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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拖到街上,把家也抄了个稀巴烂。
更倒霉的是大嘴巴是海岛上长大的人,在船上干过好长时间,懂得行船的道理和什么舵手轮机手。这就使人家批斗他时很费力气,所以就挨打挨得凶。我姐姐为此也跟着倒霉,被厂长小舅子搧了两个耳光。
我立刻怒气冲天,我怒气冲天的是我这么老实可爱的姐姐竟然挨打。这使我忘了革命和不革命,我发誓要为我姐姐报仇。
我的愤怒把我的姐姐吓坏了,她说她现在就剩我自己了,千万别再惹祸,千万别再离开她。
我告诉姐姐,我一辈子也不离开她,我要保护她每一根汗毛的安全。
我留神看姐姐挨打的脸,那上面还留有暗紫色的杠杠,我心疼得实在是不行。我要代替姐姐给大嘴巴送饭,姐姐死活不让。
她已看出我的心思,知道我要找厂长的小舅子拚命,吓得她用大锁把我锁在屋里。但我很快就从窗口跳出去,朝服装加工厂跑去,差点都超过我姐姐。因为我老是在心里体验着打嘴巴的滋味儿,所以怒火不断升腾,怎么也按捺不住自己。
服装加工厂前面是办公大楼,后面是车间。车间全是破破烂烂的平房子,不过有个堂堂皇皇的大楼在前面遮挡,挺那么威风凛凛的。可现在却不象个样子,整个大楼几乎被大字报糊死了。
我不怎么愿看大字报,也就是说我不怎么愿看带字的东西。
然而我今天不得不看,因为上面有大嘴巴的名字,还打着血淋淋的红叉,并说他恶毒、阴险、小丑什么的。我看了并不生气。不生气的主要原因是厂长的红叉更多,并且更恶毒更阴险更小丑。
可恨的是这家伙名字占了便宜,他叫王中田,倒过来写还是王中田,不象大嘴巴的名字,倒过来写又难看又狼狈。
我意外地看到大嘴巴写的大字报,是批判厂长王中田重用技术上什么也不懂的小舅子李金贵当车间主任的错误。后来我发现大嘴巴写了不少大字报,还写得挺有水平的,全是报纸上的革命词儿。这家伙最后总是用头可断血可流的勇敢口号来表示他革命的决心。这使我对大嘴巴充满了敬意,我觉得他被打成反革命实在是冤枉。
服装加工厂看来停产了。我围着大楼前后转了一圈也没听见一声机器响。突然,姐姐从大楼中间的门洞里急匆匆走出来。
她低着头,似乎很害羞,有些不敢抬头看人的样子。我躲在一边,心里很难受,特别是望着姐姐挟着饭包的细瘦背影,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演旧社会的电影。
这时,大楼门洞里又走出一个穿工作服的男人,他正好拐到我站立的方向。我走上前去,问道〃:同志,李金贵在厂里吗?〃〃你是谁?〃这家伙似乎有些紧张。
〃你是李金贵?〃我的嗓头一下被热血堵住。
〃你有什么?。〃
还没等他把话问完,我急步上前,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这简直太巧太顺利了,演电影也没这么容易。我刚想再给他两下子,谁知这家伙灵巧得象鬼一样,掉头飞跑,而且狂呼不止。
我一看这家伙叫得太厉害,便也飞速跑掉。
姐姐惊恐万分地站在家门口,一看到我的身影便急急地扑过来。
〃你你上哪去了?。〃
我告诉她我哪也没去,关在屋里太闷了,出去蹓跶蹓跶。
姐姐继续用惊恐的眼神审视我,并极力想在我的面孔上寻出她担忧的东西。
我的表情当然很自然,两个耳光实在算不了什么甚至就等于没打。不管姐姐多么惊恐,我还是心安理得地算计着怎样再一次去教训厂长的小舅子。
没想到姐姐第二天早晨去送饭竟原封拿回来。她一路上眼泪都快哭没了,说业成被打得快死了,整个脸都肿得变了形,谁也认不得。姐姐虽然伤心已极,却还是把门窗关严后才放声大哭。我第一次看到姐姐大声痛哭,心里更不是滋味儿。我发誓要把李金贵那小子砸得腿断胳膊折,叫他下一辈子也走不出门。
我推开门走出去,姐姐却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撵出来拖我。
她被我的出走吓得都不敢哭了,按她的意思,大嘴巴被打死也不能去吱一声。姐姐又哭诉说这事怪业成,人家不管怎么使劲打他,他也不服气,就是不承认他是反革命。而且还说他是真正革命的。
〃你姐夫不会说软乎话呀,承认一下有什么!。隔壁老麻叔,人家叫他承认什么就承认什么,一下也没挨打。〃姐姐哭着说又说着哭。
我却更佩服我姐夫,我觉得我过去叫他大嘴巴太不应该了,今后我决不再这样叫他。
我决心去为刚强的姐夫拚命。我推开姐姐又往外走。姐姐又死死地揪住我。我气愤得什么都忘了,使劲一甩,把姐姐咕咚摔到灶炕旁边,什么也不顾地冲出门去。
我从服装厂的一个女工那儿打听到李金贵的住处。这个女工有点认识我,她大概去我家找我姐姐时看见过我。但她并不表示认识我,却详详细细告诉我去李金贵家怎么走,怎么拐弯。
并说李金贵这小子滑得狠,白天敢在家里,晚上却躲出去睡,看来这个女工也挺恨李金贵。现在人们似乎都充满仇恨。
李金贵家住的是四合院,里面三户人家。而李金贵这家伙又住在正中那栋房子,到他家打架完全象登戏台演戏。另外,进他家之前还得先进一个院门,打完了跑都不好跑。不过,人一旦怒火冲天就什么也不怕。我心头只存在一个想法,狠狠地打这家伙一顿,哪怕他坐在会场中间,我也会越过人群把他拖出来。
我直奔李金贵家而去,正是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四合院里的三户人家大概都在院中间摆弄冒烟的炉子。总之,我一闯进院内就觉得众多的人影晃动。但这丝毫没使我退缩半步,此时我热血沸腾,即使是一个团的兵力也能打个人仰马翻。我进门第一眼就看见李金贵,这家伙正抄着手站在院中间。个头和工作服还和昨天一样,只是脸比昨天胖了许多,一刹时我明白这是我那两巴掌的结果,心里有些快意。
也许我闯进院里的速度太猛,有点杀气腾腾,刷地一下,四合院立刻清静得光剩下几个冒烟的炉子和李金贵。李金贵倒挺硬气,随手抓起一根火钩子并摆出一副吓人的架势。这家伙倒霉的是对我的胆量估计错了,他认为我会在尖长的捅火铁钩面前停住。谁知我不但没停住反而用更快的速度冲上去,快得他还没把火钩子挥动起来,就被我打翻在地。这是刘剑飞传给我的一手当对方突然掏出刀、匕首和什么凶器时,一定不能发愣或考虑什么,要用最快的速度迎上去;否则,就用最快的速度逃走。
李金贵看来是打过架的,他跌倒在地还没丢掉火钩子。可在我面前就不顶什么了,没等他明白过来,我就踹上一脚。这一脚本来可以踹断他的肋骨,但我突然涌上来一股恶作剧情绪,要慢慢地折磨这个家伙,象猫摆弄线球那样,先逗弄他一番。因为这家伙尽管挺凶,但没什么真本事,这一点我一眼就看出来。
我一脚接着一脚,踢得李金贵满地打滚儿,把一个炉子撞倒,烫得这家伙扔了火钩子。使我能从容地逗弄他,还得感谢这个四合院,完全象关门打狗一样。四合院里的人此时全都钻进各自的屋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看起来世界上最胆大和最胆小的都是人。
猛地,我背后响起一声沙哑的怪叫,于此同时,我的一条腿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缠住。这使我大吃一惊,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这老东西跪爬在地上,干黄细瘦的手臂死死缠住我,怎么也挣脱不开。说实话,我并不是挣脱不开。这个只剩下干瘦骨架和一嘟噜皮的老东西,绝对经不住我一拳。
但我总下不了手,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一个老太太动拳。这老东西以为她胜利了,一面死死抓住我的腿,一面嘶喊〃:金贵,快跑哇!。〃金贵并不跑,这家伙看到他老娘缠在我腿上,立即红了眼,疯狂地扑上来同我厮打。我只好拖着老东西招架。那老东西竟然相当顽强,你简直就不能相信她会有那么大的劲儿,完全象一棵死疙瘩树根子盘在你腿脚上。
李金贵一下子抓住一支铁锹柄,便凶狠地朝我头上打来。
我抡起胳膊一挡,咔地一声震响,铁锹柄飞出李金贵的手。我乘机大喝一声:〃李金贵,你小子睁眼看看我是谁!再动一下我就要你老娘好看!。〃李金贵傻了,望着飞到窗根下面的铁锹柄发呆。这家伙被我的能耐吓坏了,真按着我的喝问做了。他开始胆怯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