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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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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不错。我是时代的殉葬品。方才我说的那些话很快就传到了组织的耳朵里。我被认为是沙菲那样的色情女性。批评、歧视、辱骂接踵而至。文革开始后,我写大字报批判科领导,。想不到,刚刚热闹几天,就遭到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压制。我再一次成为挨整的对象。后来听说,他们准备取消我的分配,把我当作道德败坏的学生处理。”

“真的?”
“真的。”她凄然地低下头。

“后来呢?”我追问,总想知道她怎么认识我的。

“全国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你们学校到我校煽风点火,我们才又开始造反。我也在

那天晚上认识你的。在一万多人的大会上,我挤到了最前面。我从第一个发言听到最后一个发言。你的演讲最令我感动。容我说实话,你其貌不扬,身材称不上魁伟、健壮。有一米六六?”我点点头。她接着说:“但你的声音却饱含男性的阳刚之气,它让人感受到一种自信、沉稳和坚定。你的煽动不同于一般的大喊大叫,它们凝结着理性的思索和透彻的分析。我清楚地记得,你说既叫文化革命,就必须使这场革命着上文化的色采,让我们的政治、社会秩序走向文明。历史虽不像涅瓦大街那样笔直,迫使我们不得不采用激烈的方式推行民主,但我们必须牢记自己的目标。现在共产党人的漏子就出现在不民主、不懂文明上。他们像毛泽东说的,是个愚蠢、没有文化的军队。一些农民革命者走的是特权阶级的道路,一旦掌权,便想用专制、独裁、野蛮的手段统治人,压制人。我们今天讲民主,必须从解放每一个人开始。给人以平等的权力必须成为我们的目标。是这样讲的吧?”

我使劲地点着头,她说的大致不错。不过,她显然较多地从个人的角度理解我的演说了。她提炼的基本精神蛛丝马迹地散布在我的演说中,可我当时是借着许多时毛的政治语言开路的。否则绝不会引起全场的轰动、叫好,也不会使来自北京、天津的演说家们纷纷找到我的门下。

“坦白地说,我觉得你好像专门为我讲的,你就是我多年渴望出现的人。我决定找你,我不怕讥笑和谴责,我就是这样的女性!”

我们的意兴越来越浓,以至完全忘了时间。火车在不知不觉之间进了扎兰屯。我刚要道别,她含情脉脉地望着我说:

“我爱你。我本可以埋在心里不说。但这不是我王秀丽的性格。我不会指望你什么,只是想把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让你知道世界还有一个人存在:她因为爱你而心灵死灭了。”

一股热流撞击我的胸膛、撞击我的喉咙,我想说同样的话,但我说不出。我和她一样恋恋不舍,但不知如何表达。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希望能给你些安慰。”

“如果是这样,你随时可到新沙立车站找我。我现在到齐哈市办事,明后天就回来。”

分别后我匆匆忙忙把信寄走,逛了逛市街。这个号称内蒙古小花园的扎兰屯一派简陋、破败、寒酸的气象。惟一值得观光的是它的动物园。可是来到动物园后,同样大失所望。说是一个“园”,却没有“园”的形象,围墙没有,铁栅栏没有,收票的人也没有。人们随便出入。方便群众倒是方便群众,可是没有了消费价值也就没有了价值。再看那个著名的吊桥东倒西歪,踏上去毫无空中的摇晃感。大铁笼子里的两只熊,瘦的几乎只剩下皮包骨,稀疏的毛被食物渣粘在一起,显得格外地肮脏、丑陋。“文化革命”,革来革去把世界的一切——美、生命、活力、色采全都割光了。我的心里本来很沉重——一个女人让我深爱,又让我绝望,另一个女人激起了我偷食禁果的冲动,又给我加盖了道德谴责的阴影——我哪里还能保存一点游兴?

我早早来到车站侯车。扎兰屯车站算是通往北疆的一个大站。一般客车总要在这里停上十分八分的。但这里的票房子和它所在的县城一样比博克图还要简陋。博克图车站虽然不算大,但立着一排俄式房子——当年俄国修筑中东铁路时建的。侯车室较为宽敞、明亮,来往的旅客大都能找到歇脚的座位。扎兰屯车站是中式侯车室,室内狭小、阴暗,坐没坐处,站没站处。与其憋闷地挤在这里,不如到外面的水泥站台上等侯。那里地界开阔,有好几道站台。铁道北面还有可观景象。高高的山坡上安放着一架架砸石运石的庞大机器,据说那是有几十年历史的水泥场。我坐在水泥站台上观望。然而庞大的机器和幢幢人影牵引不出我任何的想像力。被砸开的山坡只是让我感到自然的伟力和人的渺小。即使在大兴安岭的余脉,眼前的山也不过是座小山。然而就是这座小山,人们开采了几十年,也不过像蚂蚱弹出了一个小坑。我想扩展思路,把自己从现实中调开,然而不熟悉这里的人文,不了解这里的地理,我的思索只能到此短路。我回到自身,我摆脱不掉忧思。我反复揣测瑞珊的反应,反复体验可能有的欣喜与绝望。最终想不出结果。我的思绪漫游到王秀丽的身上,到底去她哪儿不去?要去很方便,从营房到新沙立只有三、五里路。但我去干什么?我知道那不会是普通的谈话。她对我有无限的诱惑力,我希望享有她。因为我确实爱她。她比瑞珊深刻,她的精神人格里唤发着醉人的力量。而且我的性渴望比一般人强烈,我不仅指的是二十八岁的大令饥渴,更指的是性器官的强劲功能。在深山狭谷遭到压抑后,它反弹出凶猛的要求,折磨得我常常不能安眠。如果不满足这种渴望,我会在忧郁中变得更加暴躁。我害怕失去理智,做出鸡飞蛋打的事情。可是去就意味着对瑞珊的背叛。瑞珊比秀丽单纯、透明、温顺。我喜欢她那孩子似的纯真,愿意和她厮守到终生。然而就文化上我和秀丽的灵魂感应着更多共同的东西。矛盾中我恨世界不能两全,恨传统道德的严酷。一个人为什么不可以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唐。璜真的那么可憎吗?直到坐在火车上、走到回营房的路上,我还是这样发问。

 
 
 

十四、  罗曼司续曲

    

星期日,吃完了早饭,我还是把脚步送到了新沙立车站。这是夹在博克图和沙立之间的小站。和沙立车站一样设在山脚下。但和沙立不同的是,它不只是一个孤零零的站房。周围还有几栋家属房。人家虽然不多,但比起沙立站来充溢人间气息。王秀丽好像知道我会来,早就等在房门口。我像做了贼的人一样,看都没细看她家的房子,三步并做两步,迅速钻进了屋里。室内不错,十四、五米的房间宽敞、明亮。房间朝阳,南北两面各置一张床。两床之间放着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两边各放一把座椅。我被让到写字台北面的椅子上,面对进来的门。这时又看到在门和北面床之间,矗着一个立柜。在门和南面床之间架起了两个当时较为流行的床头柜。

王秀丽急忙给我倒茶。我告诉她不喝茶,喝茶睡不着觉。她不勉强,随即坐到北面床上,靠得我很近。看着她那有如黑葡萄一般莹亮的眼睛、俊美的面庞,我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我赶忙用说话来压制自己的激动:

“上次你说去寝室找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已经去北京了。但我了解到了你的情况。听你在外系、一起签名的好朋友说,你曾经被当作班级最落后的青年。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时期系里专门整理了你的黑材料,我还记得它的标题,叫《施展的约翰。克利斯朵夫的叛逆性格》。仅凭这些,我就感到我找对了。我最喜欢法国文学、俄国文学。可惜我一直没找到你。我多次请你的同学转达我的求见,结果一无音信。我以为你有意回绝我。”

从她的话里,我似乎悟到了我命中注定的一个结——我所爱的女人最初都要跟我擦肩而过,当她们珊珊来迟时又必定要把我卷到乱线之中。而当前我急欲要解除的是她的误会:

“哪里,哪里。在哈尔造反大会的第二天我就去北京串联了。具体时间是八月十六日。我在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看了两天大字报。那里披露了很多新材料,是我们在外省想都想不到的。其中两条我记忆犹新。一条是揭露刘少奇大搞‘三自一包’,主张给农民自留地;一张是揭露他推行资产阶级人性论……”

说到这里,我迟疑起来。秀丽看出我有所戒备,叹息一声:

“怕我吗?看来我真是自作多情了。”

“不,不。”我急忙解释,只好和盘托出:“我那时从本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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