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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乐一遍一遍地演奏着,我希望赶快结束,也算给我的这位首长一个完满的句号,无论
悼词也好,仪式也好,一切都和徐祖慈生前所期求的,如愿以偿。千万别出岔子,千万别给
这位也可称作是大人物的闭幕式,抹上黑。怎么吊唁的队伍,还没完没了地往灵堂里来呀?
我抬脚往门外掺望一眼,如果不是晴天白昼,朗朗乾坤,我真以为我见了鬼了。
那不是胡先生么?
我揉了揉眼睛,认清了那张有刀疤而永无表情的脸。他不是被血肉横飞地压死了么?怎
么还跟我点头示意呢?
天哪!等他快要走近躺在香花翠柏中的徐祖慈身边时,就出现了这次追悼会的高潮。先
是徐至刚“喔”了一声,好像虚脱了似的摇摇晃晃,跟着,朱虹往后一仰,又休克过去。幸
而徐至柔是个在江湖上闯荡过的人,一手拽住她弟弟,一手托住她后妈,在场的人,无不为
这对母子的哀毁过度,伤心到达极点,为之动容。
当然,也为那经过化装而显得正经严肃的徐祖慈,感到欣慰。你虽然走了,可你仍旧活
在人们心中。
……
“怎么回事?你这个混蛋!”徐至柔差点要活吃了她的弟弟。
这是从医院急救室回到自己家里以后的事了,徐至刚木呆呆地,嗫嚅着,说不出一个整
字。朱虹也快要精神崩溃了,总是喃喃自语:“真的吗?真的吗?”而徐至柔绝对是疯了,
谁也拦不住,要有人给她一把刀的话,她会宰了那个白痴。
“你说话呀!”她把她弟弟一手拎起,像晃瓶子地推搡着他。他说什么?他坚持说他开
车闯过去,压了他,他亲眼见到血溅到车的前窗玻璃上。可是小吴把那辆像泥蛋似的奔驰拖
回来时,上下检查,除了一撮狗毛外,一丝血迹也未发现。后来通过侧面了解,徐至刚一气
之下,开着车冲那从更豪华的奔驰车下来的胡先生压过去,也是事实。但那位暴富终究初初
发迹,拳脚还够利落,一个旱地拔葱,闪避在一边,那条摇着尾巴,从车里跑来的花两万美
金从德国买来的沙皮狗,成了胡先生的替死鬼。
就算将小刚大卸八块,又与事何补呢?而且张扬出去,授人以柄,对她的那种家族荣
誉,有什么益处呢?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似乎专注,其实,脑子是空
白。但他愣着的时候,看见的倒当看不见,看不见的倒当看见,就像是在白日做梦,你拿他
有什么咒念?没辙!哪怕你活活气死,也无济于事,他就是他,他永远是他。
也许柔柔逼得他太急了,他呜呜地掩着脸哭,哭得非常非常的伤心。
“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我从来就是这样的,怪我吗?怪我吗?我什么时候又不是这样
的呢?……”
说到这里,好像我面前坐着的这位不速之客,想宣泄一番的愿望,满足了。
“你要走了吗?柔柔!”
她站了起来,做出一副思考的神态:“你说,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挺没劲?”
我不愿和她谈禅,像她这种四十岁的女人,精力不应该用在这些地方。“下回来,我一
定给你预备洋酒,你就会来精神了!”
直到临走,她才记起她来找我的目的,“你知道吗?”走到门口,停住了。“最近,我
到南华严去了。”
我了解,在一定的文化圈子里,谈禅也是一种时髦。“真抱歉,我不晓得那座寺庙在什
么地方?”
“这无关紧要,我在那儿得了一个偈——”她有点神经兮兮地说:“你不是说你有一位
作家朋友懂禅么?能不能请他解一解,这‘灭祖者祖’四个字,有些什么机悟呢?”
看她那副走火入魔的虔信,和她束缚不住的浪漫,我笑了,“柔柔,你那是什么‘禅’
啊?恐怕倒是缠绕的‘缠’吧?你也好,我也好,他也好,都难免缠在你所说的那些怪圈
里,既然已经明白了,何苦还往深处绕呢?”
她表情强烈地反过来问我:“真的能达到明白这种程度吗?”
“也许吧,你不比谁不聪明!”
她也摇头:“说是那么说,谁能担保,事到临头,又免不了糊涂呢!”
“这不是禅!”
“当然不是禅——”
于是,相对而笑,握手告别。这个疯家伙,骑着摩托,带着她那熏死人的香水味,一溜
烟地走了。
我猜不出她下一部片子,该拍什么?不过,我愿祝她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