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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蹿出老光棍的家,跑到路边饭店打工度日。
有一次,一位老伯来菜馆吃饭时告诉我,自从我逃出来后,老光棍悔恨交织地
卖牛、卖猪、卖家什,还卖了老娘的棺材板凑足路费,找遍了大半个中国。他的赤
脚板全是血泡,还化浓流血。由于路途上的艰难贫苦,他卧病在床生命垂危。我听
完老伯的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总觉得是我毁了他们一家。婚前舅妈向他索取了
一大笔彩礼,婚后又卖了家产寻找我。我非常内疚地奔到丈夫家,只见他骨瘦如柴
地痪瘫在床,痛不欲生的呻吟着。当我挪着步子靠近他的病床,他拉着我的手哽咽
着:“九妹子,我对不起你,你骂我吧,打我吧!这几年来,我一直苦苦地寻找着
你,你就是我的眼睛,我的心肺。当你离开了我,我的眼睛瞎了,是一片黑暗;我
的心肺没有了,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我自认为今生今世见不到你呀!”突然,婆婆
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老泪横流地赔礼道歉不断地磕头。我的心软了,
我更以炽热的心和有力的双手扶起这个瘫痪的家。于是,我拿出全部的积蓄送丈夫
去医院治疗。
突然,花脚女轻盈盈地走了进来,她蔑视地瞟了九妹子一眼说:“九妹子,你
真是自讨苦吃,骗他处女干什么呢?不如多接待几个男人。哼,你看我的方法多技
巧呀!”花脚女用手指疏理着波浪式的卷发说:“每到黄昏时,我就在公路上拦车。
一般喜欢拦江西、福建、广东的汽车。我平常的几种拦车法是站在路边挥挥手,如
果不停就站在马路中间挡住车道,车一停便旋风般踏上汽车踏板,用各种办法与司
机调情。司机不吃这一套,便先下手为强,眼明手快地把驾驶室里的茶杯、磁带、
皮包拿走,迫使司机下车。如果还不行则发起更‘猛烈’地进攻,比如在司机脸上
亲一下摸一下,勾引他们来饭店。一夜拉客七八个就能挣钱上千元。”花脚女深有
感触地说:“娟芝呀,有什么比它还挣钱不用费力呢?你是这里最漂亮的小妹子,
挣钱肯定比我强,你为什么不趁年轻捞一把?”
“你别教唆我,我决不会卖淫的。”郑娟芝斩钉截铁地答。
“傻妹子,坐牢算啥?那里管饭。我去过一次出来照样超脱潇洒。娟芝,你趁
年轻捞一笔钱,等到花谢叶凋后悔就来不及了。”花脚女说着往门口看去,只见一
辆拖拉机开来。她迅速地蹿入马路,掰开两腿“大”字形地叉在路上,拖拉机不得
不停下来,她上前与驾驶员打情骂俏起来。
郑娟芝望着花脚女的这一幕,如一柄灼热锋利的尖刀残酷地剜着她的心,她剧
痛难受地呕吐了几口抱着肚子上了楼。
深夜,靠窗的小树林里传来了猫头鹰“咕……咕……咕……”的叫声,郑娟芝
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躺在床上难以人眠,凝望着窗外天空上闪闪烁烁的星星,像
探头探脑的魔鬼发出的幽光。
郑娟之在小报上看到一条新闻,报道了卖淫引起性病的广泛传染,危害着人们
的健康,甚至有些人患了“艾滋病”而死亡。这一报道,使她改变了对卖淫可以减
少性犯罪的看法。她万分柔情地劝说姜阿基离开“来不思家旅店”,去做一些正当
的生意,却遭到了他一顿咒骂和毒打。她感觉自己不是他们同一船上的人,可她还
想用自己的爱去感化他。她把平时一分一厘节约下来的钱,准备购买一些法律丛书,
组织“来不思家旅店”全体职员学习法律知识,提高他们的法律意识,让花脚女和
九妹子等卖淫者,增加“自尊、自信、自立、自强”的意识,从堕落的深渊中挣扎
出来, 爬上光明大道奔向小康。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0四国道线上一阵阵大卡车
的轰鸣,“嘎”的一声,大卡车好像停在“来不思家旅店”门口。接着是有人骂骂
咧咧:
“他妈的,开了二十多年车,没有和老婆睡过一夜安稳觉。十天有九夜开着破
车在公路上跑,票子挣得倒不少。可钱有什么用?
有了钱还不是苦苦熬光棍?娶个老婆放家里摆着,他妈的真划不来……”
“离家三天就想老婆?瞧你这身狗熊坯子。今晚同女招待乐一乐。”这是黑皮
的音声,“老兄,你读过书吧?”
“知识早已还给老师了。”
“知识不重要,这社会呀,能挣钱就是大能人。”
“是的,是的。”
“读书特别能开窍人!”黑皮油腔滑调道,“我读过弗洛伊德的几本书,憎欲
是人的本能,压抑和克制就会犯精神病。”
“西方不像东方这么封建,人人干活卖力玩得痛快。哪一天我把车开到国外,
抱个金发女郎乐一乐。”
“嗨,老兄,你不必花那些冤枉钱,女人一个样。”两人又哈哈大笑了一阵。
黑皮说:“老兄,你到我们‘来不思家旅店’玩乐吧,保你满意。我们店的女人类
极了,让她们给你唱歌跳舞解闷吧!”黑皮嘻嘻哈哈地笑着。
“贵不贵?”
“我不是说过了么?——设备齐全,服务周详嘛。哈哈哈……住单人房间,一
晚一百五十元。你踩一下油门这点钱就挣来了,乐一盘解解馋也值得呢。别鲁莽、
温存一点,弄砸了锅你算白花一百五十块了。哈哈哈……”
“存在银行值个屁,一家三口躺着吃不完.什么时候眼睛一闭去了,还能把票
子带进棺材里去。在生时吃喝玩乐才算活得有滋有味呢。”
“……”
他们的谈话越来越轻。偶尔,发出一百、二百、一夜、二夜、娟芝……的声音。
接着是上楼梯的“咯吱咯吱”声。
“咯吱咯吱”的上楼声由远而近,一转眼的功夫,郑娟芝两扇门被人用力推开
了,“砰”的一声撞在两边的墙上,一个高大的黑影走了进来。
郑娟芝从床上跃起怒声:“你想干什么?”
粗矮汉子婚皮笑脸过:“干什么?你这个风俗老手忘啦!”
“黑皮,你这个皮条客。魂落啦,把他拉给我。”
“你不能白吃饭呀!郑娟芝。”黑皮在楼下答道。
“黑皮你有眼无珠啦,我是店主的老婆。”郑娟芝恼怒地喊。
“这是店主的意思。你们大胆地干吧!”黑皮说完。“嘟”的一声开着摩托车
走了。
粗壮汉子“嘿嘿嘿”地笑着朝床上走去,“美丽的娟芝姑娘,你好好地服侍我,
我给你小费。”他欣喜若狂地抱住她道,“我的宝贝,你真是水嫩嫩的。”他拉扯
着她的身体。
郑娟之从床底下抓了一把防盗的黄沙,狠命地向他的脸部撒去。
“哎哟,烈性的婊子精,你害得我眼睛瞎了。今晚非弄死你!”他狂喊着。
“扑嚓”一声屋内的电灯亮了。九妹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身红衣裳,
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柳眉画粉,芳唇如血,她吃吃地笑起来走近粗壮汉子道:“骂
是亲,打是爱嘛。”
“爱个屁,把老子的眼睛弄瞎了。我非挖出她的五脏六腑!”
“好司机,心急喝不了热粥。我陪陪你。”九妹子十分温柔地踮起脚尖,伸手
翻出司机血红的眼皮,并用舌尖舔着他的眼睛,探出他染满眼皮上的黄沙,往地上
“呸”的一吐,嗲声嗲气道:“我给你治好了,大哥。”
“小妹子,我要挖那个害人精的眼珠当泡儿踩。”
“别这样,我的大哥哥哟,亲亲我!别想老婆了,我就在这儿呢。”
“我的小妹子哎!想你。”他抱住九妹子疯狂地吻起来,忘了周围一切的存在。
郑娟芝趁机溜出房门,走在树林里觉得此刻猫头鹰“咕……
咕……咕……”的刺耳叫声,比姜阿基的甜言蜜语,比黑皮的旧笑声,比花脚
妹子、搽花女嗲声嗲气的侨柔声来得好听。她想起“来不思家旅店”的一幕幕丑剧,
而痛不欲生,曾几次提出去县城购买法律书,都被姜阿基挡住了,但她又不想去派
出所报案,害怕姜阿基他们报复她。她望着乌烟瘴气的“来不思家旅店”,想起花
脚女为什么在卖淫时要吃着药呢?是不是吸毒?
她心里一惊,仿佛看见九妹子接过三张油黑腻腻的十元票面的钱,脱光衣服与
满身油污的粗壮汉子滚作一团。九妹子没有钱给丈夫治病,她的丈夫性命难保,她
卖淫是为了救丈夫一命呀。
九妹子曾经劝她离开这个肮脏的淫窝,但她为了赚钱生存,不得不在饭店里打
工。哪知道她这样轻率地与姜阿基非法同居东方渐渐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