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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你伤重回京,御医治伤之时,曾与朕言及,你心口所在之处,较旁人稍稍偏右,故而方才这一剑并不致命。”
对上大将军愕然的目光,皇帝微笑的接下去,“以你之实力,即便受伤,携着这些雷火弹,要独自闯出这乱军,亦无多大困难。”
说话之时,又是数名禁军在前方为乱箭射杀,皇帝冷静的望了一眼,回头催促道,“抱着朕干什么?还不快走?”
黑暗中,宁不寂与他四目相对,只见怀中之人目光平静,波澜不兴,从容的仿佛只在月下赏花,闲庭信步,丝毫不像身处危机四伏的战场。
这样一双眼,这样一个人,要他如何舍下?
他们都知道,但凡此刻二人之中,有一人完好无恙,都有机会靠这数十枚雷火弹突破重围。
只是眼下,一个受伤,一个中毒,想要一起突围,无疑是难如登天。
始作俑者自是最清楚这一点,对着大将军投来的责备目光却故作不见,只一味的催促,“快走。”
若不是时机不对,宁不寂真恨不得抓住怀中这可恨的人狠揍一顿,管他什么中洲之主,九五之尊,真是没有比他更蠢更鲁莽的人了。
皇帝被他瞪得心虚,想起对方自始至终,都不赞成他来北魏的冒险之举,这才没有把心中的全盘计划说与他知。
只是即使不赞成,他还是陪着他深入险境,即使现下这凶恶的目光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一个孔来,宁不寂依旧纵身而起,并且,死死的将他护在怀中,唯恐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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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赠送各国雷火弹只为了彰显战力,故而数量有限。”皇帝沉声道,“南齐国内所有的雷火弹加起来,决不会超过百颗。”
现今爆炸的,已有十颗,看这状况,接下来,似乎有络绎不绝之势。
宁不寂不由奇道,“中洲与南齐十年来并无战事,陛下是何时与慕容溱结下深仇,要让这兄弟二人如此的不惜工本?”
几个起落间,他已远远的将原本守护的禁军甩在了身后,爆炸的火光一路追着他们,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
“朕也不知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下,皇帝的声音极为微弱,“不过数年前见过一面,打过一场架而已。”
火光中,他的神情困惑而无辜,加之软魂散之故,看来分外的软弱,与先前英名神武,指挥若定的架势,全然的判若两人。
这一转变,也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
宁不寂心下微微的好笑,在这生死一线的火光下,刀戟横飞的乱军中,他忽然低下头,亲了亲怀中人略带苍白的嘴唇。
随即有趣的看到,皇帝因为气恼而浮现在脸上的红晕。生气勃勃的样子,又与之前的茫然无辜截然不同。
一旦卸下了淡漠的面具,这个人到底有多少种面貌,是在中洲时,他无缘窥见的?
带着深切的遗憾中,宁不寂抱着动弹不得的皇帝,侧身避开了又一轮雷火弹的攻击。
炸裂的沙石飞溅起来,更胜于上好的暗器,在闪躲的两人身上,留下了不大不小的伤口和满面的沙尘。
灰头土脸的两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了片刻,无声的望着彼此笑了笑,宁不寂随手捡起手边不知何人丢弃的战甲,一甩手,远远的抛了出去。
皇帝心下一动,提醒道,“将你手中的雷火弹,掷向方才那战甲所落之处。”
宁不寂点头,抱着人落到另一处,捡起数个战甲抛向各个方向,随之朝着落下的几处分别抛掷雷火弹。
几声爆炸声后,战场上,出现了不长不短的寂静,看起来,南齐探子的雷火弹似乎已经用完。
短促的寂静过后,大将军徒然的反应过来,迅速的抱着皇帝一跃而起。
几乎就在他们落下的瞬间,数颗雷火弹同时的在两人原先所在的不远之处相继的爆炸。
这时,他们都已明了,南齐的探子遍布于北魏军中,分散在战场各处。
但凡有一个探子认出了他们的所在,即刻的掷出雷火弹,剧烈的爆炸一面意图置他们于死地,一面也向别的探子暗示了他们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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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宁不寂心念一动,取出八颗雷火弹,半远半近的,分别朝八个方向抛了出去。
如他所料,先后不一的八声炸裂响起后,战场又是一阵不长不短的寂静,显然这几次强烈的爆炸,扰乱了南齐探子的耳目。
便是在这短时间内,宁不寂已认准了方向,拥紧了怀中无法动弹的人,迅速的没入了北魏的大军之中。
乱军中的混战,并未因爆炸而停止,这些北魏的士卒,似乎在不断亮起的火光中,清晰的知晓了自身覆亡的命运。
所有胡乱挥舞的刀戟,都带着一种临死前拖人垫背的狠劲。
饶是宁大将军久经战阵,更兼剑术造诣非凡,密不透风的防护间,终有一丝疏漏。
他不欲伤到怀中之人,故而所有避无可避的刀剑,皆以身遮挡,疾行不过数丈,身上已是多处伤口,血染战甲。
黑暗中,皇帝被他紧紧的护在怀中,并未曾注意这些。
那只抱着他的手,床帷间,令人痛恨的热衷于肆意的作弄调戏,入了这乱军之中,却是那样坚定不移的顽固护持。
触目惊心的杀戮,震耳欲聋的爆炸,和触手可及的战场,皆因这只手臂,这副胸膛,被远远的隔了开去。
十年的猜忌,十年的相持,在这血与火的拼杀中,遥远的仿佛是一场迷离的梦。
眼前真实存在的,只得这一个人,为他浴血奋战,为他舍生忘死……
宁不寂这种执意保护的心思,使他全然的忘却了自身的安危,只一心一意的要护着怀中的人,闯出重围。
只要怀中这人安然无恙,他为此不顾一切,为此不惜一切。
沉寂了片刻,爆炸声像是索命的阎罗般阴魂不散,又一次的在他们的周遭响了开来。
宁不寂伸手入怀,再度掏出了数颗雷火弹,意图分散南齐探子的耳目。
皇帝的阻止声却在这时响起:“将军如此胡乱丢掷这杀伤力惊人的雷火弹,就不怕在乱军中,误伤你方才一心要救的秦公子。”
宁不寂闻言,手一顿,有了片刻的迟疑。
迟疑过后,他仍旧朝着身后,抛出了几颗雷火弹,只在抛出的间隙,低声的喝斥,“闭嘴。”
这一声喝斥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也有着义无反顾的决然。
皇帝一愣,忽然明白过来,这一瞬间,宁不寂选择了放弃秦轩,也放弃了随他们同来的禁军和赤焰军的安危。
混战中,抛出的每一颗雷火弹,随时都能伤到战场上的任意一人,何止是秦轩,还有数千与他们同时陷在乱军中的随行人员。
只是这一刻,宁不寂顾不得这许多了。
这一刻,他只在意他,只记得他的安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前胸的伤口早已在混战中数度的迸裂。
殷红而温热的血液在怀中一点一点的弥漫开来,混杂着战场上独有的冰冷的刀兵气息和血腥味。
皇帝只觉得喉头似有什么东西梗住,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开口说话。
他吞下一声哽咽,只低声道:“秦公子和六藩的人马在右前方,同来的禁军在左后方,留神不要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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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北国极为常见的沙尘暴,呼啸了整整一夜。
厚厚的沙尘不但为尸横狼藉的战场覆上了一层灰黑色的薄纱,也不紧不慢的掩盖了逃亡者留下的足迹。
来自慕容鸿手下的探子,依旧不依不饶的在旷野上,四处的搜索着。
躲在高高的灌木丛中的两人,明知这些暗探随时会搜到自己的藏身之地,却苦无良策摆脱近在眼前的危机。
距离破晓尚早,皇帝无力的躺在湿漉漉带着露水的草丛间,前所未有的,痛恨起自己绝佳的记忆力。
幼时奉天教他配置软魂散时,他不过六岁,但凡当日能记错一味药,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偏生隔了二十余年,他却依旧记得一丝不差,以致于今朝作茧自缚,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灌木丛中,枯枝断裂的声响越来越近,夹杂着南国特有的柔糯语声。
几个探子低声的交谈着,用手中的长刀拨开密密的草丛,在漫无目的的搜索中,越走越近。
宁不寂因着失血过多,早在几个时辰前,便已陷入昏迷。
沉重的身体靠在他的身上,紧贴的胸口在战甲下微微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