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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玩,学什么英语。”她慌忙跳过频道。
眼角的余光看见她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坐在沙发上。昨夜的风流,一点痕迹也看不出。
“你要去上班吗?”
“他们一大早就在催。”我说着,看了看被蹂躏的地毯。
“先帮我送份报纸上来好不好?我想找中介公司租一间房子。”
“我记得有一份《精品购物指南》。我先找找。你看看沙发后边?哦,别找了,昨天丢了。我这人不愿看报纸。对了,网上查呀!网上中介费便宜。”
我打开电脑,程序启动。我的心情平静到了极点。
“其实也不忙着这几天,不过,主要是你进进出出不方便。”我支支吾吾地说,“当然,出现这种结局是早晚的事。他不可能同时和两个女人白头到老。又不是旧社会。查到了吗?”
“还没有。哇,你看这篇文章。”
沙沙的脚准备踹开椅子,月经却突然涌了出来。她只好从绳套里缩回头,提着裤子去卫生间护理。
绳子是一为公司专门为上吊者生产的,有普通型和豪华型。沙沙准备自尽的这一根是普通型,980盾……
“什么玩意,这是小说吗作家?”
“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网络文学吧。”我用剃须刀来回摩擦着胡子拉渣的下巴。自己虽然写过小说,但组词造句的能力弱得不成体统。我清楚自己的作品和大多数的网络写手一样,不过是在不同的地方以软体动物的身份粉墨登场罢了。这是个速朽的年代,好像助产妇回过头找消毒药棉的一瞬间,刚刚出生的婴儿已经鸠形鹄面,在火葬场门口排起了长队。
李唯不紧不慢地读着:
沙沙失业前在殡仪馆担任高级化妆师,丰厚的薪金让她的美国丈夫在晚宴上出尽风头……
“唉,你还是帮我买一份报纸吧。”李唯说道。她转过椅子反手捶着腰,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
“若地什么类型的小说都不缺。你不如在他那儿住几天。Mark杜搬走后,他原先的那张床一直空着。”我不动声色地透露出经过深思熟虑的阳谋。“那边谁也不认识你。”
“只同他见过一面,你晓得他愿不愿意?我的眼皮老是跳,该不会是香港婆娘追上北京来了?”
“没这么夸张,有我在你怕啥?”我拍了拍她的肩,仿佛是格外施恩。“若地是重情重义的诗人,我到办公室先跟他说说。男人没和你联系?”
“他还联系什么?”李唯说。“我估计这本来就是他设的圈套,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哪有流产后不到两天他老婆连我老家是什么地方都摸得一清二楚的道理?”
“他一直要你给他生孩子?”就我对社会的认知而言,我是明知故问。
“不为了生孩子他凭什么养我?”李唯不知什么时候点着烟,她往手掌里弹了弹烟灰,“我又不是长得好看得很。要找小姐,满大街多的不是。只怪我肚子不争气。这一次好不容易怀上。那天租了两盘鬼片看,你说奇不奇怪,竟被吓掉了。真背时。”
“你在家上网,”我拿起电脑桌上的公文包对她说,“电话响别管它,装没听见行了。你的手机开着吗?”
“我没用电话了。”
北京的街道很难找得出不忙碌的一天,红灯还在闪烁,出租车已经抢在它最后一次眨眼之前冲了过去。司机梳着时下电视主持人热衷的小分头,油光水滑的头发一根都不多余。寿字图案的唐装敞开着纽扣,默默地宣布三年前他已经脱贫致富。问清楚我去的地方,他洒脱地再一次同我搭讪。
“先生是南方人?”
“南方人。”我漠然地望着窗外滚滚的车流。机械地回答。我这人学什么都快,就是乡音总是改不了。别人从我的口音方面找话题,往往使我对外省人的身份感到一丝不易觉察的反感和焦虑。
办公室里,只有若地一人在摆弄着电脑,新招聘来的办公室主任也不见。我绕到我的椅子上坐下,无事找事地整理桌面。照直说,办公室倒是布置得有鼻有眼的,我除了对一进门的玄关上那几句过于煽情的口号和成天老日亮着的灯感到些微的不满,基本上没什么反对意见。当初把办公室租到达享大厦,我是第一个不同意的。按我的主张,文化公司主要是让作品说话,没必要浪费钱财在办公环境方面。Mark杜恰恰相反,对赖飞提出的想法他大为赞同。他从企业文化到客户的心理给我补了一个多小时的课,我终于收起在家里办公的打算。犹犹豫豫地到大楼管理处缴纳贵得离谱的租金。我私下征求若地的意见,提到具体的事他总是哼哼哈哈说不出名堂,不过他说,办公司可能就得这样操作吧。他在电脑城上班的朋友,公司总共不到两米长的柜台,每个月的租金据说就是好几万。刚刚毕业的办公室主任在我的办公桌上摆上一盆君子兰,我也慢慢找到了办公的感觉。每次在大厅里和保安微微颔首打招呼,我都会莫名其妙产生一种成功在望的冲动。仿佛我们这家账本上摆着几万块钱的文化公司,真的能像赖飞所描绘的那样在最前沿的艺术与最市侩的杂耍并存的京城创造出另一块奶酪。按赖飞的观点,一片叶子一滴露水。每个人都是天生的犹太人。配合得好,即使在现有的市场上找不到属于我们的份额,也能够创建出新的市场。你想卖掉手上的减肥药吗?很简单,和食品商联手,先把一群傻瓜养胖。
“他们呢?”我掏出公文包里杂七杂门的东西,端着茶杯走到若地身旁。
“吃饭去了。”若地头也不抬。他打出一张三万,敏捷地键入“我爱你”。接着,他又向对家输入长长的一句话,“我们国家只要肯把娱记减少一半,民众的素质自然会提高。”这时候上手抛过来一张九条,下边的小方框里顺势弹出几个字:“九条白给你吃,满意了吧?”若地看了看手中的牌,踯躅了一会,放弃了。自家摸起一张,是个东字,他反手丢了出去。对上家说:“你对自己身体以外的东西总是这么慷慨。要是能发扬光大的话就好了。”
“搞什么鬼?”我拉张椅子挨着他坐下。
“同几个小妞打牌。给我点支烟,老板。”他得意地小声说,“她们三人都在我面前脱光过。对家算起来还是我的初恋。”
“少吹牛——你不是长时间饿得呱呱叫吗?怎么一下子冒出三个女人?”我两眼盯住屏幕,脖子直勾勾伸着,真想看出过子丑寅卯。
“叫化子都有三个穷朋友。”若地说着,飞快地切换光标到下家,键盘像挨了闷棍似的蹦出一行字:“上帝之所以安排星期天休息,为的就是腾出时间寻花问柳。我们今天缩短劳动时间就是受他的启示。我明白告诉你,没有色情的社会就是专制的社会。”我这时注意到了下家叫逝水微澜,她抛出的话是“有什么样的欲望就有什么样的社会。”对话框里名叫梦的对家送来这句话:“你这么偏激。别的你不用费神,作好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得了。”若地敲了几个感叹号算作回答。小小发了一张四条,电脑提示和牌了,若地不肯要。他摸了张西方,打出去,不料却是一张惹事的牌,被逝水微澜抢先和了。小小发话说,他们单位的领导来了,她得先撤,况且她也想尿尿。若地异常不满地敲了一连串的OK,他逐一逐二同逝水徽澜和梦话别。梦约他到第九城市的聊天室,他推说有闲人在边上盯着,下次吧。
“她们三个真的和你有一腿?”我推开若地,在屏幕上东点西击。
“在城市混,要想不被女人睡过是不可能的事。”他咕隆着说。我没再理他,四处查找李唯看的那篇小说。它原来放在一家叫“下半身”的网站。我以前从未浏览过这家网站。它故弄玄虚的站名让我产生阴暗的联想。这方面,我的品味一直无法更改或提高。三年前上海有个女人对大众宣布“让身体检阅男人,用皮肤思考”,初初读到一个自由撰稿人一惊一诧地引用该女人的话。伤得我的皮肤一阵阵皱起鸡皮疙瘩。从那以后,我的思维退缩到纯粹的形而上边边上。然而这篇被命名为《局部体面》的小说写得从从容容,一点也不像早上所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