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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地希望。今后最早来这里作客的人里,能有“富勒顿的朋友”。凯瑟琳不由得受宠若惊,觉得自己瞧不起对她如此亲切,对她全家如此客气的一个人深感遗憾。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折门,蒂尔尼小姐上前一下打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她似乎刚想闯进左边的第一扇门,不料将军走上前来,急忙把她叫住'凯瑟琳觉得他好像很恼怒',问她要去哪里?还有什么要看的?凡是值得看的,莫兰小姐不是都看过了吗?前前后后跑了半天,她不觉得她的朋友可能想吃点点心吗?蒂尔尼小姐当即缩了回来,沉甸甸的折门又关上了。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痛心的凯瑟琳赶在关门的前头,趁机向里面瞥了一眼,见到一条狭窄的过道上开着无数的门,影影绰绰地还见到一条螺旋楼梯,相信自己终于来到了值得一看的地方了。她心灰意懒地顺着走廊往回走时,觉得要是许可的话,她宁可看看房子这端,也不愿意参观那富丽堂皇的其他部分。”将军分明是不想让她去看,这就越发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她的想象最近虽然越了一两次轨,但是这回绝对错不了。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呢?两人跟着将军下楼时,蒂尔尼小姐见将军离着她们比较远,便趁机说道:“我本想带你去我母亲的房里,也就是她临终时呆的那间——”这句话虽然简短,凯瑟琳听了都觉得意味深长。难怪将军不敢去看那间房子里的东西。十有八九,自从那可怕的事情解脱了他妻子的痛苦,让他随良心的责备以来,他就从来没有进过那间屋子。
凯瑟琳抓住下一次和埃丽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冒昧地表示希望能允许她看看那间屋子,以及房子那边的其余地方。埃丽诺答应方便时带她去。凯瑟琳明白她的意思:要瞅准将军不在家时,才能走进那间屋子。“我想那屋子还保持着原样吧?”她带着伤感的语调说道。
“是的,完全是原样。”
“你母亲去世多久了?”
“九年了。”凯瑟琳知道:一个受折磨的妻子,一般要在死后许多年,她的屋子才能收拾好;与一般情况相比,九年的时间还不算长。
“很想,你守着她直到临终吧?”
“不,”蒂尔尼小姐叹了口气说:“不幸得很,我当时不在家母亲的病来得突然、短暂。还没等我到家,一切都完了。”
凯瑟琳听了这话,心里自然而然地冒出一些可怕的联想,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这可能吗?亨利的父亲难道会?然而多少先例证明,即使最坏的猜疑都是有道理的。晚上,凯瑟琳和她的朋友一起做活计,见着将军在客厅里迟缓地踱步,垂着眼,锁着眉,整整沉思了一个钟头。这时凯瑟琳感到,她决不会冤枉他。这简直是蒙透尼的神气的姿态!一个尚未完全丧尽人性的人,一想起过去的罪恶情景不免胆战心惊,还有什么比这能表明其阴郁的心理的!不幸的人儿!凯瑟琳因为心情焦虑,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目光投向将军,以至引起了蒂尔尼小姐的注意。“我父亲,”她小声说道。“经常这样在屋里走来走去,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这就更加不妙!”凯瑟琳心想:他这不合时宜的踱步,与他早晨不合时宜的奇怪散步是一致的,决不是好征兆。
晚上过得很枯燥,似乎也很漫长,这使凯瑟琳特别认识到亨利在他们之中的重要性。后来,当她可以走时,她感到由衷的高兴,尽管她无意中看到是将军使眼色,让他女儿去拉铃的的。不过,男管家刚想给主人点蜡烛,将军却拦住了他。原来,他还不准备马上去休息。“我要看完许多小册子,”他对凯瑟琳说道,然后才能睡觉。也许在你入睡之后,我还要花几个钟头来研究国家大事。我们两人还有比这更恰当的分工吗?我的眼睛为了别人的利益都快累瞎了,可你的眼睛却在休息,休息好了好淘气。”
但是,他说他要办公也好,那绝妙的恭维也罢,都动摇不了凯瑟琳心中的念头,她认为将军长时间地推迟正常的睡眠,一定另有一个大相径庭的动机。家人人睡之后,让一些无聊的小册子搅得几个钟头不能安歇,这是不大可能的。这里面一定有个更加深奥的原故:他准有什么事情,非要等全家人人睡之后才能去干。
凯瑟琳接着必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蒂尔尼太太很可能还活着,不知什么缘故给关了起来,每天晚上从她无情无义的丈夫手里,接过一点残羹粗饭。这个念头虽则骇人听闻,但至少要比不义加速的死亡来得好些,因为照自然趋势来说,她不久定会得到释放。听说她当时是突然得病,她女儿又不在身边,很可能另外两个孩子也不在,这些情况都有助于说明,她被监禁的推测可能是对的。监禁的起因—一或许是拈酸吃醋,或许是无端的残忍——还有待澄清。
凯瑟琳一边脱衣一边寻思这些问题时,突然想到她早上说不定就从囚禁那不幸女人的地方走过,距离她在里面残喘度日的囚室不过几步远,因为这里还保留着修道院建筑的痕迹,诺桑觉寺还有哪里比这儿更适合监禁人呢?再说那条用石头铺砌的拱顶走廊,她已经心惊胆战地在里面走了一遭,对那一扇扇门还记忆犹新,尽管将军没作解释。这一扇扇门,哪儿不能通呢?为了证明她的推测下无道理,她还进而想到:蒂尔尼夫人住房所在的那段走廊被列为了禁区,据她记忆断定,这段走廊应该恰好位于那排可疑的密室上方。那些房间旁边的那节楼梯,凯瑟琳曾经倏忽地瞥过一眼,一定有密道与下面的密室沟通,可能为蒂尔尼将军的残暴行径提供了方便。蒂尔尼夫人可能是被蓄意搞昏以后,给抬下楼的。
凯瑟琳有时对自己的大胆推测感到吃惊,有时她希望自己想得太过火,同时又怕太过火。但是从表面来看,这些推测又是那样合乎情理,她又打消不了。
她相信,将军的罪恶活动发生在四方院的那边,恰好与她这边迎面相对。因此她意识到:如果仔细观察,将军去囚室见他妻子时,他的灯光也许会从楼下窗口透出来。上床之前,她曾两次悄悄溜出房间,来到走廊相应的窗口,瞧瞧有没有灯光。可是外面一片黑暗,想必还为时过早。而且从一阵阵上楼梯的声音来看,她相信佣人一定还没睡觉。午夜之前,她料想看不到什么名堂,但是到午夜,等时钟敲了十二点,万籁俱寂的时候,如果不让黑暗吓破胆的话,倒还想溜出去再看一次。但是,时钟打十二点的时候,凯瑟琳已经睡着了半个钟头。
下卷 第09章
凯瑟琳想要看看那几间神秘的屋子,可是第二天并没有得到机会。这天是星期日,早祷和晚祷之间的时间都让将军占去了,先是出去散步,后来又在家吃冷肉。凯瑟琳尽管好厅心切,但是让她在晚饭后六七点钟之间,借着天空中渐渐隐弱的光线去看那些房间,她还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灯光虽然比较明亮,但是照到的地方有限,而且也不大可靠,因此也不敢借着灯光去看。于是,这天就没出现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只在教堂的家族前面,看到一块十分精致的蒂尔尼夫人的纪念碑。她一眼望见这块碑,注视了许久。读着那篇写得很不自然的碑文,她甚至感动得流泪。那个做丈夫的一定以某种方式毁了他的妻子,因为无可安慰,便把一切美德加到了她的身上。
将军立起这样一座纪念碑,而且能够面对着它,这也许并不十分奇怪,然而他居然能够如此镇定自若地坐在它的面前,摆出一副如此道貌岸然的神态,无所畏惧地望来望去,不仅如此,他甚至居然敢走进这座教堂,这在凯瑟琳看来却是异乎寻常的。不过,像这样犯了罪还无所谓的例子也并非少见。她能记起几十个干过这种罪恶勾当的人,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犯罪,想杀谁就杀谁,没有任何人性或悔恨之感,最后不是死于非命,就是皈依隐遁,如此了结这邪恶的一生。她怀疑蒂尔尼夫人是不是真的死了,竖立这么块纪念碑也丝毫不能打消她的怀疑。即使让她下到大家认为藏着蒂尔厄夫人遗骸的墓窖里,让她亲眼瞧见据说盛着她的遗体的棺材,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凯瑟琳看过许多书,完全了解在棺材里放一个蜡人,然后办一场假丧事有多容易。
第二天早晨,事情有了几分指望。将军的早间散步虽说从别的角度来看不合时宜,但是在这一点上却很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