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们家里的人都这样叫我。” 我马上感到和她的距离拉近了。“那就叫我阿梅吧,我们家里的人也都这样叫我。” 我们这样互相作了介绍。
“这是克利。” 鲍比太太低下头,一个挂满金色发卷的小脑袋从她身后探出来。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好奇地注视着,他张开嘴巴分明是轻轻地叫了声“阿梅”。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就有一种冲动,要把那个纤细的小身躯紧紧地抱在怀中。
从那一天起,有整整一年时间,每天放学后,我都要到那个奥国人家里去作两个小时钟点工。每次踏进那个家门,我的心里总是充满喜悦,因为总有那个小男孩儿向我走过来,当我拉着他柔软的小手向他问好时,总能听到他奶声奶气地说:“阿梅,你好。”
我一个人在奥地利很寂寞,想孩子,有时想得夜里睡不好觉。有一次替克利洗澡,我的脸贴着他湿露露的小脑袋闭上眼睛,突然感到,我抱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我把克利放到床上,想教他唱儿歌,过去和儿子一起唱儿歌是我们母子俩的一大乐事,可惜,我还不能把那些儿歌翻译成德文,突然记起小学时的课文,马上翻译过来教给克利:“一个人,两只手,人有手,会做工。” 他趴在我的怀里,一边拉我的手,一边大声叫,我俩滚在床上一直笑。
随着德文水平的提高,克利和我学的儿歌也在逐渐增加。记得有一次和克利正在一边跳舞一边唱歌,卡茹拉走进客厅。她说:“这儿歌的曲子奥地利人也很熟,只是歌词不同,我们唱的是: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起初,见到克利总有这样的对话:“克利,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只有三岁的孩子才会不管句中的逻辑错误,认真地告诉我,他叫克利。
“克利,你几岁了?”
他举起三个手指说:“三岁。”
第一个儿歌学会后,我问他:“克利,你有几只手?”
同样的三个手指伸出来,他说“三只。”
“克利,告诉我你有几只眼睛?”
“三个。”
“克利,你知道阿梅多大吗?”
“三岁。”
我真的象三岁孩子一样笑起来,忘掉了德文考试,忘掉了必须找房搬家。拉起小家伙的手,教他 一,二,三 …
在鲍比家做工很简单,照顾克利,帮作家务。我要打扫房间,克利马上拉我去拿吸尘器,擦地时他也要从旁边指指点点,那一天我擦完瓷砖,又把厨房那一大排不锈钢设备彻底擦洗了一遍。卡茹拉一进门,克利就把她拉到厨房,他指着地面说:“是我帮阿梅干的。”卡茹拉看着闪闪发光的工作台对我说:“太好了,阿梅,谢谢你。” 她花钱顾我来做工,我干活拿她的钞票,她还要说谢谢。这是奥地利人的特点,他们对你劳动的报答不仅仅是金钱。
有一天,我一迈进门坎就听到卡茹拉的训话声。克利两臂伸直,五指靠拢,一根棍儿似的立在那里。卡茹拉对我说,克利犯了错误,他偷吃了客人的香烟。 克利眼里含着泪珠,嘴角还有几条烟丝。卡茹拉给他列出三大罪状,第一,不该拿客人的东西,第二,香烟是吸的不是吃的,第三,香烟有毒,吃下去会得癌症。我把地上的烟头清理出去后,一边给克利擦去嘴角的烟丝,一边笑着问他:“你吃的香烟味道如何?” 卡茹拉很严肃地对我说,克利的错误很严重,我不该开玩笑,她还说,克利处处听我的话,如果我不批评他还当笑话,他以后可能还要吃香烟。我对自己不适适宜的玩笑表示道歉,可不相信我的话那么重要,更不相信克利以后还会吃香烟。鲍比夫妻俩都不吸烟,克利以前可能从未摸过香烟,这次出於好奇才咬破几只尝尝,没有特异功能,那味道尝过一次再不会问津。活都干完了,我和克利坐着看电视,我问他:“克利,我去拿只香烟给你吃好吗?” 他马上摇头,“不好,臭。”
秋天到了,我带克利骑自行车。我推着克利在马路上遛来遛去,他开心极了。周末,克利要他爸爸妈妈也用自行车带他去遛弯儿。星期一我去上工,卡茹拉笑着对我说:“你的话真的很有权威,克利昨天告诉我和他爸爸,他骑的不是自行车 (FAHRAD) 是只行车(FAHLAD) (我一直发不好德文的颤音,把R读成L)。小克利穿戴停当走过来说:“ 阿梅,我们去骑只行车。”
4 为人之母亲真难
“你不是一个好妈妈!” 儿子小海听说我要离开大哭起来,“别人的妈妈都和儿子在一起,你为什么不要儿子?” 我忍住泪水抱起他,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小海那年8岁,我自费留学到奥地利,已经40多岁了,学不出什么名堂,为了给孩子开一条通向外面世界的路,我还是毅然离开了家。
小海15岁那年终於来到奥地利,我决心让他接受欧洲最好的教育。儿子来后马上突击德文,我放下饭店的生意全力照管他,为他准备一日三餐,监督和辅导他的学习。小海以笔试口试双一分的成绩结束德文班学习,到奥地利一年他就能象奥地利土生土长的孩子一样讲一口流利的德语。
那一天我到寄宿学校看小海,他又问我爸爸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他,爸爸在莫斯科作生意。
“妈妈,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他双眼瞪着我,我一时愣着,哑口无言。“ 爸爸和女朋友走了,已经这么长时间,人家孩子都有了,你还瞒着我,还把我当儿子吗?”
“妈妈是为你好,爸爸总有一天会回家,何必影响你学习。” 我哭了。
“学习,学习,除了这两个字你不知道说别的吗?你和爸爸都读了那么多书,处理事情并不聪明,我为什么一定要走你们的路?”
后来我卖掉外省的饭店回到维也纳,小海也从寄宿学校搬回了家。又和孩子生活在一起了,可是今非昔比,母子之间那种融洽的关系再也不存在了。尤其使我担心的是小海根本不好好学习。他开始逃学,白天蒙头睡大觉,晚上经常是后半夜才回来。
丈夫的离去本已使我痛不欲生,儿子的变化更使我掉到地狱中。那天晚上,我偷偷跑到儿子常去的迪斯科舞厅,烟雾缭绕,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我看到小海在酒台里站着发呆。回到家里我认真思考,孩子变成现在的样子,我有很大的责任,两年来我一直神智恍惚,对儿子的关心实在太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我必须振作起来。
对小海,读书的话他一句都不愿意听。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我的态度非常明确,不读书就得作工,我不养无所事事的二流子。小海说,他在舞厅学放音乐,没有工钱。我告诉他,在家里住,我供吃饭,别的消费我一概不管。对儿子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就是逼,也要把他逼到一条自立更生的路。
小海以后再用钱就说借,我担心他酗酒吸毒,怕他去赌钱,更怕他成为只会伸手要钱的公子哥,每次给钱都拷问很长时间。有一次离开时间较长,我把他的生活费放在一个亲戚手里,请她分期发送,结果闹到小海几乎到断顿的地步,想想真的很痛心。
“你不是一个好妈妈!” 在一种多么不同的情况,又一次听到儿子这样的话!“我那么小,你就把我丢给别人,到奥地利不到半年你就把我送到寄宿学校,现在你又象一个刻薄鬼一样对待我。” 儿子收拾行装要搬走了。临走到前几天,他对我说,他不是二流子,将来会挣好多好多钱,挣钱也不给妈妈花。对他的孩子话我并不伤心,希望他赌气作出个样子来给妈妈看。后来我几次到他打工的舞厅去看,只见他耳朵上挂着个大耳机,双手不停地在电唱机上忙碌。小海终於走上自立的路,多长时间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年圣诞节,小海风风火火地让我帮他布置房间,原来奥地利电视台要采访他和他办到舞会,儿子小小年纪应该算是事业有成。CHINA MANN (“中国人”小海的雅号) 在他的那个圈子里早就小有名气,开业不久的唱片公司生意也算兴隆。他早就忘了挣钱不给妈妈花的气话,总说我若用钱就到他那里去拿。
“小海,能理解你离开学校时妈妈对你的态度吗?” 拿到公司营业执照那天我问儿子。
“理解,理解。破了你培养博士的梦,你是失望加担心。” 儿子一语道出症结所在。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