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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浑身一僵,手里的符咒险些掉下来.眼向下瞟,看见清洗干净的雪白发丝从背后散落过来,在他身边安静地露出些许.
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喂...自己小心不要掉下去..."莫名地,脸突然烧灼起来,只得压低了声音提醒他.
"唔......"迷迷糊糊的应答.
背后却簌的一下空落,他猛回头,看见睡着的人毫无知觉地歪倒掉了下去!
降慌忙冲下去,赶在他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震动引起的伤口疼痛使慕语落眉头一皱,睁开眼睛.他眨扎眼,看看近在咫尺的降的脸,打了个呵欠,问道:"小降,你抱着我做什么?已经到家了?"
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究竟是福是祸?是为他暗淡的生活带来光彩,还是上天注定的一段包裹美好外衣的劫数.
咒师。冰泉雪流(下)
带着伤员赶路果然很困难.习惯独来独往的降终于充分领悟到这一点.
中途经过一片山区的时候,遇到暴雨,只好暂时停留,却又遇到山洪爆发,手忙脚乱躲到一个山洞里,外面的水却迅速地涨了上来,看着慕语落的伤腿不能再被水淋到,降只好撑起一个结界来挡水.洞里又湿又冷,降用符咒弄了一小堆火,让慕语落坐到旁边,自己开始盘膝打坐.连日劳累,又用灵力燃着取暖的火,他又冷又累,不由自主开始犯困.
悉悉索索.旁边老鼠活动一样的响动,降实在没力气再去理睬.肯定是那个精力旺盛的家伙在乱动.他只管闭着眼睛养神,盘算还要几天到家.他挂念着身体羸弱的母亲和弟弟.
忽然,清淡的兰草味道飘来,一股温热湿润的气息喷到脸上,微微的痒.是慕语落靠了过来.降心头一震,本想睁开眼睛,却鬼使神差地"假寐"得更逼真.
"小降......"试探的轻声,"真的睡着了?"
呼~呼...
他竟然轻笑一下,去吹降的眼睫毛!
降浑身一激灵差点跳起来.
"跟北望的眼睛一模一样,呵呵~"那家伙轻轻的自语.有温暖的衣服轻柔地盖过来,是他之前怕他冷给他盖上的吧?
---他果然拿他当小孩子看了.
兰草的清香悉悉索索远离.沉寂了一会,又坐不住了,可是这次那声音好象慢慢的朝洞口过去.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见慕语落正朝洞口那边挪过去.外面已经是浊流滚滚,眼见着那个按理说应该比谁都老练的法师,此刻却小孩子一样好奇地去看外面,还用他的法杖好奇地去戳那看起来好象水泡壁一样的结界......
只见法杖上白光一闪,结界砰然破裂!
降还没来得及喊,浑浊的洪流已经汹涌而入.他措手不及差点被水流撞到坚硬的石壁上,开了避水咒离开山洞急急寻觅那白痴法师的时候,却看见那人正抱着一棵大树挂在那里.
降松了口气.果然不应该担心这个妖怪的.
他过去,落汤鸡样的慕语落笑嘻嘻地向他炫耀:"你看,还好我看见它被水冲过去,不然它就完啦~"
他的目光顺着看下去,看见慕语落的怀里正抱着一只通体艳红的小猫.浑身湿透的小猫瑟缩成一小团,尖尖的耳朵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这位妖怪前辈,难道就是为了救这只小得不能再小的低级猫魈,居然戳破他的结界?!
妖怪前辈丝毫没有觉察到降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还乐滋滋地说:"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这孩子说不定将来有大出息呢!叫小红好不好?不好...红红?唉~也差不多...呐,真红吧~呵呵!就叫真红啦."
降一阵噎气,极其想把这只可恶的猫魈抓过来扔出去.
慕语落抬头,终于注意到降的脸,却认真说:"它和你一样是活着的一条命,不要不重视它,觉得它低贱."
---重视?!前辈大人,我是没来得及重视这小东西,可我为了什么心急如焚地来找你?我为什么要怕你有意外?!算我糊涂.你重视的是天下苍生,连找我帮忙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只我心胸狭窄容不得那么多,只会担心...
满腹牢骚的时候,一个词语却电光火石地闪过.降不由为自己的想法一惊,居然愣在那里.
我...只会担心...担心什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一股洪流袭来,他慌忙去拉慕语落的时候,却见眼前一道绚丽的光芒闪电般掠过,先他一步将挂在树上的人凌空托起.
---是那个麒麟神兽烨彩.
终于找过来的烨彩看一眼狼狈不堪的主人,再转眼再看降的时候,依然是警惕而充满敌意.慕语落一手挂在麒麟的脖子上,一手抱着刚取了名字的小猫魈,慌忙解释:"烨彩,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烨彩还是狠狠瞪了降一眼,转身就走.
"喂喂,烨彩!要去哪啊!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啦."
降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冷冰冰看着转身惊讶而且依然神色不友好的麒麟.
回到真言家的时候,看见的却是那宅院里妆满素白.
幼小的弟弟一身雪白孝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灵堂里.
降的大脑顿时空白.
这是...谁的灵堂?他看着素色帷幔下的灵位,不顾一切地冲向母亲的房间.
却空空荡荡.
弟弟不知什么时候跟了来,抬起苍白的小脸,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泪水,小声的说:"哥哥,我们去把娘挖出来好不好.娘睡着了,他们把娘埋在下面了..."
他机械地转身,却没有一滴眼泪.抱起弟弟,冰凉的手轻轻擦掉小脸上的眼泪:"回响乖...不要哭."可是,他却不知道下面该如何去安慰弟弟.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深处轰然倾屺.
......
站在门外素衣白发的法师,看着他,静然无语.
他们说母亲是因急病而死,为了消灾辟邪,遗体已经入火为烬,那些称作"家人"的人们,齐刷刷跪下请求族长的原谅.几位辈分高的老人却言辞间提醒着他,身为族长,不可因为私事真的处罚族人.他坐在上座,表情木然的听着.目光飘向门外,却瞥见外面树下,一抹雪白的身影,怀抱一簇火红.那人遥遥望着他,清秀的脸上一片静默的哀戚,转身离去.
降抱着已经睡着的弟弟坐在灵堂里,直直地望着白菊簇拥的灵位,已经好几个时辰.
淡淡的兰草香飘来,有雪白的纱衣衣裾在他身边铺开.他纹丝不动.
那人静静的陪他坐着,也不说话.
许久,降声音飘忽地开口道:"前辈,你有过珍惜的人么...?"
那人沉默,然后轻声答:"不记得了."
"为什么?"
"时间过得久了,就不记得了."
"遗忘不是一种罪过吗?"
"沉溺过去才是罪过,而且是对逝者的不敬."
降转头,苍白的脸上,深黑的眼睛盯着身边的人:"你已经习惯一个人了吧."
语落却不看他,只看着供奉的灵位,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里.好久,嘴角漾起若有若无的笑:"是吧.这世上哪有真正的长相守。同生或者同死;哪里找可以一起愿意一起的人。所以。。。还是算了。习惯了,也就没事了."
降望着他,安静地回过头去,垂下眼睫:"...对不起."
"这是事实,你没必要跟我道歉."语落回头看他,"小降,等会我就走了,你要多保重."
他愕然.
"封印天书的事情,我......"
灵堂随着这句话,陷入一片沉寂.
许久,降往火盆里又抛了一沓黄纸,静静地说:"可是我已经答应你了."
这次轮到那人沉默.忽然,他发出一声轻笑:"那我奖励你."
蓦地,一块什么东西塞到了降的嘴里.沾着兰草香的指尖触到他的唇,纤细温暖,蜻蜓点水般离开.留在他口中的糖果氤氲开柔软的香甜,世俗的温柔味道徐徐流淌.
语落安静地站起来,脚步无声地离开.
降含着糖坐在那里看着母亲的灵位,忽然把头埋到弟弟身上,眼泪终于一串串滑落.
他带着行李出门.跨出阴惨的老屋,耀眼的阳光忽然泼洒而来.他抬起手挡在额头上,眯起了眼睛.不远处,那个雪白色的身影正依依不舍地和小猫魈道别.
"喜欢的话为什么不留在身边.它还那么小,将来未必会记得你."
"可它喜欢的人不一定是我,伤养好了,我不能再限制它的自由."慕语落看着那火红的小身影跳跃着消失,微笑的神情宛如阳光耀花他的眼.
降看着,默然.
真的有人可以习惯孤独吗?
还是在隐藏所有的感情,不愿辜负他人.
独自一人,没有目的的生存.没有珍惜的人,也不被人珍惜.为天下而义行,却没有人为他担负起疲倦和隐忍.
"自己一个人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