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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得不到我的权利的话,咱们看内政大臣对这些个铁嘴怎么说吧,”达金斯先生回答,“喂喂,这地方是怎么回事啊?我真要劳驾治安推事大人处置一下这件小事,他们看报纸也别耽搁我呀,我约了一位绅士在老城会面,我可是说话算话的人,而且在正经事上头非常守时,要是到时候我没在那儿,他会走掉的,那功夫兴许没法打官司,叫他们赔偿耽搁我的损失费了。噢,不,绝对不行!”
这当儿,机灵电煞有介事地摆出一副决心已定,马上就要打一场官司的样子,要求看守通报一下“坐在审判席的那两个滑头的名字”,逗得旁听的群众哄堂大笑,贝兹少爷如果听到他这样问笑起来也不过如此。
“肃静!”看守喝道。
“怎么回事?”一位治安推事问。
“一件扒窃钱包案子,大人。”
“这小孩从前来过这儿没有?”
“他照理来过多次了,”看守回答,“别处他也都去过。我对他非常了解,大人。”
“哦。你认识我,是吗?”机灵鬼嚷嚷起来,立刻抓住这句话不放。“很好。不管怎么说,这属于诽谤罪。”
又是一阵笑声,又响起一声“肃静”。
“哎,证人在哪儿?”书记员说道。
“啊。说的可也是,”机灵鬼加了一句,“证人在哪儿呢?我想见见他们。”
这一愿望立刻得到了满足,一个警察走上前来,他亲眼看见被告在人群中窥伺一位不知道姓名的绅士的衣袋,并且的的确确从该绅士衣袋里掏出了一张手巾,是一张很旧的手巾,在自己脸上指了一下,然后又不慌不忙地放回去了。鉴于这个原因,他一有机会走到近旁便立即拘留了机灵鬼。搜身的结果是查出银质鼻烟盒一只,盒盖上刻有物主的姓名。该绅士经查询《名绅录》业已找到,他当场宣誓鼻烟盒是他的,他昨天从前述人群中挤出来,一眨眼鼻烟盒就不见了。他曾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位小绅士挤来挤去特别卖力,而那位小绅士就是自己面前的这名被告。
“小孩,你有什么要问这位证人的吗?”治安推事说道。
“我不愿意降低身份跟他说什么话。”机灵鬼回答。
“你到底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听见没有,大人问你有什么要说的?”看守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默不作声的机灵鬼,问道。
“对不起,”机灵鬼心不在焉地抬起头来,“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哥们?”
“大人。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十足的小无赖,”警察苦笑着说。“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小伙子?”
“不,”机灵鬼回答,“不在这儿说,这儿不是讲公道的地方。再说了,我的律师今天早上要和下院副议长共进早餐,我有话可以上别处说去,他也一样,还有许许多多很有名望的熟人也是这样,管保会叫那帮铁嘴巴不得自己压根没有生下来,要不就是怪他们跟班今天早上出门之前没把自个儿挂在帽钉上,才整到我头上来了。我要——”
“好啦,可以收监了。”书记员没让他把话说完。“带下去。”
“走。”看守说道。
“哦哟。走就走,”机灵鬼用手掌掸了掸帽子,回答。“啊(面朝审判席),瞧你们那副熊样,怕也没用,我不会饶了你们的,半个子儿也不饶,你们会付出代价的,哥们。我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眼下你们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走了。得了,带我上监狱去!把我带走吧!”
说完最后这几句话,机灵鬼给人揪住衣领带下去了,走到院子里,一路上还在扬言要告到议会去,随后,他又自我批准,当着看守的面,得意忘形地咧着嘴直笑。
诺亚亲眼看着他给单独关进一间小小的囚室,才铆足了劲朝与贝兹少爷分手的地方赶去。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跟那位小绅士会合了。贝兹少爷躲在一个进退两便的处所,仔细地观察着四外,直到确信自己这位新朋友没有被什么不相干的人盯上,才小心翼翼地露面了。
他俩一块儿匆匆离去,替费金先生带去了令人鼓舞的消息,机灵鬼丝毫没有辜负师傅的栽培,正在为他自己创立辉煌的名声。
第四十四章
到了向露丝·梅莱履行诺言的时候,南希却无法前往。
南希姑娘虽然对耍猾做假的全套功夫十分娴熟,却也很难完全隐瞒迈出这一步在她心中产生的影响。她记得,不管是诡计多端的老犹太,还是残忍无情的赛克斯,他们的那些诡计对其他人只字不提,在她面前却毫不隐瞒,两个人完全相信她是靠得住的,根本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尽管这些诡计十分奸诈,策划者胆大包天,尽管她对老犹太深恶痛绝,是他一步一步领着自己,在罪恶与不幸的深渊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然而有的时候,即便是对于他,南希仍然感到有些于心不忍,怕自己泄露出去的事会使他落入他躲避了那么久的铁拳,并且最终会栽在自己手里——虽说他完全是罪有应得。
然而,这些仅仅是心灵上的动摇,虽然她无法与多年来的伙伴一刀两断,但还是能够抱定一个目标,决不因为任何顾虑而回心转意。她放心不下的是赛克斯,这一点本来更有可能诱使她在最后一分钟退缩变卦,但她已经得到人家会为她严守秘密的保证,也没有泄漏可能导致他落入法网的任何线索,为了他的缘故,甚至拒绝从包围着她的所有罪恶和苦难中逃出来——她还能怎么样呢?她已经横下一条心。
尽管内心的斗争都以这样的结果告终,但它们依然一次又一次向她袭来,并且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不出几天,她就变得苍白而又消瘦。她时常对面前发生的事毫不理会,或者根本不介人众人的谈话云:“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中庸》指出:“好,而过去她在这类谈话中嗓门比谁都大。有的时候,她干巴巴地发出一阵笑声,无缘无故或者说毫无意义地大闹一通。可往往刹那之间,她又无精精打采地坐了下来,手支着脑袋沉思默想。她有时也想尽力振作起来,但这种努力甚至比这些征兆更能说明她心神不定,她所想的和同伴们正在商量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星期天夜里,附近教堂的钟声开始报时。赛克斯与老犹太在聊天,却还是停下来谛听着。南希姑娘蜷缩着身子坐在一个矮凳上,她也抬起头来,听了听。十一点。
“离半夜还有一个钟头,”赛克斯拉起窗板看了看外边,又回到座位上,说道。“天又黑又问,今儿晚上做买卖真是没得说。”
“啊。”费金回答,“真可惜,亲爱的比尔,我们连一笔可以做的现成买卖都没有。”
“你算是说对了一回,”赛克斯绷着脸说,“确实可惜啊,我也有点这种感觉。”
费金叹了口气,沮丧地摇了摇头。
“等我们把事情好好排个队,非得把丢掉的时光补回来不可。我就知道这个。”
“说得可也是,亲爱的,”费金一边回答,一边大着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了。”赛克斯嚷嚷着,“得了,就这样吧。”
“哈哈哈!”费金大笑起来,好像这一点点让步也使他感到欣慰。“你今儿晚上像你自个儿了,比尔,这才像你自个嘛。”
“干什么,你那只皱巴巴的老爪子搁在我胳膊上,我可没觉得像我自己,你给我拿开。”赛克斯说着,撂开老犹太的手。
“这会弄得你神经紧张,比尔——让你觉得给人逮住了,是不是啊?”费金决定不生气,说道。
“让我觉得给魔鬼逮住了,”赛克斯回敬道,“像你这副嘴脸,压根找不出第二个,除了你爹,这功夫他没准正在烧他那带点花白的红胡子,要不就是你根本没个爹,直接就从魔鬼那儿来了——我才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费金对这一番恭维没有回答,只是扯了一下赛克斯的衣袖,用手指朝南希指去,她借前边那番谈话的机会戴上软帽,正要离开房间。
“哈罗。”赛克斯大声地说,“南希,晚上都这功夫了,小丫头还要上哪儿去啊?”
“没多远。”
“这叫什么话?”赛克斯问道,“你上什么地方去?”
“我说了,没有多远。”
“我问的是什么地方?”赛克斯钉得很紧,“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