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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血的是眼前这个懒懒坐着,闲闲喝着贡茶,品着贡果的家伙——慕曦!看着手上,桌上成叠成叠的公文,凌苍寂云的心里有些不忿,因此说出的这句话充满了讽刺和风凉,末了的一个“啊”字拖的老长,其中余味刺人的很啊!
“好说!说到底不也是为了璃阙皇朝的江山啊!”慕曦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假意的叹了一口气,“谁叫我们是朋友呢,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辛苦点,也是值得的!”
凌苍寂云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额角爆起了小小的青筋。好一个“为了皇朝江山”!好一个“两肋插刀”!好一副义薄云天的心肠!他真当自己是傻子不成?自己又不是认识他三天两天了,虽然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可没有好处的事他是不会沾手的!不过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也没有什么意义,凌苍寂云放弃与慕曦在这个问题上再“深入探讨”下去。免得再被套进什么去。
眼一瞟,凌苍寂云突然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函奕昀他人呢?”素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两人如今怎么少一个,况且函奕昀竟然还这么放心的让慕曦和自己单独呆在一起?
“他忙!”慕曦从高脚的果盘里挑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子,用手巾擦了擦,抽出一柄小小的匕首轻轻一挥,划成了四片,“你以为他是你啊?”
慕曦的一句话又噎得凌苍寂云半天吭不出声来!天晓得!他忙,我不忙?!凌苍寂云苦笑。
用匕首挑起一片凑近唇边,慕曦雪白的牙齿深陷在嫩黄的果肉中,汁液溢出,一时间室内果香弥漫;清脆的“喀滋”声陡然响起,有些刺耳,也有些……刺心,某人的心。嗯,好吃,不愧是贡果,慕曦满意的再挑起一片。
“朕不忙吗?!”凌苍寂云咽下到口的叹息,喃喃的低声念道,苦笑着望着眼前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公文。天子难为啊!
“臣启奏……闻孤一脉又有传人,民声不平,臣以为应及早查明真伪,以公天下……”
“臣禀……闻孤现世,天下必有灾患,臣以为应该铲除所谓的闻孤遗脉,破除天下迷信,以震皇室威严……”
“……闻孤传人邪教教主私斗,臣窃以为……敬请圣裁!”
“……臣疑所谓闻孤传人与摩云邪教同属一丘之貉,恐危及江山社稷……”
…… ……
一连数封奏折慎之又慎的对闻孤现世一事提出了见解,除了几封是对闻孤传人真伪的怀疑外,更多的是对闻孤与摩云教之间的关系的种种揣测,这又勾起了凌苍寂云的好奇。
“摩云教的教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手中不停的朱笔批示,凌苍寂云埋首于案牍的同时问道。这个问题不仅天下人好奇,就连凌苍寂云也不能免俗。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慕曦“咕滋” “咕滋”吃着果子,漫不经心的回答到。
“废话!”凌苍寂云嗤之以鼻,这是什么回答?说不等于没说吗!“我是说相貌、性情、武功路数,你去了那么多天从不会没见到人吧!”
“人,是见到了!不过——”慕曦用手巾擦净匕首收了起来,“潇洒不如你,英俊不如我,武功不如昀,有什么好说的!”调侃着说出这么一串话,明显是敷衍的口气。慕曦在心里叹气,实在是不想说,也没什么可说的。没影儿的人拿什么说呢!“前方的情况怎么样了?”他岔开话题。
“捷报频传!”知道他不想说,凌苍寂云也不勉强,顺着他的意转开了话题。
“捷报频传?!”玩味着这几个字,慕曦清楚的看见
“是啊!捷报频传!蛮子嘛!”蘸饱了朱墨的狼毫在明黄的纸折上御批了一个“准”字!,凌苍寂云唇边浮起微不可查的恶意的笑,“前个早朝还有不少大臣王公自动请缨要奔赴战场,为国效力呢!”这帮蛀虫平日尽浪费国家米粮,遇事总是拈轻怕重,推三阻四,今个脑筋倒动的快了,想捡个现成便宜。朕岂会让他们好过!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只怕到头来机关算尽赔了夫人又折兵!
“都有那些人?”
“尚书右仆射谢鸣的么儿、御史张士亭的侄子、吏部尚书刘亟的弟弟、太尉都督的嫡子、辅国大将军、镇军大将军,还有呢,七王叔的嫡子,二王叔的表侄……”凌苍寂云遛口报出了一串,“好,个个都是精忠报国的栋梁啊!”
陈妃的哥哥;淑妃的弟弟;宝亲王世子;安亲王表亲;哟,还有周婕妤的爹爹,老大人都多大年纪了还上战场啊!慕曦可开了眼了。全都是平日里游手好闲的皇亲贵族。
多亏了那锭银子,“热心”的小公公可是把宫里的关系给慕曦好好“解说”了一遍。
“你同意了?”慕曦揣思着这里可大多是皇上的小舅子,老丈人,是不折不扣的皇“亲”国“舅”!
“自然,为什么不批?朕怎么能辜负臣子的这番拳拳报国之心呢!”凌苍寂云微笑着又批下一个“准”字。这帮废物,想跟朕耍花样,朕就让你们玩个“尽兴”。
“手下留情啊!”慕曦不怎么真心的劝着,“自家人,别太伤了和气!”
“自家人,哼,朕的亲戚多着呢,少这么一两个,还省了喂猪的饲料!”凌苍寂云的一张嘴也毒得很。
“猪?太抬举他们了!”
“是啊,太抬举他们了。猪还知道哼哼,他却只能写出这样的奏报!”凌苍寂云一拍桌子,把一本折子扫到了一边。
慕曦单手虚引,将那本折子摄入了掌中,翻开。
“臣秦锋启禀圣上,得圣上皇恩眷顾,臣被御点先锋亲赴前线,当不负圣宠,为国杀敌。圣上安心,南蛮鞑子愚顿,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臣领兵冲锋,英勇杀敌,已夺回失地三十余里……必将于近日凯旋返朝……”
“他还真有把握!”口气好大,只怕是死倒临头犹不自知,慕曦为这位“秦”国舅哀悼了一下下。
“圣上,兵部八百里加急到!”赫跋跋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递进来!”
“是!”
门开了,高大的黑影挡住了泻入的阳光,赫跋稳步走了进来,带进一阵冷风。双手过顶,恭敬的把一本明黄折子放在了御书台上,赫跋垂手肃立。一月不见,他眉间的“川”字更深了,两颊略嫌瘦削,面庞上笼罩的沉重之色愈发阴暗。
慕曦知道他心里苦的是什么!作为这个皇朝的将军,国家有难自当义不容辞。可偏偏面对的来犯的敌人却是自己的骨肉至亲。打于不打,都是痛苦!夹在中间的他进退两难!本来就少言寡语的肃正面容,如今更加阴沉了。
凌苍寂云挥挥手。赫跋默默的退走了。
“他的立场真的很艰难了,不管怎么选择都是背叛!” 看着他僵直的背影消失在合起的门扉后,慕曦叹道。
“他不光立场艰难,连日子也艰难了!”凌苍寂云看着手上的这员大将日渐萧索,是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他知道赫跋跋的这个心结只有自己才能解,外人无法插手。
“怎么说?”
“朝中大臣已多次在朕面前力请将赫跋跋撤职查办!甚至联名上书,若不是朕大发了一通脾气,赫跋跋早被下狱处斩了。”一边翻开折子,凌苍寂云一边抱怨。一群老骨头,朕不发发威,给你们当软柿子捏了。看来,这几年朕真的对他们太宽容了。
看着看着,凌苍寂云的脸上出现了肃容。
“怎么了?”
“秦锋兵败,溃退百里!”
“不就早在意料中吗?”慕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从一开始凌苍寂云不是知道秦锋会败吗?意料中的事也值得让他变色。
放下折子,凌苍寂云有些无奈,“是,我是知道他没用,只是没有想到会废物到这个地步,这么快就败了!枉费朕还批了他那么多精兵!”怕是都留着保命了吧!“可惜啊!”
可惜?可惜了那些精兵?慕曦隐隐觉得不对。
“可惜除不尽这帮蛀虫啦!朕还没来得及把这帮废物送出去呢!”看着手头刚刚批上“准”字的折子,凌苍寂云带着些遗憾通通丢到了一边。大败传来,这帮家伙怎么也不会出门了。
原来如此!
“溃退百里!你可是丢了一座城啊!”孰轻孰重,连慕曦也看得出来。
“为了江山的稳固,必要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凌苍寂云抿起嘴角,眼中透出厉光,此时才更像一个帝王,冷静,凌厉,残酷,“城丢了,怕什么,再夺回来就是了!不但要夺回城,还要敌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你真的决定回去!”
“是的,有些事,我还是要自己面对!”
“那就随便你吧!无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