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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举动。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杜瀛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受委屈了。」
聂乡魂倒抽一口冷气,一把将他推开:「你干什么啦!」
他眼中仍泛着水光,衬着双颊的绯红,显得更加娇艳。杜瀛在瞬间忽然感到体温升高,喉咙也有些发干,深吸了几口气才恢复原本调笑的口气:「我在安慰你啊。」
「……安个头……」
杜瀛苦笑一声:「没事了,回去睡吧。」说着,头也不回地闪进自己房里去了。
聂乡魂怔怔地关上房门,紧抱着膝盖坐在一地狼籍中,眼泪像泉水一样骤然涌出。实在不敢相信,原本有如排山倒海的怒气,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土崩瓦解,连带着也将他硬挤出来的气概给拖垮了。他只能像个融化的糖人似地瘫在地上,手脚发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只差没将全身血肉一起流出来。他顿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虽然是盛夏的夜晚,他还是觉得好冷,好冷。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另一间房里的杜瀛也是辗转难眠。他当初信心满满,以为聂乡魂只是孩子气,过于任性,只要将他带离是非之地,假以时日,他一定有办法好好矫正他的烂个性。然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聂乡魂心中的憎恶和怨恨,远比他想象的更激烈更黑暗。
他虽然自幼家中贫苦,倒也不曾挨饿受冻;虽然父母忙于生计,无暇照顾他,大姐却对他全心疼爱。再加上年仅八岁就蒙武林宗师广文和尚收入门下,在龙池山上,师兄弟们个个都是开朗正直之辈,大家和乐融融地一块长大,感情有如手足;学成之后,凭着龙池派弟子的身分,江湖中人也是个个让他三分,可谓一生顺遂,从未受过风雨摧折。所以一直认为人只要心胸开阔一些,不要自寻烦恼,就一定有活路可走。现在看到聂乡魂满脑子扭曲偏执的想法,心中除了大大不以为然外,更是咋舌不已。
对一个从小不曾见过一张和善脸孔的人,要如何教他以家国为念?况且现在连惟一能安抚他的南英翔都弃他而去,又该如何去开导他呢?
如果问他,是否感到有些无力?一定会被他强烈否认。怎么可能会有他杜大侠办不到的事?况且对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子,想让他认输,还早着呢!只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在聂乡魂面前保持冷静是越来越难了。以前不管聂乡魂再怎么激动怒骂,他都能嘻笑自若地响应,最近几天却觉得心情越来越浮躁,看到阿乡老是不开窍,总是忍不住想摔碗筷。是因为两个人关在谷里太闷了,还是他耐性真的快用完了?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让他逐渐察觉到某些以往没注意到的事,让他开始有种被骗的感觉。目前为止他还不能确定,但是这种情况他以前也遇过,而且感觉很糟糕,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来一次。
总而言之,今夜的谈话,让他非常、非常地不愉快。
* * *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虽然说出来很失礼,但是这么重要的事不讲不行。」
早上醒来的时候,杜瀛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等他做完早饭才满头大汗地回来,见了他劈头就是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聂乡魂冷哼一声。他杜大侠想说话的时候,谁有那本事叫他闭嘴?
「老实说:你的眼睛肿得像鸭蛋一样。」
废话!聂乡魂险些破口大骂。哭了一整晚,眼睛早就肿得只剩一条缝,都快看不见东西了。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只是低头吃他的早饭。
他决定了,再也不要轻易被杜瀛影响。当他心如死灰,打算彻底封闭自己的时候,全是杜瀛使那种贱招把他气得乱跳;而当他真的情绪激昂的时候,却又被杜瀛三言两语卸去了斗志,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透顶了。每次看到杜瀛那张好整以暇的笑脸,就忍不住想一拳挥过去。
我可不是你的玩物!他愤愤地想着。
「哎呀,好香的饭菜!我真是幸福,能天天尝到聂二爷的手艺。」
聂乡魂不由自主地脸一红,对呀,我干嘛帮他作饭?作我自己吃的就行了啊!
真的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杜瀛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正陷入自我嫌恶中,高高兴兴地扒了几口饭又开口了:「对了,我带了好东西回来哦。」不等聂乡魂反应,将一件物事递到他面前。
聂乡魂起了眼仔细看,那是支约三寸长,金色的铜制龙爪,当初杜瀛带他进这座山谷时,就是用这玩意儿打开山门。正想回嘴说这东西他早看过时,脑中忽然一闪:不对,上次看到的龙爪是张开的,眼前这支却抓着一颗龙珠。这是出口的钥匙!
直觉地伸手要去夺,却早被杜瀛收了回去,挂在手上晃啊晃地:「既然你不肯发誓,那我们换个方法。只要你能从我手上抢到这支钥匙,我就带你出去,如何?」
聂乡魂昨晚被浇熄的怒火再度燃起,总算强忍着没发作,重重哼了一声便开始收碗盘,低着头硬是不看杜瀛。
「怎么?这不是个好机会吗?为什么不吭声?」
「…………」不理他,不理他,就是不理他!
「哦,你该不会是打算跟我一辈子在这里长相厮守,不想走了吧?」
聂乡魂把碗盘重重往桌上一掼,怒喝:「你什么意思?明知我一定抢不到,还故意拿那种东西逗我?拿人戏耍也要有个限度!」
不知何故,他觉得杜瀛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但那一定是自己眼力还没恢复的关系,因为杜瀛马上又恢复了原状。
「哎呀呀,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你可真是纤细啊。」
「什么……」
「你老是这样,一遇到事情就怨天尤人,自己从来不好好努力,连试一试都不肯。你怎么知道你一定抢不到?今天抢不到还有明天,明天抢不到后天再来,今年抢不到还有明年;你才十九岁,就这样死气沉沉,整天唠唠叼叼,活像个老太婆,我看我以后改叫你聂婆婆算了,老实说连我奶奶也比你……」
话还没说完,聂乡魂已猛然向他扑去,右手成抓袭向他手上的龙爪钥匙,然而就如预料中的,扑了个空。聂乡魂不死心,一反手又继续进攻,但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是连杜瀛的袖子都碰不着。杜瀛坐在原位,只靠上半身跟手臂移动躲闪聂乡魂的攻势,一面还悠哉游哉地发表评论:
「你这样不行啦,动作太大,只是浪费力气。猫抓老鼠都比你麻利多了。」
「不对不对,这种时候应该用手刀切我手腕,再翻过来抓我……」
「唉,你光靠军队里学的那套不够啦,除非学会我们龙池派的摘星擒云手。怎么样,要不要拜我为师啊?」
聂乡魂气得眼前发黑,原本已不甚清楚的视线更是一片模糊,他完全没听见杜瀛的话,只是徒劳无功地追逐着被杜瀛抛来抛去的钥匙。一个不小心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在杜瀛怀里,连带地将杜瀛压倒在地上。
聂乡魂连忙挣扎爬起,没想到杜瀛却伸手一把将他拉回自己怀里。聂乡魂趴在他身上,早羞得六神无主,用力撑起上身:「你干什么啦!」
然而他一抬眼,才发现眼下的姿势有多暧昧:他整个人贴在杜瀛身上,两张脸距离不到二寸,呼出的气都会喷到对方脸上。聂乡魂尴尬得全身僵硬,一时不敢再动弹。
其实杜瀛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他在干什么,被扑倒时自己也吓了一跳,再看聂乡魂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玩心大起,硬是拉住他不放。此时才注意到,他从来没有这么靠近地看聂乡魂。
涨红的脸孔,浮肿的眼皮,眼中布满血丝,下颔还有些没刮干净的胡渣,这样的脸怎么也说不上赏心悦目,但杜瀛却像是鬼迷了心窍似地,情不自禁地一抬头,朝聂乡魂脸颊上吻了下去。
「!」聂乡魂倒抽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挣脱,跳了起来:「你到底在干什么!」
「呃……」杜瀛抓抓头:「一时忘情,不好意思哦。」不过他的表情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
「你不要脸!趁人之危!」聂乡魂摀着脸,对着他大吼。
「唉,亲一下而已,那么激动做什么?就当我跟你开个玩笑嘛。」
开玩笑?做这种事只是开玩笑?强烈的羞辱和愤怒将聂乡魂眼前逼成一片通红。
「你去死!」挤出全身力气大吼一声,转身冲进了房里。
杜瀛长叹一声,不得不承认自己过火了些。他并不后悔吻聂乡魂,不过眼前这种状况,做这种事只会更把聂乡魂逼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