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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记性非常好呢,祈祷词记得比我还牢!”
“你狠狠地揍他一顿,他就不闹了!”
姥姥也说:“童话能背下来,歌也能背下来,那诗和歌和童话难道不一样吗?”
我自己也觉着十分奇怪,一念诗就有很多不相干的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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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来,就像是一群蟑螂,也排成行:
在我们的大门口,有许多老头儿,号叫着乞讨着,讨来了彼德萝芙娜,她换了钱去买一头牛,在山沟沟里喝着烧酒。
夜里,我和姥姥躺在吊床上,我把我“编”成的诗一首首地念给她听,她偶尔哈哈大笑,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在责怪我。“你呀,你全都会嘛!
“千万不要嘲弄乞丐,上帝保佑他们!
耶稣当过乞丐,圣人全都当过乞丐……“
我嘀咕着:
我不爱乞丐,我也不爱姥爷,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饶了我吧,主!
姥爷找我的碴儿,抽了一顿又一顿……
“纯粹胡说八道,烂舌头!”
“姥爷听见了,那可有你好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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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让他过来听!”
“捣蛋鬼,不要再惹你妈生气了,她已经够难受了!”姥姥和蔼地说。“她为什么难过呢?”
“不许你问,听见了没有呀?”
“我知道,因为姥爷对她……”
“住嘴!”
我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可是不知因为什么,我想掩饰住这一点,于是装作满不在乎,还是搞恶作剧。母亲教我的功课已经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难了。我学算术非常快,但我不愿写字,也不懂文法。最让我感到不好受的是母亲在姥爷家的境地。她总是满面愁容的样子,经常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窗前。刚回来的时候,她行动灵敏,充满了朝气。 可是不久便眼圈发黑,头发蓬乱,好些天不梳不洗了。这些都让我感到很难受,她应该是永远年轻,永远漂亮,比谁都好!
上课时她也变得没有精神了,用特别疲倦的声音问我话,也不管我回答与否。她越来越爱生气,大吼大叫。母亲应该是公正的,就像童话中讲的一样,谁都公正。可是她……
我问:“你和我们在一起感到很不好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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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常生气地说:“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我隐隐约约地觉得,姥爷在安排一件使姥姥和母亲都十分害怕的事情。他经常到母亲的屋子里去,大嚷大叫,叹息不止。有一次,我听见母亲在里面大吼了一声:“不,这可办不到!”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当时姥姥正坐在桌子边儿上缝衣服,她听见门响,便自言自语地说:“天啊,她又到房客家去了!”
姥爷猛地冲了进来,扑向姥姥,挥手便是一巴掌,而且甩着打疼的手叫喊:“臭老婆子,不该说的不准说。”
“老混蛋!”姥姥反驳地说,“我不说,我不说别的,你的想法,凡是我知道的,我都说给她听!”
他向她扑了过去,抡起拳头开始没命地打。姥姥躲也不躲,喊着:“打吧!打吧!打吧!”
我从炕上捡起枕头,从炉子上拿起皮靴,拼命地向姥爷砸去。可是他没注意我扔东西,正忙着踢跌倒在地上的姥姥。水桶把姥爷绊倒了,他跳起来破口大骂,最后恶狠狠地向四周看了几眼,回他住的顶楼去了。姥姥很吃力地站起来,哼哼唧唧地坐回长凳子上,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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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整理凌乱的头发。我从床上跳下来,她气呼呼地说:“把东西捡起来!好主意啊,开始扔枕头!”
“记住,不关你的事,那个老鬼发一阵疯也就没事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快,快,过来看一看!”
我把头发分开,发现一根发针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头皮,我使劲把它拔了出来,可是又发现了一根。“最好去叫我妈,我很害怕!”
她摆了摆手,说:“你敢?
没让她看见就谢天谢地了,现在你还去叫,真是混蛋!“
她自己伸手去拔,我不得不又鼓起勇气,拔出了两根戳弯了的发针。“疼不疼?”
“没事儿,明天洗洗澡就会好的。”
她非常温和地央求我:“乖孩子,千万不要告诉你妈妈,听见了没有?”
“没有这事儿,他们爷俩的仇恨已够深的了。”
“好吧,我不说!”
“你可千万要说话算数!”
“来,咱们得把东西收拾好吧。”
“我的脸没破吧?”
“没破。”
“那太好了,这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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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感动。“你真像个圣人,别人让你受罪,你却什么都不在乎!”
“净说蠢话!圣人,圣人,你可真会说话!”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在地上爬来爬去,用力擦着地板。我坐在炕炉台儿上,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替姥姥报仇雪恨。我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这么丑陋地殴打姥姥。昏暗的屋子里,他红着脸,拼命地挥打踢踹,金黄色的头发在空中飘扬……
我感到忍无可忍,我恨自己想不出一个好法来报复姥爷!
两天以后,为了什么事,我便上楼去找他。他正坐在地板上整理一个箱子里边的文件,椅子上放着他的宝贝圣像,十二张灰色的厚纸,每张纸上按照一个月的日子的多少分成方格,每一个方格里是那个日子所有的圣像。姥爷拿这些像当作宝贝,只有特别高兴时才让我看。每次我看见这些紧紧地排列在一起的灰色小人时,总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对一些圣人是有所了解的:基利克、乌里德、瓦尔瓦拉、庞杰莱芒等等。我非常喜欢神人阿列克赛的悲伤味儿极为浓厚的传记,我还有那些歌颂他的美妙诗篇。每次看到有好几百个亲戚的人的时候,心中都会感到一些安慰:原来世上的受苦人,早就有这么多!
现在我要破坏掉这些圣像!
趁姥爷走到窗户跟前,去看一张印有老鹰的蓝颜色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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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我便抓了几张圣像,飞跑下楼去。我拿起剪子毫不犹豫地剪掉了一排人头,可是又突然可惜起这些圣图来了,于是沿着分成方格的线条来剪。就在此时,姥爷追下来:“是谁让你拿走我的圣像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抓起地上的纸片,贴到鼻子尖儿上看。胡子在颤抖,呼吸加快,把一块块的纸片吹落到地上。“看你干的好事儿!”
他大喊,抓住我的脚,把我腾空扔了出去。姥姥接住了我,姥爷打她、打我,并且狂叫:“打死你们!”
母亲马上跑来了。她挺身接住我们,推开了姥爷:“清醒点儿吧!闹什么呀?”
姥爷躺到地板上,哀号不止:“你们,你们打死我吧!……”
“你就不害臊?像孩子似的!”
母亲的声音非常深沉。姥爷撒着泼,两条腿在地上踢,胡子可笑地翘向天,双眼紧紧的闭着。母亲看了看那些被我剪下来的纸片儿,说道:“我把它们贴在细布上,那亲戚会更结实!”
“您看,都揉坏了……”
她说话的口气,跟我上课时完全一样。姥爷说话的口气,跟给我上课时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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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衬衣,而且还哼哼唧唧地念叨:“现在就得贴!我把那几张也拿来……”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冲着我说:“还得打他一顿才可以!”
“真的该打!你为什么要剪?”母亲答应着问我。“我就是故意的!
看他还敢打我姥姥!
不然的话连他的胡子我也剪掉!“
姥姥正脱撕破的上衣,责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答应不说了吗?”
母亲说道:“不说我也知道!什么时候打的?”
“瓦尔瓦拉,你怎么好意思问这个呢?”姥姥生气了说。母亲抱住她说:“妈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
“好妈妈,好妈妈,滚开……”
她们分开了,因为姥爷正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母亲刚来不久就和那个军人的妻子成了好朋友,她几乎每天晚上到她屋里去,贝连德家的漂亮小姐和军官也去。姥爷对这一点很不满意:“该死的东西,他们又聚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