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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日宿斗初”今宿斗六度。古者正月斗杓建寅,今则正月建丑
矣。又歳与歳合,今亦差一辰。《尧曲》曰;“日短星昴。”
今乃日短星东壁。此皆随歳差移也。
《唐书》云:“落下闳造历,自言后八百年当差一算。至
唐,一行僧出而正之。”此妄说也。落下闳历法极疏,盖当时
以为密耳。其间阙略甚多,且举二事言之:汉世尚未知黄道歳
差,至北齐张子信方侯知歳差。今以今古历校之,凡八十余年
差一度。则闳之历八十年自己差一度,兼余分疏阔,据其法推
气朔五星,当时便不可用,不待八十年,乃曰“八百年差一算”
太欺诞也。天文家有浑仪,测天之器,设于崇台,以候垂象
者,则古机衡是也。浑象,象天之器,以水激之,或以水银转
之,置于密室,与天行相符,张衡、陆绩所为,及开元中置于
武成殿者,皆此器也。皇佑中,礼部试《机衡正天文之器赋》,
举人皆杂用浑象事,试官亦自不晓,第为高等。汉以前皆以北
辰居天中,故谓之极星,自祖亘以机衡考验天极不动外,乃在
极星之末犹一度有余。熙宁中,余受诏典领历官,杂考星历,
以机衡求极星。初夜在窥管中,少时复出,以此知窥管小,不
能容极星游转,乃稍稍展窥管候之。凡历三月,极星方游于窥
管之内,常见不隐,然后知天极不动处,远极星犹三度有余。
每极星入窥管,别画为一图。图为一圆规,乃画极星于规中。
具初夜、中夜、后夜所见各图之,凡为二百余图,极星方常循
圆规之内,夜夜不差。余于《熙宁历奏议》中叙之甚详。
古今言刻漏者数十家,悉皆疏谬。历家言晷漏者,自《颛
帝历》至今,见于世谓之大历者,凡二十五家。其步漏之术,
皆未合天度。余占天侯景,以至验于仪象,考数下漏,凡十余
年,方粗见真数,成书四卷,谓之《熙宁晷漏》,皆非袭蹈前
人之迹。其间二事尤微:一者,下漏家常患冬月水涩,夏月水
利,以为水性如此;又疑冰澌所壅,万方理之。终不应法。余
以理求之,冬至日行速,天运已期,而日已过表,故百刻而有
余;夏至日行迟,天运未期,而日已至表,故不及百刻。既得
此数,然后覆求晷景漏刻,莫不脗合。此古人之所未知也。二
者,日之盈缩,其消长以渐,无一日顿殊之理。历法皆以一日
气短长之中者,播为刻分,累损益,气初日衰,每日消长常同;
至交一气,则顿易刻衰。故黄道有觚而不圆,纵有强为数以步
之者,亦非乘理用算,而多形数相诡。大凡物有定形,形有真
数。方圆端斜,定形也;乘除相荡,无所附益,泯然冥会者,
真数也。其术可以心得,不可以言喻。黄道环天正圆,圆之为
体,循之则其妥至均,不均不能中规衡;绝之则有舒有数,无
舒数则不能成妥。以圆法相荡而得衰,则衰无不均;以妥法相
荡而得差,则差有疏数。相因以求从,相消以求负;从、负相
入,会一术以御日行。以言其变,则秒刻之间,消长未尝同;
以言其齐,则止用一衰,循环无端,终始如贯,不能议其隙。
此圆法之微,古之言算者,有所未知也。以日衰生日积,及生
日衰,终始相求,叠为宾主。顺循之以索日变,衡别之求去极
之度,合散无迹,泯如运规。非深知造算之理者,不能与其微
也。其详具余《奏议》,藏在史官,及余所著《熙宁晷漏》四
卷之中。
予编校昭文书时,预详定浑天仪。官长问余:“二十八宿,
多者三十三度,少者止一度,如此不均,何也?”予对曰:
“天事本无度;推历者无以寓其数;乃以日所分天为三百六十五
度有奇。日平行三百六十五日有余而一期天,故以一日为一度。
既分之,必有物记之,然后可窥而数,于是以当度之星记之。
循黄道,日之所行一期,当者止二十八宿星而已。度如伞虡,
当度谓正当伞虡上者。故车盖二十八弓,以象二十八宿。则余
《浑仪奏议》所谓‘度不可见,可见者星也。日月五星之所由,
有星焉。当度之画者凡二十有八,谓之舍。舍所以挈度,度所
以生数也。’今所谓‘距度星’者是也。非不欲均也。黄道所
由当度之星,止有此而已。”
又问予以“日月之形,如丸邪?如扇也?若如丸,则其相
遇岂不相碍?”余对曰:“日月之形如丸。何以知之?以月盈
亏可验也。月本无光,犹银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
在其傍,故光侧而所见才如钩;日渐远,则斜照,而光稍满。
如一弹丸,以粉涂其半,侧视之,则粉处如钩;对视之,则正
圆,此有以知其如丸也。日、月,气也,有形而无质,故相直
而无碍。”
又问:“日月之行,日一合一对,而有蚀不蚀,何也?”
余对曰:“黄道与月道,如二环相迭而小差。凡日月同在一度
相遇,则日为之蚀;正一度相对,则月为小亏。虽同一度,而
月道与黄道不相近,自不相侵;同度而又近黄道、月道之交。
日月相值,乃相凌掩。正当其交处则蚀而既;不全当交道,则
随其相犯浅深而蚀,凡日蚀,当月道自外而交入于内,则蚀起
于西南,复于东北;自内而交出于外,则蚀起于西北,而复于
东南。日在交东,则蚀其内;日在交西,则蚀其外。蚀既,则
起于正西,复于正东。凡月蚀,月道自外入内,则蚀起于东南,
复于西北;自内出外,则蚀起于东北,而复于西南。月在交东,
则蚀其外;月在交西,则蚀其内,蚀既,则起于正东,复于西。
交道每月退一度余,凡二百四十九交而一期。故西天法罗睺、
计都,皆逆步之,乃今之交道也。交初谓之‘罗睺’,交中谓
之‘计都’。”
古之卜者,皆有繇辞。《周礼》:“三兆,其颂皆千有二
百。”如“凤凰于飞,和鸣锵锵”;“间于两社,为公室辅”;
“专之渝,攘公之粒谎惠担晟杏逃谐簟保弧叭缬愀V
尾,衡流而方羊,裔焉,大国灭之,将亡,阖门塞窦,乃自后
逾”:“大横庚庚,予为天王,夏启以光”之类是也。今此书
亡矣。汉人尚视其体,今人虽视其体,而专以五行为主,三代
旧术,莫有传者。
北齐张子信候天文,凡月前有星,则行速;星多则尤速。
月行自有迟速定数,然遇行疾。历其前必有星,如子信说。亦
阴阳相感自相契耳。
医家有五运六气之术,大则候天地之变,寒暑风雨,水旱
暝蝗,率皆有法;小则人之众疾,亦随气运盛衰。今人不知所
用,而胶于定法,故其术皆不验。假令厥阴用事,其气多风,
民病湿泄。岂溥天之下皆多风,溥天之民皆病湿泄邪?至于一
邑之间,而旸雨有不同者,此气运安在?欲无不谬,不可得也。
大凡物理有常、有变:运气所主者,常也;异夫所主者,皆变
也。常则如本气,变则无所不至,而各有所占。故其候有从、
逆、淫、郁、胜、复、太过、不足之变,其法皆不同。若厥阴
用事,多风,而草木荣茂,是之谓从;天气明絜,燥而无风,
此之谓逆;太虚埃昏,流水不冰,此谓之淫;大风折木,云物
浊扰,此之谓郁;山泽焦枯,草木凋落,此之谓胜;大暑燔燎,
螟蝗为灾,此之谓复;山崩地震,埃昏时作,此谓之太过;阴
森无时,重云昼昏,此之谓不足。随其所变,疾疠应之。皆视
当时当处之候。虽数里之间,但气候不同,而所应全异,岂可
胶于一证。熙宁中,京师久旱,祈祷备至,连日重阴,人谓必
雨。一日骤晴。炎日赫然。余时因事入对,上问雨期,余对曰:
“雨候已见,期在明日。”众以谓频日晦溽,尚且不雨,如
此旸燥,岂复有望?次日,果大雨。是时湿土用事,连日阴者,
从气已效,但为厥阴所胜,未能成雨。后日骤晴者,燥金入候,
厥有当折,则太阴得伸,明日运气皆顺,以是知其必雨。此亦
当处所占也。若他处候别,所占迹异。其造微之妙,间不容发。
推此而求,自臻至理。
歳运有主气,有客气。常者为主,外至者为客。初之气厥
阴,以至终之气太阳者。四时之常叙也,故谓之主气。唯客气
本书不载其目,故说者多端,或以甲子之歳天数始于水十一刻,
乙丑之歳始于二十六刻,丙寅歳始于五十一刻,丁卯歳始于七
十六刻者,谓之客气。此乃四分历法求大寒之气,何预歳运!
又有相火之下,水气承之,土位之下,风气承之,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