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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次又一次跌倒在海坝上,滚着爬着哭成了泪人儿,微弱的声音凄惨地喊着:
“娘……娘……”
村民们把几根大石条紧扎住棺材,十几个村民一拥而上举起棺材,“扑通”一
声棺材沉人海底。
海愤怒了,咆哮着、沸腾着,一浪高似一浪的雪浪猛烈地冲向岸边袭击过来,
溅湿了人们的衣服,海水疯狂地汹涌着,吞没了远近大小岛屿。
郑娟芝向着大海哭喊着:“娘,娘!你怎么丢下无依无靠的孤儿不管呢?娘啊
娘,我来不及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十五年啦,你舍不得吃一只青蟹、一条鱼、一根
蜻子;十五年啦,你养的猪比牛大,可家里没宰过猪,你口里没有尝过一块红烧肉,
全卖钱给我交学费;十五年啦,你卖过的血积起来有几盆,钞票有厚厚的几叠,可
你没添过一件新衣裳;十五年啦,你在海里滚地里爬集市上叫卖……娘啊娘,我失
去了齿唇相依的你,好难受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看看我……娘!”
一颗幼女的心在流泪、在滴血、在颤抖。
大海在奔腾,在咆哮、在呐喊……第一章
他用粗壮的大手往自己脸上“噼啦啪啦”一
阵乱打后说:我罪该万死,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
生路吧,要是我看到她的脸,绝对不会干这种肮
脏的事,只可惜在朦胧的月光下看见了女人……
天——愤愤不平地发怒了,狂风暴雨,雷声隆隆。
海——忍不住了,怒涛翻滚,咆哮奔腾,风声、雨声、涛声、交织成一片。塘
坝两旁小树仿佛化成了一把把锋利钢刀,在暴风雨中拼命地摇撼着、呼叫着……天
地间好像有千军万马在驰骋,夹带着她一瘸一拐像一只落汤鸡似的朝家里挪去。
她那尖厉的痛苦像酷热的红铁不断刺激她的胸口,她两手交迭在剧痛的胸口上,
挫动着牙巴骨,满脸泪痕踉跄地走进房子,一头扎在床上,禁不住“哇”的一声痛
哭起来。哭声中充满着愤怒、屈辱、忧患和不平。
年迈的瘦骨嶙峋的母亲颤巍巍地走过来坐在她的床沿上,拉过她纤细的手搓揉
着,轻声地问:“娟芝,你遭到了什么不幸?告诉娘。”
郑娟芝抬起红肿的眼睛埂咽着说:“放学回家……天黑了,林森木……”她哭
泣着扑进母亲的怀抱。
母亲伸出温暖的双手搂住她,使她感到母亲温热的肉体,像一味温和止痛药剂
贴在她的身上似的抚慰着她的心灵。
“一切都会过去的。”母亲颤动着的嘴唇贴着她的头发,身体如利刀剜肉一样
痛彻骨髓,眼泪像洪波般在涌动,母亲用了好大的劲,才没有张嘴嚎啕出声,可安
慰的低语消释不了女儿的愤懑与不平。
郑娟芝不停地痛哭——悲愤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打湿了母亲胸前的衣衫,像
硫酸一样灼痛了她的皮肤。母亲经过几十年的风霜雨雪,岁月之刀在她脸上刻满深
深沟壑.每一条都贮满了人世的沧桑。
突然,院子里闯进湿淋淋的一高一矮的男人,瘦小的老头子嘶哑道:“娟芝娘,
林森木赔罪来啦!”
娟芝娘打了一个寒噤,踉踉跄跄地走出女儿的房间,充血的眼睛瞪着浑身筛糠
般颤抖的高瘦个子林森木。
林森本身穿旧得经纬毕露的一套灰色衣服,因风吹雨打粘在身上像一张破网笼
罩着他似的,他浑身哆嗦着哽咽道:“我……我看见女人……雪白的屁股,就……
就……”
娟芝娘愤怒得七窍生烟,半句话说不出来,双手紧攥着衣襟,几乎手指插入布
缝中,恨不得冲上去撕咬林森木。
老头子仿佛看见一阵阵怒火从娟芝娘头顶上冒了出来,燃烧着她。他撑着瘦弱
的身子剧痛般的高嚷:“死鬼,看见女人屁股就胡来。快,快给你婶婶跪下赔礼。”
林森木“扑嗵”一声跪在娟芝娘面前,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赤脚板,脑子
里一片空白。
老头子抹了一把憔淬多皱的脸说:“娟芝娘,饶了他吧。他娘死得早,姐姐又
远嫁,二十挂五还是光棍一条,独打鼓独划船的多心寒,都怨我当爹的……”老头
子长叹了一声,深凹的眼眶里竟溢出了一滴混浊的眼泪,“娟芝娘,青蟹放死钳没
有办法了,你就让娟之与森木成亲吧!”
“你要我的女儿与流氓成亲,休想!”娟芝娘怒气冲天地说,“林森木是啥人?
哼,是一个斗大字不识的下流坯子。林家的小蟹洞能爬出大青蟹来嘛?”她气愤得
手指戳着老头子的鼻子说,“成亲,屌棍子的亲,我不会放过你们。”
六十多岁的鳏夫.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愁苦的神情,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滴嗒
嗒的水珠,便从地上蹦起来,咆哮着:“林森木,你这条臭死鱼,臭得我这张老脸
没处搁。哼,祖宗坟洞孔里出臭气啦,你还不向婶婶求个情。”
“婶婶,饶了我吧,我不是人是死鬼。你饶了我吧!”林森本粗壮的大手往自
己脸上“噼啦啪啦”地一阵乱打,“我千该万死,万死千该啊。婶婶,你高抬贵手,
放我一条生路吧!要是我看到娟芝的脸,我绝对不会干这流氓的肮脏事,但在朦胧
的月光下只看见女人的白屁股……”
娟芝娘望着鼻青脸肿的林森木,心渐渐地软了下来,从灶堂里拿来一捆稻草。
突然,看见郑娟芝蜷缩在破床上,痛苦不堪地撕扯被单,泪水浸湿了整个枕头和秀
发,强忍着疼痛无声地在哭泣。她的心里像毒蛇啮咬似的悲痛难受。她为了供女儿
读书,这些年来,她风里来雨里去,患了风湿病不能下海干活,一直靠卖血支撑着
这个残缺贫困的家庭。
严寒的冬季,女儿上学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她就去了一趟血站,从外面抱
回来一件温暖的棉衣。卖血以后不补点营养是不行的,有人劝:“你卖了这么多血,
别把身体亏了,炖只鸡补补吧。”她摇摇头说:“不行,炖只鸡不合算,一只要十
来块钱哩。”又有好心人劝:“不炖只鸡吃个鸡蛋也行啊!”她仍旧摇头:“那也
不行,一只鸡蛋钱可以给孩子买个作业本了。”她最好的营养就是白米稀饭加白糖。
有一次,她在医院抽血时,脑袋疼痛得晕倒在地,遭到了医生一顿严厉的呵斥:
“你这人要钱不要命哪?”医生通知终止她的献血。她哭丧着脸说:“医生,你行
行好吧!我孩子读书吃饭都还指望这点钱呢。”在旁的医生护士听了直掉泪。这几
年,女儿活蹦蹦地长大,顺顺当当地上学,可她皮包骨头一天天地衰老了。
多好的女儿呀!女儿的长相似乎丝毫没有受风吹浪打的影响,生得端庄秀丽,
脸蛋白净细嫩,眉清目秀,长长睫毛下是一双会说话的眸子。女儿不但貌美,而且
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从小学到中学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同学们钦佩她的才
学,亲切地叫她“女秀才”,班主任刘老师格外喜欢她,为有这样一名出类拔萃的
学生感到骄傲,并料定她必有出息,将来不是科学家就是大作家。女儿也挺自信,
觉得自己正走在一条阳光普照的五彩斑斓的路上……可这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却被林
森木践踏了。娟芝娘想到这里点燃了稻草,企图烧掉笼罩在家里的霉气,红红的火
苗中闪出了她丈夫临死前痛苦而挣扎变形的脸孔,耳边响起了丈夫嘱咐她的声音:
“老婆,这孩子交托给你了,你一定要供她读书上学,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娟
芝娘心想放过了林森木,自己日后也去阴间.咋有脸见丈夫呢,脸能不红心能不跳,
当个鬼也没有一点德行!她吃了一惊,抬头凝望着窗外的天空。
天空的雷声愤怒似的咆哮着,疯狂暴雨渐渐沥沥。她跺着两脚喘着粗气愤恨地
高嚷:“狗生的林森木,我要送你进监狱!”
“监狱!”阴森森的铁窗、耸立的高墙、威严的武警、密布的电网、冰冷的手
铐……这些从林森木的眼前一闪而过,又浮现出了自已被几名荷枪实弹的威严武警
在众目睽睽之下押着去刑场,“嘭”的一声子弹穿过他的脑袋,腐烂的尸体被无数
只老鹰叼啄着。他那病奄奄的父亲躺在床上,呻吟地呼唤着他……
林森本想到这里,吓得胆战心惊,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缠纠着他。他痛苦
得五官扭曲,面颊惨白无血,跪在地上用膝盖移到娟芝娘跟前,紧紧地抱住她干瘦
的两腿,痛哭流涕地乞求道:“婶婶,我的好婶婶,你饶恕我,别送我去监狱。你
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