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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一点半,吉住到重症监护病房通知麻理子,不久将进行手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麻理子拼命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站在床边的吉住。站在旁边的重德看着女儿,觉得她的眼睛睁得都快要掉出来了似的,心头不禁涌上—丝不安。麻理子的唇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响。
“不要害怕,就和上一次一样,不会痛的。而且,这一次一定会成功,不要担心。”
吉住温柔地用手摸着麻理子的头,轻声说道。
麻理子还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全身都僵硬了。她再一次问:“那个捐出肾脏的人,真的死了吗?她真的、真的已经死了吗?真的不会再活过来了吗?”
然而,吉住现在已经不在市立中央医院了。他已经前往大学附属医院,去从那个真的已经死了的人身体里取出肾脏,然后带回来为麻理子进行移植手术。
重德抬起头,看着护士。护士也温和地看着重德。就在这一瞬间,重德不自觉地将视线越过护士的脸庞,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下午五点三十五分。
10
吉住带着一名助手进入手术室的更衣室,换上了绿色的手术服。对于吉住来说,穿这种经过杀菌处理的手术服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每次穿在身上,他总是觉得有些硬邦邦的,并不是很舒服。
穿戴完毕后,吉住进入了隔壁的洗手室。洗手室里有两个不锈钢制的洗手槽。吉住走到洗手槽前停下来,定神地看了一下镜子里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自己的形象。他拧开水龙头,把手放到杀菌水下仔细冲洗;然后又将消毒液挤到手心里,在手上抹匀;接着拿起挂在旁边的海绵反复地搓拭,直到细小的泡沫布满整个手部;最后再用杀菌水冲洗干净,并用小刷子将手指尖和指甲里面也洗得干干净净。这样的洗涤程序,吉住和他的助手反复地进行了三遍。
手术基本上都是在无菌的环境中进行的,而移植手术对环境的要求更是严格。这是由于接受移植手术的患者在手术前被注射了暂时抑制免疫系统功能的药剂,这种药剂可以减弱患者对移植器官的排斥反应,但同时也降低了患者对细菌的免疫能力。如果移植的肾脏受到细菌感染的话,就会对患者造成生命危险。因此,医生在手术前进行仔细的消毒是非常必要的。
进入手术室之后,手术室的护士帮吉住及其助手穿上罩衣,并戴上胶皮手套。随后,吉住反复地活动了一下手指,使手套变得更有弹性,以更好地配合手指的动作。
在这期间,另一名助手已经完成了对捐赠者的全身消毒。捐赠者躺在手术台上,即将进行手术的腹部盖着好几层被称为“覆盖布”的绿色杀菌布,以防止腹部受到身体其他部位所附着的细菌的感染;另外,患者的脸部也用布遮住了,其目的是避免医生因看见患者的面容而在手术过程中分散注意力。而杀菌布之所以是绿色的,是因为当患者的血溅出来的时候,绿色的杀菌布可以使血液显得不那么醒目。
吉住站在捐赠者的左边,而与吉住一起进入手术室的第一助手则站在右边。吉住与他对视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以确认另—名助手和手术室的护士们的准备工作是否已经完毕。这时,护士向吉住报告说:“患者心脏停止跳动已经有十七分钟了。”
吉住点点头,以示明白。然后他说道:“好,现在开始进行肾脏摘除手术。”
话音刚落,护士就利落地将手术刀递到吉住的右手。
随后,绿色的杀菌布上被打开一个圆洞,露出了死者即将进行手术的部位。吉住用一只手摁住死者的腹部,另一只手握紧手术刀将腹部纵向切开。鲜红的血液立刻喷涌而出。吉住麻利地用止血钳夹住了血管被切断的地方,以防止血液流进腹腔。随后,他用手压住切口,将其扩展开,再沿着肠子的外部乾廓切开了腹膜,并立即夹上几只小号的止血钳,尽管如此,有一部分血液还是从静脉的断口处流进了腹腔。但由于时间非常宝贵,吉住只进行了—些必要的止血,就继续进行随后的步骤。随着切口的扩大,死者的消化器官也露了出来。为了使死者的腹腔内部能够看得清楚,吉住用拉钩挑起了死者的肝脏,并将拉钩递给站在对面的助手,让他继续保持这种姿势。与此同时,吉住瞥了一眼站在灌流装置旁、定时更换药剂的另一名助手。
就在这时,吉住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与之交淡的利明的脸庞。不行,不能分散精力,他立刻回过神来,甩了甩自己的头,想把利明的影像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但是没有成功。
利明的表情是那样奇怪。他目光浑浊,有些失魂落魄,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似的,显得非常笨拙。还有,最让吉住大吃一惊的是,与利明握手时,他感到利明的手心滚烫,像刚从开水里拿出来一般,让吉住几乎惊叫声来。不过后来,吉住还是强装冷静,在离开之前都没有再表现出任何失态的举动。
到底怎么了?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吉住再一次用力地甩甩头。告诫自己现在必须集中精力进行肾脏摘除手术。他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回到死者的腹部,竭力将利明的那张脸从自己的脑子里抹去。
大多数人都认为肾脏是在腰部的位置,但实际上肾脏是在腰部的更上方,正好位于从上往下数第十二根肋骨的后面。因此,要想取出肾脏,就必须先取出阻挡在前面的胃,胰、肠等消化器官。吉住分别将胰和结肠内清晰可见的腹腔动脉及上肠间膜动脉等主要血管用线系好以隔断血流,接着再将这些血管全部切断。
与此同时,旁边的助手开始启动特殊装置,通过导管吸出胃里残存的杂物。待死者的胃囊被彻底清洗于净之后,吉住又切断了死者的食道。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的消化器官与上体的联系都被切断了—只有在这种情况下,肾脏才能顺利地被取出体外。
当然,在取出活体肾的手术中,因为必须考虑捐赠者的生命安全,所以这种只以取出肾脏为目的而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方法是不可行的。但若是从死者的体内取出肾脏的话,最优先考虑的则是时间,其他都是次要的。
就像眼前的这次手术,在切开的过程中只需对主要血管进行止血,尽可能减少取出肾脏所需要的时间,这是死体肾摘除手术的一般方法。
“二十三分钟。”护士继续统计着从死者心脏停止跳动到现在所经过的时间。
吉住和助手一起理出死者的消化器官,将它们翻转过来,放在覆盖在死者小腹部的杀菌布上。接着,他们又对死者腹腔内残存的一些有碍取出肾脏的消化器官的残留部分进行了清理。随后,助手用右手压住那些消化器官,左手则将切口扩展开。这时,死者的腹腔内部几乎是空空如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左右两个肾脏。由于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肾脏依旧呈现出粉红色,并且很有光泽。对此,吉住非常满意。
由于阻挡的器官都已经取出,肾脏的动脉和静脉变得一目了然,同时还可以看见从大腿动脉插入腹部大动脉的双气囊导管,两个膨胀起来的气囊也非常准确地放置在肾动脉与腹部大动脉的分叉点上。这一切都显示出灌流工作相当成功。在肾脏的下方,还有一根细小的管子与膀胱相连,那就是尿道。为了能够顺利地取出肾脏,吉住先对肾脏周围的组织进行了剥离,随后,他在肠骨的附近切断了尿道。
现在就只剩下将肾脏的动脉与静脉切断的工作了。但吉住还是不敢大意,因为如果切断的位置发生了偏差,就会对接下来要进行的移植手术造成极大的困难。吉住小心翼翼地对血管进行着剥离。
“三十分钟。”
像这次这样从捐赠者体内一次性取出两个肾脏的时候,一般来说,并不是先将两个肾脏分离之后再分别取出,而是先一口气同时取出血管相连的两个肾脏,稍后再将其分离。这时候,吉住吩咐助手开始准备从市立中央医院带来的灌流冷却保存装置,以待取出肾脏并进行分离之后,迅速将其中的一只放入保存装置里,带回市立中央医院进行移植手术。
助手将仿细胞外液制成的灌流液在灌流装置上安装好以后,吉住就在下大静脉与肾静脉的分叉点稍偏上的位置将下大静脉切断,并同时吩咐助手停止肾脏冷却的灌流。随后,吉住又在腹部大动脉与肾动脉的分叉点上方切断了腹部大动脉。这样一来,连接肾脏与死者身体的就只剩下股间的腰动脉和腰静脉了。助手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将肾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