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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在冬天更能让人感到温暖。
“我为你画一张画吧。”吴羊无奈地说。
“要不要脱光衣服?那你要付我模特费,比舞会门票可要贵多了。”潘笑愤愤
地说。
那个冬天就此更然结束,似乎还带有水管漏水的余音。在最后一班1路公共汽车
上,人出奇得多,几个小偷模样的人则趁机挤来挤去,几个流氓模样的人也在女人
附近趁机挤来挤去,有些油水免费。吴羊于是搂住潘笑削瘦的肩膀。
他想,他们是最低级的。
我是高级的。我的需求和他们有差别。
窗外,城市已慢悠悠地缩进它巨大的龟壳,但却急速发生着某些变化,这是吴
羊残留的灵感告诉他的。
自由的幻觉以及蝴蝶如何从蛹里飞出,我是今年时光岁月心不在焉的见证人,
站在城市鸽子的羽毛里,想起爱清和死亡,我还看见老鹰,比乌龟爬得还慢,它忘
记了如何去飞。吴羊半夜上厕所时听到过年的鞭炮炸响时这么一连串地想道。
三、空气的鞭子
1
在梦中,鹿西曾试图摸索过柳树细长柔软的手指,并摸索他记忆中每一个含糊
的环节。这使他感到自己的情感山脉快要倒塌了。他不想再安慰自己说外面的世界
是属于自己的世界。但他却从属于这世界,是一片处于飘落过程的柳叶。如何克服
内心之中的各种恐惧,正是他成长过程的最后部分。
他也不再强迫自己学习那些将来对自己根本是毫无用处的功课。学了几年的政
治经济学,最没搞懂的就是“政治”和“经济”这两个词组。
只是在夜晚,校园寂静得像一处巨大和无边的墓园时,他才能进行一些简单的
判断。比如说我在做梦,我在小便,我想起死去多年的祖父了。“白狼”出院后,
继续在他的上铺和各种噩梦和生理问题搏斗。他把精神病院描绘成一个可笑的地方。
“那里是接受再教育的好场所。我的鞋经常被人偷走扔到厕所里。我学会了光
脚在夜里行走,没有一点声响,感觉和地球交上了朋友。”他充满怀念地说,“吃
东西时也要小心,一眨眼,你碗里的就会进别人的肚里。所以培养我对馒头有了极
深的感情。有个女疯子还爱上了我,她写情诗给我,把我比做战斗英雄董存瑞、黄
继光。因为男女是隔离的,她传递情书的情景颇像《红岩》里面的镜头。”
“白狼”最后不无遗憾地说:“不过我还是想当美国总统。中国有什么?皇帝?
真没想头。美国总统,这是我人生之中最让我感到身心愉悦的字眼,这点谁也改不
了。”
“白狼”还把一把纸剪刀送给了鹿西。那纸剪刀并不比铁的软多少。这是那个
女病人送他的定情物。这病人以前是一家银行的会计,据说她烧人民币玩,被送进
了那里。不然会因故意破坏人民币被送进监狱。她最拿手的就是做这种纸剪刀。
鹿西对未来却没有任何明显的理想。他愿意极其平静地穿过马路和人群,在下
午的草地上讲述一些快要蜕皮的故事。那些在人生的旗杆上高高飘扬的事物在他眼
里只不过是几块遮羞布而已。而且,他们即将结束学业,将像一只没舵的小纸船一
样被推向汪洋大海。
老孟说:“美酒沙发和弧形臀部在等我们哩。”
吴羊说:“屠宰场在等你们吧。”
黑脸科学家许校长在主席台上大声对他们吼道:“未来在召唤着你们。”
有个女同学在鹿西的留言本上留言:“你是我们心中永远的谜。你是我们心中
永远的怪人鹿西。”另一个则写到:“你的言行很不一致。吓人!”还有一个写:
“我差点给你写情书,你对女性有魅力,但没引力。”而老孟却画了一个抽烟的有
四条胳膊四条腿的裸女,并注明“孟爱军给鹿西的圣诞节的礼物”十三个字。
在那个极其短暂的夏天,鹿西在蚊子的轰鸣声中经历炎热夜晚的无情戏弄,并
且上演了一出沾染爱情色彩的独幕戏。那女孩因和男友分在两个相隔千里的城市而
分手。而鹿西和她仍分配在了这个城市。他们在小松林的“白狼”私人吉它烛光晚
会上,莫名其妙地手就拉住了手。
当时“白狼”半嘶哑地唱道:“我是一只孤单的红汽球,飘呀飘呀飘向你的手,
啪!去球!我去球还是你去球?”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现实!”名叫李飞的女孩大声解释着她为什么要和鹿西
在一起。“我不纪念过去。我要抓紧我的每分每刻,不然我怎会是优等生?”她还
说。
然后,他们躲在鹿西极其肮脏的也遮人视线的蚊帐后面长时间地接吻,像是要
比赛到底谁的肺功能强。李飞事后批评鹿西接吻的步骤不标准,舌头也伸得太长。
“你可不是非洲蜥蜴。”她说。她还把手伸进鹿西已一个礼拜没洗的肮脏内裤。
李飞说,她和以前的男友可是柏拉图式的,她还没来得及这样试过。刺激,让她的
耳朵变得红里透黑。刺激,是她在临毕业前一定要试的。
“我发高烧了,这么容易就欲魔上身?”李飞手忙脚乱地说。
另一天晚上,鹿西也躲在李飞的蚊帐里,他们俩交流接吻交流得难舍难分。李
飞的蚊帐比他的更脏更不透光,她同寝室的同学居然没能发现他晚上十点后还没走。
熄灯后,鹿西听到她们大谈如何引起异性的注意。其中一个说,身材苗条的有优势。
另一个说现在男人都喜欢胖的。李飞插嘴道,要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才行。
还有一个恨自己是女人,因为来月经让她太烦恼。她说她要去做变性手术,但又不
想做男人。
“男人们太脏,经常不洗内裤。”她说这话时一定撇着嘴巴。
然后,她们又讨论了一会儿变性人。有一个说:“要是有一个男的变了性后冲
进女澡堂,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另一个说:“肯定炸锅。那小子说不定就是为能
自由进出女澡堂、女厕所才做手术的,这种人是变态。”李飞笑道:“不变态怎会
变性。”
那个认为男人脏的女孩又说:“也不知这种人能不能参加奥运会?当过男的肯
定跑得快。”
而如何上厕所却成了鹿西那夜的最迫切和最艰巨的问题。夜深后去这里的女厕
所?和他小时候干过的一样?
在鸡鸭鹅一般的吵闹声中,他忽然感到女性们已成了他一生中的最大的一面旗
帜。他紧紧搂住李飞,像怕旗帜一样的她真的要飘去。
李飞压低声说:“你这是游击队长李向阳深入敌后。”鹿西于是趁势从上到下
地摸她这面柔软的旗帜,去深入敌后。他还想去扒掉李飞的小背心和小裤头,但在
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刘冰说过的“我不喜欢男人和女人之间太赤裸”后又住手。
那时刻,他还想起吴羊有个诗人女友因个子太高就起了个“大旗”的笔名。她
写过“共和国的大旗永远不落”、“共和国的大旗高高飘扬”之类的句子,被选作
了一首歌的歌词的一部分,那首歌上了中央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大旗”的另一首
关于爱情的青春颂歌还差点入选中学语文课本。因貌美个高性感超群,她一度曾是
吴羊的梦中情人。
女性的大旗在风中猎猎飘扬,多好的一个比喻。
等估计其他人睡死后,鹿西赶快逃离那个让他特别紧张的敌后。除了一身大汗,
他却并没有因夺旗任务的暂时失败而发抖,也没有时间去细想那群在空虚中飞舞的
蜜蜂们的优美姿态。
昏黄的太阳依旧想照亮几乎所有的阴暗面,这和从高处往低处望略有不同。鹿
西和李飞所谓的恋爱只维持了几个月,太阳就顺着水流的方向流呀流地落下山去了。
那天夜晚,风非常细微,和用一把梳子梳头有相似之处。他们坐在校园的草坪上,
李飞说:“鹿西,我要抛弃你了。”
她意外地得到了美国加州一家大学的半额奖学金。“鹿西,不是我不想带你去。
因为我还不想结婚,不结婚你就去不了。”李飞实话实说。
当时她斜躺在鹿西身上,也不打算改变姿势。“我要重新开始,这可是我人生
的一次脱胎换骨。”李飞不断地说下去。“不过,你想不想和我睡一次?也算我对
你的一个交代。”她眯着眼半真半假地说。
“我可不想是一张白纸去美国,我都二十好几,还要对老外讲,你把我这个熟
透了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