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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不但没孩子,连老婆都没有,这不正为这事才跑这儿折腾。
智多星弄明白我的事后,气急败坏地埋怨我找错人了。总经理是个什么事也办不了的大好人,这年头人越好越无用。
我被他说得懵头懵脑,一把手办不了事谁还能办事?
智多星笑我脑袋还没进化,他说真正有权力的人就在他这个办公室,而且才是个副主任。问题是我要表示一下。我说我早想表示,苦就苦在不知道向谁表示。智多星说他们这个副主任神通广大,没有办不成的事。不过这家伙胃口太深,上上下下没有不恨他的,但又弄不倒他。几个副总经理的儿女都求他办事,考大学,毕业分配,买彩电冰箱,他全都能办。连智多星进这个单位,从泥瓦工变成坐办公室的干部,也是托这家伙的后门。至今,他还留一手,拖着不给智多星转正。实际上是暗示智多星再给他进贡。
智多星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低三下四地装孙子,等转正以后,我非得敲巴他一顿,叫他腿断胳膊折!〃我完全赞同智多星的想法,我说我可以帮着干。然而暂时还得求他,他要什么都行,我有!我拍拍鼓鼓的口袋。
智多星说那个家伙根本就不说个要字,你送礼送得太明白了还不行呢!一切都要恰到好处,顺其自然。不过这不难,他有计策,这两天他先和副主任沟通一下,绝对办成事就是啦。
我大谢而特谢智多星,说事成后必有重赏。智多星说朋友之间不来这个,只要以后帮他敲巴这个副主任就行,这家伙实在是坏透了,吃肉连骨头都不吐。
我兴高采烈地走在大街上,觉得天空那么蓝,太阳那么亮,路上的行人也都长得顺眼。可兴奋够了以后,一切又变得暗淡无光。把一两千块钱送给一个可恨的人,实在是不那么舒心。汗流浃背,拚死拚活地蹬半年车子,却白白将劳动果实交给一个坏蛋,你不能不觉得憋气!
一个长得象特务的人走过来,我不由得啊了一声--是当年专政队斜叼烟卷的家伙,绝对是他,就那副特务相,扒了皮我也能认出来。
我的怒火一下子就烧起来,就象刚刚挨过打一样。我快步走上前,叫这个家伙站住。
〃你认不认识我?〃
〃不认识。〃
〃你好好看看!〃
〃不,不认识。〃
〃看起来你打的人太多了!〃
这个家伙脸一下变了色,想转身跑。我哪能容他,一拳就打过去,接着就是一脚。我当年的野性全冒出来,发了疯一样地拳打脚踢。但我发觉自己腿胳膊不怎么灵便,有些僵硬,似乎老打不疼他。这个家伙嗓门依然响亮,一面打着滚,一面狂喊〃:我上法院去告你!我上法院。〃我气得更发疯了,你也知道法院,对不起,法院来得太晚了,等下次吧!
我的周围很快就聚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我们这个城市多余的人太多,屁大点事也能引来一个连。我略有点心虚,毕竟不是那个时代了。另外,我也打得差不多。于是,我装作很理直气壮地说〃:今天先便宜你,以后再算帐!〃说完,我大摇大摆地走出人群。
奇怪的是,那么多围观的人竟没一个吱一声或拦我一下的,反而象退潮的海水那样,哗地给我闪出一条路,任我大摇大摆。
只是有几个老头低声咕嘟:〃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我冷笑着,继续大摇大摆。我心里倒想和这些老头子叮当几句,可我又觉得太费劲儿,得解释好长时间。拐过一条街后,我感到大摇大摆不是件高明的事,便贼似地跑起来,一直跑了好几条街。
我又象什么事也没发生那样,心安理得地走在大街上。我的手背和脚趾却有些肿疼,看来我打得挺狠。当然也说明我的武艺完了,多少年没练,打几下竟肿疼得象挨了打。
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我,真正地过去了。
突然,马路前面的一个警察拦住我。我愣怔了一下,马上想到刚刚打人的事。然而拦我的警察却笑呵呵地叫我名字,我仔细一看,是刀鱼头郑为民。这小子穿一身漂亮显眼的交通警察制服,那个圆顶大盖警帽稍斜地扣在脑袋上。我对你说过,他长着个尖脑袋,无论怎样也戴不正帽子。不过,这样戴法很有些风度,比外国军官还神气。
我们几乎要热烈地拥抱,因为我们也多少年没见面了。郑为民一面指挥那些被他吓得战战兢兢的汽车,一面亲热地回忆海碰子生活。看到一个堂堂正正的交通警察讲海参、讲鲍鱼、讲老疯头,你觉得怎么也对不上号。人活在世上挺古怪的。
从郑为民的话语中,我听出他干得不错,好象还是个小头头,管几条街上的警察。他有两个孩子,念书全是笨蛋。他没有问我几个孩子,因为他好象听谁说我正在找对象。这使我很尴尬,象违犯了交通规则。我立即解释说,我其实早就能结婚,问题是女方的工作和户口,我顺嘴将我正在办的事说了一遍。
郑为民听后大怒,说决不能在那个坏家伙身上花一分钱。他详细记下林晓洁单位和具体情况,拍着胸膛说一切包在他身上,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静候佳音。
我问他认识什么大官,他轻蔑地一笑,说用不着认识什么官,以邪压邪。
我们这个城市最厉害的就是交通警察。他们威风凛凛地站在马路中间,司令官一样指挥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只要他们一摆手臂,跑得多么快的车也嘎然而止,象钉子钉在地上那样老实。
你绝对想象不到郑为民会采取这样的方法:他把所有建筑公司的汽车堵在路口,说他们犯了各种各样的错误--超速,超载,闯红灯,车体肮脏。即使没犯错误也喝令停下,检查车闸是否失灵,检查司机是否有酗酒现象,检查车证。交通警察要想摆弄开车的,手到擒来。
建筑公司的汽车倒霉了,他们躲还躲不了。因为郑为民管辖的那一段正是交通要道,死活都得经过那里。更倒霉的是建筑公司汽车经常因抢任务抢进度而违犯交通规则。不到半个月,各个建筑工地就哭爹喊妈,埋怨运输不得力。公司精明的领导马上就感觉到什么了,派人来找郑为民〃渗透精神〃。郑为民态度严肃,绝不理睬。最后逼得领导亲自出马,终于明白了意思。
回去连夜召开会议,决定调林晓洁进城。据说总经理为此很愤怒,不同意这么办,要向上级机关告发交通警察故意刁难。可下边的干部们说这样全公司的汽车都会开不动。因为你根本就拿不出刁难的证据,交通警察有随时检查车辆的权限。说不定你越告发越告出交通警察的成绩来,结果把人家告成劳动模范。
总经理只好长叹一声。
林晓洁调到市内,激动得好几顿没吃饭。她说她盼望了将近十年,没想到一下子就办成了。当我跑到工地去告诉她时,她刚好也接到工地主任的通知,可她还是难以相信。我趁她激动得发慌的时刻,悄悄地走了。因为我觉得再待下去就明显地要谈对象问题。这简直象做买卖,我先出钱出力,完后该你交货。
说实话,我心里不怎么是滋味儿,如果林晓洁真不和我谈对象,我整个后半辈子都会难受。实际上我已开始难受了,从现在开始起,我的自尊心已不允许我再去找林晓洁。她要是硬着心不来,事情也就真正地结束了。
我开始加劲地干活,只有拚力地蹬车子,敲秤盘子挨村吆喝,收鸡蛋,装鸡蛋,卖鸡蛋,才能使我难受的心情有所减轻。
我奋战了一天,骑着车子回到家门口时,就赶紧往厨房里钻,找出酒瓶子狠灌两口,这样睡得更快,什么愁事也来不及想。
在路上我不敢喝一滴酒,那会出事的。可从城里到乡下的几个小时路程,你的脑子不可能什么事也不想,而只要想一秒钟,也会想到林晓洁。一想到林晓洁,我就心肺俱动,难以承受。只要她能和我在一起生活,我就象还是20来岁,我的青春,我对爱情的最初向往,都刚刚开始,一点没丢。
我发明了一个路上不想事的好方法,就是数数,数你蹬了多少圈脚蹬子。这个方法妙极了,既什么事不能想,又觉得很有意思。例如我蹬790圈时出城,蹬12000圈时到郭家店,蹬1960圈时到望海屯,蹬31000圈时进头道沟。第二天我再按着这个数字验证,是否准确,是否再能提前几圈?顶风时这个数加大了,顺风时这个数又减少了,顶三级风和五级风,数字还有变化。真是其乐无穷!
林晓洁接到我的通知以后,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