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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需要某些点子,”特瑞西说道,“广告中用得上的东西。”
“你需要个屁!”里查德说道,“你连去杂货店订购器材都不干。我对广告一窍不通。你知道我的专业是微生物。你懂得我的建议。这就是你需要的东西。”
“在你提出来之前我联想都没想过,”特瑞西反驳说,“再说了,你只说你能弄出些个可恶的感染,让新闻界炒一炒。我以为你指的是伤风感冒、拉肚子或者流感什么的。”
“我用的是流感。”里查德说。
“是啊,你用的是流感,”特瑞西说,“可它是普通的流感吗?不,它是一种神秘的物质,搞得人人戒备森严,包括后座上的这位医生大侦探。我以为你会用一些普通的病,看在上帝份上,而不是鼠疫,也不是另外几种。我连它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结果新闻界大肆报导这几次发病,市场份额迅速回升,你当时没有一句怨言,”里查德说道,“你那会儿开心死了。”
“我吓坏了,”特瑞西说道,“很害怕。我只是没有说出来。”
“你全是胡说八道!”里查德出言激烈,“发生鼠疫后的第二天我就和你谈过。你一次也没有提到害怕。我还感到有点委屈,因为我毕竟花了不少工夫。”
“我什么都不敢说,”特瑞西说,“我不希望跟这事有一丝一毫的牵连。可事情已经搞糟了,我想就这样吧。我不知道你正在计划做其他的。”
“我不信你说过这话。”里查德说。
杰克意识到他俩渐渐平静下来。他把头抬到紧铐着的双手所能允许的高度。路灯的亮光照进车里。他们已经在黑暗中行驶了一段时问。
忽然,四下里灯光明亮,汽车在一个篷子下边停住了。杰克听到司机座位上的窗玻璃摇了下来,他立刻意识到他们来到了一处收费站。他开始呼救,但声音微弱而沙哑。
里查德反应敏捷,转身操起一个硬物,朝杰克砸去。这一击落在了杰克头上。他瘫倒在地板上。
“别砸得这么狠,”特瑞西说道,“你也不希望血溅在车里。”
“让他住口恐怕更重要,”里查德说着,向自动门收费口投了一把硬币。
挨了这一击,杰克的头痛得更厉害了。他试着找到最舒适的姿势,但却没有多少选择。幸好他终于迷糊睡着了,尽管他不时被汽车的晃动颠来颠去。过了收费站,他们驶上一条曲折的弯道。
杰克知道的下一件事是他们又停下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汽车外边又是灯火通明。
“可别打什么主意。”里查德手里握着枪,说道。
“我们到哪儿了?”杰克昏头昏脑地问。
“在一家通宵营业便利店,”里查德说,“特瑞西要买点用得着的东西。”
特瑞西拿着一袋食品回到车上。
“他动了没有?”特瑞西钻进车里,说道。
“是的,他醒了。”里查德说。
“他是不是又想嚷嚷?”
“没有,”里查德说道,“他没这个胆子。”
他们又开了一个小时。特瑞西和里查德时断时续地争吵着,事情搞得这样一团糟,到底是谁的过错,俩人谁也不肯让步。
汽车离开大路,磕磕碰碰地开上一条车辙很深的石子路。杰克虚弱的身体一撞到地板和主动轴的突出部分,他便会猛地哆嗦一下。
最后,汽车向右转了一个急弯,停下了。里查德熄灭了马达。他和特瑞西都下了车。
杰克被单独撂在车里。他尽力抬起头来,看得见的只有一线黑沉沉的天空。四外一片漆黑。
杰克硬撑着跪起来,想试试看能不能将手铐从椅子下边退出来。但这显然不可能,手铐是套在一根结实的钢条上的。
杰克瘫倒在地板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半小时以后,他俩回来接他了。两人将乘客一侧的两个车门一起打开。
特瑞西解下一只手铐。
“下车!”里查德用枪指着杰克的脑袋,喝道。
杰克照办了。特瑞西快步走上前来,将杰克那只松开的手重新铐上。
“进屋去!”里查德说道。
杰克双腿颤抖,踏着湿润的草地走过去。这地方比城里冷得多,他能看见自己呼出的气。黑暗中,一座农舍赫然出现。农舍的正面是一个带栏杆的走廊,几扇窗户里透出亮光。杰克看见烟囱里冒出浓烟和点点火星。
他们一行来到走廊,杰克四下看了看。他能看到左边一个谷仓的黑黝黝的轮廓。再过去就是田野了。周围都是山,远处也看不到灯光。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藏身之所。
“快走,”里查德用枪管顶着杰克的肋骨,说道。“进去。”
农舍内部装修得像一处舒适的周末别墅兼消夏寓所,还带一点英格兰乡村风味。在一个用石块砌成的大烟囱的前边,面对面放着几对覆盖着印花布的长椅。壁炉里刚生了火,火势正旺。一张东方地毯几乎将宽木拼花地板遮盖起来。
走过一个大拱门,便来到一个带有乡村风味的厨房,厨房中间是一张餐桌,几把靠背椅。餐桌对过是一个弗兰克林式火炉。紧靠厨房尽头的墙壁有一个大号的20年代样式的瓷砖洗碗槽。
里查德押着杰克走进厨房,示意他坐在水槽前的破地毯上。杰克意识到自己马上就会被铐在水管上,便要求用一下盥洗室。
杰克的要求引起了姐弟俩的新一轮争吵。特瑞西要里查德带杰克到浴室去,里查德很干脆地拒绝了。他告诉特瑞西,这事她也可以做,但特瑞西认为这是里查德的事。最后,他俩商定,让杰克自己去,那间供客人使用的浴室只有一扇小窗子,杰克不可能爬出去。
杰克身边没有人了,他取出那瓶金刚乙胺,服了一片。他有些泄气,这种药没能防止感染,但他相信金刚乙胺减缓了流感的发展。如果他不服药的话,症状无疑会严重得多。
杰克走出浴室,里查德将他带回厨房,不出杰克所料,他果然将手铐锁在厨房的排水管上。特瑞西和里查德在壁炉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杰克抱着逃走的意图查看了一下排水管。问题在于,这几根管子都是老式的,既不是聚氯乙烯塑料管,更不是铜管,而是铸铁管。杰克试着用力拉了一下,排水管纹丝不动。
杰克只好暂时罢手,重又恢复了那种最舒服的姿势,仰面躺在破地毯上。他听着特瑞西和里查德的谈话,他俩已不再为眼下的这场灾难责怪对方,都变得理智一些了。他俩明白,有些事必须定下来。
杰克躺在地毯上,鼻涕淌下来,一直流到脖子后边。几个大喷嚏之后,剧烈的咳嗽又开始了。到他好歹控制住自己的事后,他发现特瑞西和里查德正低头看着自己。
“我们必须搞清你是怎么找到弗雷泽实验室来的。”里查德又一次举起了手枪,说道。
杰克担心,一旦发现他是唯一知道弗雷泽实验室的人,他俩可能当场开枪杀了他。
“这很容易。”杰克说。
“你倒说说怎么个容易法。”特瑞西说。
“我只不过给全国生物实验室打了个电话,问最近有没有人订购鼠疫病菌。他们告诉我,弗雷泽实验室订购过。”
特瑞西的反应仿佛是挨了一耳光。她怒气冲冲地转向里查德。“你别跟我说,那个材料是你订购的,”她迷惑不解地说,“我还以为你那个所谓的大全里什么病菌都齐了呢。”
“我没有鼠疫,”里查德说道,“我估计鼠疫产生的轰动效应是最大的。可这又有什么区别?他们又不会追查病菌是从哪里来的。”
“这你恰恰搞错了,”杰克说,“全国生物实验室的培养基都加了标记。我们在医学检查官办公处作解剖的时候全都发现了。”
“你这白痴!”特瑞西发作了,“你把这该死的线索一路留到了你的门口。”
“我不知道他们要给培养基加标记。”里查德怯生生地说。
“噢,天啦!”特瑞西的眼珠朝天花板望去,“这意味着医学检查官办公处的人个个都知道发生鼠疫病是人为造成的。”
“我们应该怎么办?”里查德神经质地问。
“等等,”特瑞西低下头看着杰克,说道。“我不大相信他说的是实话。这和科林说的好像对不上。等一等,我给她打个电话。”
特瑞西和科林的谈话很短。特瑞西告诉她的这位部下,她很担心杰克的情况。问科林是不是可以给切特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杰克的那个有人从中捣鬼的说法有没有结果。特瑞西想知道其他的医学检查官有没有谈起这件事的。特瑞西最后告诉科林,给这一头的电话打不过来,15分钟后再给她打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姐弟俩没说什么,特瑞西只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