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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信不信由你,反正这是事实。”
天气渐渐暖了,春天的足迹踏绿了山峦和原野。在周虹的热心帮助下,我的功
课逐渐赶了上去。这样,我和她一起散步谈心的机会就多了。每每晚饭后,当我走
出饭厅,便会在操场边那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下见到她那秀美的身影。于是,我们
便一前一后地走出学校后门,然后汇合在那条倾斜的通山小路上。
这便是初恋、是爱情吗?我弄不清。她喜欢我,爱我吗?我也弄不清。因为尽
管我们的友谊在逐渐加深着,却仍然没有超出朋友的界限。见面的时候,我们总是
海阔天空地谈论着,却总是谈不到我们自己的事。我不甘心永远停留在这个水平上,
我总想找机会向她表白我的爱,但又总是缺乏勇气和自信,我真恨自己的胆怯和无
能。
一天晚上,也是一个温馨明媚的月夜。我们又并肩漫步在这条通山小路上。这
晚,她的兴致似乎特别好。当我们来到山脚下时,她突然提出要我陪她去看“爱之
神”。
关于“爱之神”佛像的事她曾对我讲过,那是文化大革命初期,学校红卫兵开
进山,用铁锤和钢钎来革山上数以千计尊佛像的命。在一道石壁下,她被一尊善眉
俊眼,酷似爱神维纳斯的佛像吸引了,她不忍心将这尊佛像毁掉,便趁人不备的时
候,她偷偷抱来一些树枝野草把佛像掩盖起来,才使得这尊佛像免遭厄运,幸存下
来。后来,她便把这尊佛像称为“爱之神”。
通往“爱之神”是一条险峻的山路。周虹在前面带路,还不时回过头来关照我
小心。就这么走着走着,我的脑海中突然发出一道闪亮。啊,在这美好的月夜,一
对青年男女去山里寻找“爱之神”,这是一件多么富于浪漫色彩而又寓意深长的事
情啊,这难道不正是我向她求爱的天赐良机吗?
“周虹……”诗意的憧憬使我鼓足了勇气。
“嗯。”
“我……”
“有话说嘛,我这人最耐不得吞吞吐吐。”
“我……是这样……”
“哟,到了,你看。”周虹说着便奔跑起来。在一块巨大的、刀削般陡峭的石
壁前站定。我跟了上去,只见在石壁底端,嵌雕着一尊与人一般高的石佛像,这便
是周虹的“爱之神”无疑了。我细细地端详着,月光下,佛像的体态与面目都清晰
地展现出来。我很快便断定,这是一尊观音菩萨像,佛像造型生动优美,面目慈善
清俊,似于像一个有灵之躯,难怪周虹把它和维纳斯联系起来,而又肯冒着风险把
它保护下来。
站在“爱之神”的面前,周虹平静的像一头小鹿,她像“爱之神”那样,把两
手合掌放在胸前,微微低着头,嘴唇轻轻蠕动着,像在向“爱之神”诉说着什么。
这样过了足足十几分钟,她才像从梦中苏醒过来。又缓缓走到“爱之神”身边,张
开两臂,搂住了“爱之神”的脖颈。
“鲁伟,你过来。”
我朝她走过去。
“站在‘爱之神’那一边。”
我照她说的做了。
“鲁伟,今晚上当着‘爱之神’的面……”她的目光炽热而柔和地看着我,声
音微微颤抖着,“我要对你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啊,我周身的血液迅即奔腾起来,我几乎在吼:“我喜欢你,我爱你,我非常
非常地爱你,周虹……”
“哦,我真幸福。”她慢慢松开搂着“爱之神”的双臂,一下子扑向我,把双
臂紧紧地挂在我的脖子上。我紧紧地把她搂抱起来。
当我们离开“爱之神”,向山下缓缓走去的时候,我们已经是一对真正的恋人
了。她紧紧依偎着我,我用手搂着她的腰肢,我们争先恐后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恋之
情。
这晚回到宿舍,见高凡正全神贯注地趴在桌上,模仿女孩子的笔迹给自己写求
爱情,信的署名是丽娜。开始,我被他弄糊涂了,问:“丽娜是谁?”
高凡狡黠地向我挤挤眼,说:“丽娜是我创造出来的人物,她年轻美丽,温柔
多情,正热烈地追求着高凡同志,呶,就是这么回事。”
“你这是干什么?”
“你呀,什么都不懂,在爱情上顶多是个小学一、二年级的水平。”高凡在照
例嘲笑我一番后,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的雄才大略,他说:“根据各种因素的判
断,我已经完全确信,欧阳是爱我的,而且爱得非常深,但她鬼得很,到现在也不
对我说实话。那好,我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折磨折磨她的感情。我把
这封丽娜女士写给高凡的求爱情摆在传达室窗口上,她看见有女孩子笔迹给我写的
信,一定会向我追问,我便装出吞吞吐吐的样子,等她追得急了,我便把信给她看,
不把她恨得要死才怪,我要让她和那个神话中的丽娜争风吃醋,让她明白我高凡除
了她还是有人爱的。你看——”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姑娘像片,在我眼前一晃,接着便装进了信封,接
着说:“为了加强可信程度,有张像片是理所当然的。”
我简直看得目瞪口呆,问:“这是谁的像片?”
“我妹妹的,权委屈她一下,当做欧阳的情敌丽娜吧。”
“你这家伙,简直不择手段!”我气愤地说。
“老弟,你说得完全正确,在爱情问题上,就应该不择手段,这叫做合理欺骗,
懂吗?”
第二天,他果然把信放在传达室的窗口上。又过了几天,他眉飞色舞地告诉我,
事情正按照他的意愿发展着。
我挖苦地说:“那好哇,这下子可以正儿八经地谈情说爱了。”
“对不起,没那么便宜的事。”高凡笑笑说,“她让我追了她几个月,我也得
让她追我几个月。”
这家伙,真拿他没办法。
在一个星期天,高凡约我去体育场看足球赛。回来的路上,我忍不住把那晚,
周虹在“爱之神”身边向我表白爱情的事讲了。高凡听了显出十分惊讶的样子,一
再追问我是不是在吹牛,我告诉他,句句是实。
他不说话了,默默地走着,好半天才转向我说:“我首先向你声明,我不是出
于嫉妒,但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里面一定有文章,一篇神秘莫测的文章。”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高凡一扫平常那种插科打诨嘻嘻哈哈的神情,颇正经地说:“因为周虹的行为
太让人不可理解了,做为像她这样各方面都超众的姑娘,她应该像一个骄傲的小公
主。怎么会那么轻率急切而且主动地向别人奉献出自己的爱呢?你能不说这是违反
常理吗?”
我不高兴地说:“照你这么说,欧阳那么折磨你倒是折磨对了。”
“她折磨我的感情,这是事实,但反过来我也想折磨她呀。这毕竟是可以理解
的,我不怪她。从某种意义上说,经受了折磨的爱情才是幸福的爱情。”
“奇怪的逻辑。”我简直有些忍受不住了,“混帐的逻辑。”
“根据我的判断,周虹一定有着某项严重的缺陷,或者家庭有问题,或者本身
有问题,二者必居其一。正因为她明白自己的实际价值,所以才不得不急于解决个
人问题。”
“去你娘的!”我几乎咆哮起来。丢开高凡走自格儿的了。
一连几天我都不理高凡。我不能容忍他亵读纯洁的周虹。但是奇怪,他那天的
话却像一个黑色的幽灵,死死缠住我不放,使我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晚上躺在床
上,便不由自主地推敲着高凡的每一句话,抛开我深爱周虹的感情因素,理智上,
我又觉得高凡的话不是全无道理,看看现实,人们不正是愈来愈习惯于把自己真实
的思想感情深深埋藏起来,而以一种虚伪、冷漠的面目来面对生活,应酬人生吗?
从这种普遍的现实着眼,周虹的作法确有反常之处,难道……我狠狠敲着自己的头,
不敢再想下去。
就这样,刚刚降临的幸福,又淹没在泱泱苦水之中了。我是多么的不幸。
受一种古怪的念头支配,我开始着手调查周虹的家庭,她曾对我讲过,她父亲
是一位烈士。那么,会不会在这次运动中被揭露出来是叛徒,或者特务?但调查证
明,她父亲牺牲于淮海战场,压根儿没有当叛徒的机会。这么说,如果有问题,那
一定是她自身的问题了,我开始调查她的恋爱史,想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