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在这里,整整半个小时,你脸上几乎一直挂着微笑。而我,陪了你一生,还从没见过你脸上,曾有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和煦春风。”
楚怀山微微一震:“即便,你觉得,我有失常态,也不必,如此尖刻。”
四姨的胸口起伏不宁,良久才柔声说:“大山,你难道不懂,我是担心你的安全。这个女孩子,很危险。”
楚怀山盯着脚上布鞋面上的小鸟儿:“难道,就因为,她劝我,走出这座小楼?”
“不,是因为她本身。报纸上都有,你不会不知道她经历过的那些事儿……有些女子,天生就有危险紧紧跟随,和她亲近的人,都会不幸。”
“你也可以,用这句话,形容我妈。”楚怀山的脸上,恢复成平日的木然,裹着淡淡忧伤的木然。四姨,你的目的达到了。
“胡说!”四姨欲发作,楚怀山微微背过身去。她知道,这样的姿态做出来,再多说也是徒劳。
她紧闭嘴唇,转身无声地离开。走到楼梯口,楚怀山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又响起来:“你……为什么,脱了鞋?”
四姨只是稍一驻足,继续无声地下楼。她知道,楚怀山比谁都明白,为什么自己给那兰开门后,脱下了布拖鞋。
她需要让脚步声消失,这样可以悄悄地在暗处观察这个危险的女子。
第十一章 土中伸出一只手
他躺在床上,身体一会儿像散了架一般毫无力道,一会儿又像被紧紧束缚般窒息疼痛,大概上帝随时会夺走他的生命。
真的有上帝、或者佛祖存在吗?如果真有,为什么偏偏对自己如此不公呢?为什么要从小、从自己最无辜的时刻起,就开始折磨他呢?所以上帝或佛祖不存在,至少不能担当那么多的盛誉,不能主宰那么多人的命运。
因此他要设计自己的游戏。
下一个目标已经选好,完美的、符合所有要求的目标。只要自己这口气能撑到那一天,一切就能继续按计划实行。
血巾断指案,会继续进行下去。
那兰在食堂打烊前的最后一刻买了饭,落座独享,脑子里满满的仍是米治文创造的那个古怪的字。间或,那个同样古怪的小楼和小楼的主人们也会冒出来。半天之内,就有太多的古怪。
楚怀山比想象中年轻了许多,和蔼,谦逊。他的奇特处在于万事的细致入微,一双拖鞋,也会生出许多讲究。更令人捉摸不透的是那位四姨。那兰不用和她更多交流,也能感觉出那份遮掩不住的敌意。为什么?母性的保护和妒意?好像我还没有流露出一丝意向,要和她的奇才外甥高山流水共知音吧?
她瞥一眼桌上安静的手机,昨晚后,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再没有闪起过。秦淮又在开什么拙劣的玩笑?
“兰妹妹,发什么呆呢?”一个女孩在那兰身边不邀而坐。这是个爱笑的女生,也许五官并非那么精致无瑕,但那永远浮在嘴角的笑意,为她增色无限。
陶子!
虽然只有几个小时没见面,那兰看见陶子的感觉,已是如隔三秋。和音乐学院小别墅楼里那两位古怪人物见过面后,陶子的到来是一种欣慰。
陶子是那兰的大学同窗,也是研究生的同窗。不学习的时候,两人仍是同窗——住在同一间宿舍里。两个人知心,已经到了你说出上句、我能接出下句的地步。这两年来,有些爱捉弄人的男生会往她们的邮箱里转发耽美小说,最初两人大怒,稍久,自诩脸皮已成百炼精钢,不再计较。
那兰说:“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在想念某人。”其实她主要在想某个字,但知道自己不这么说,陶子也会来刺激她。陶子不知多少次劝她,将秦淮从她生命里踢出去。但她做不到。和谷伊扬短暂重逢、那段旧情得而复失后,那兰自己也不知道,呆呆思念的时候,想的是谁。
陶子冷笑说:“你骗谁呀,如果真在想秦某人,你才不会说呢。”
知我者小陶子也。
“那我说实话吧,今天又见帅哥了。”那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将对米治文的恐惧一并说出来。陶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希望最好的朋友卷入她生活中最危险的一面。但又觉得这个想法可笑:米治文是一截缚在病床上的朽木,究竟能有多危险呢?
血巾断指案,会继续下去!是毫无根据的恐吓,还是毫不婉转的预告?
陶子听那兰说完楚家小楼的见闻,吃饭的动作慢下来:“这个人还真有点意思。‘广场恐惧症’都是后天的,不知道楚老先生有过什么样的遭遇。”
“第一条,父母双亡,这样的孩子从小就会缺少安全感。”那兰想,自己的这份不安全感,是不是也源于父亲离奇被害呢?
陶子说:“至少有个宠爱他的四姨。”
“我想,谁也代替不了父母吧。”那兰更想说的是,小楼里最有趣的其实是那位四姨。
“第二条呢?”陶子问。
“这位高人童年时可能有过口吃。”那兰说,“没有太多根据,只是听他说话,用的都是短句,断句似乎也有些奇怪,有时候会断在不该断的地方。有口吃的孩子在学校里会被取笑,因而产生对外界社交场所的恐惧。”
陶子说:“你一下子讲到我的痛处了。今天去江医给那些孩子们上《心理学导论》,现在的同学们呀,态度恶劣得无以复加。”
那兰吃吃笑:“尤其看到你这个心理学美女教师,男同学看到了花瓶,女同学羡慕嫉妒恨,态度如何好法?”
下午轮到那兰在本系做助教,忙到五点半,正准备收拾离开办公室,手机响起来。
微微出乎那兰意料,是楚怀山。
“整整一下午,我都在想你……”
那兰脸一热,他怎么可以这样?!难道这奇才还是个多情奇才?
她随后才听懂,楚怀山其实说的是:“整整一下午,我都在想你,提到的那句话,米治文的话:只有你,可以解开,这个谜。”那兰苦笑,想起刚和陶子聊过,楚怀山说话短句多,有时候停顿断句不明之处,会让人误解。
“请接着说。”那兰知道,楚怀山一定有了思路,才会打电话来。
“既然只有,你能解的谜,那么这个字,特别之处,也一定,和你有关。这个字,上面是‘人’,或者‘入’,最底下是个十字,都很常见。唯一独特的,是中间部分。”
“有点像‘田’的那个字吗?”
“但肯定,不是‘田’字。”楚怀山听上去很自信,“古往今来,所有田字,写法都是,包口的。而这个,下面是,开放的,而且中间,有两根竖,更像‘册’的写法。”
“那又会是什么字?或者,根本就不是个字。”
“你有没有,种过庄稼?”
那兰觉得荒诞:“我是小镇姑娘,没有种过田。”
“但你一定,见过田地,对不对?”
“当然……但我听你刚才的意思,中间那部分肯定不是‘田’字。”
“听好了,”楚怀山此刻听上去像是位大叔,“现在,是‘只有你’的部分了。你认真回忆,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标志?可以是幅画,是座建筑,是个雕塑,总之,和中间部分,很相像的,很可能,在田里。”
“标志?在田里?”那兰自语,努力回忆着。隐隐约约,有些影像在她面前晃动,有些旧事浮上脑海。
她静静想了一阵,楚怀山没有出声,给她时间和安静,让她专心思考。再开口时,楚怀山说出了关键:“和死亡有关的——你要解的,这个谜,和‘血巾断指案’有关,和死亡有关。”
那兰忽然站了起来,刚才那些隐隐约约、飘忽不定的影像,似乎在刹那间联接在一起,通过死亡联接在了一起!
“我想起来了,中间这个部分的形象,我的确见过!”
“哦?”
那兰想起来,那年深陷“五尸案”中,自己在岭南一个郊外,找到了“岭南第一人”邝景晖的族墓。墓地之外,立着一座高高的牌坊,写着“邝氏荫土”四个字。“一座牌坊!就是那个字的形状,而且是在田间……当然还和死亡有关,那牌坊在一片墓地门口!”
楚怀山又沉默了片刻:“的确像极了,最常见的,牌坊格局,三间四柱。米治文没说错,只有你解开了,这个谜。”
“解开了?”那兰一怔,随后渐渐领悟。
米治文的怪字,最上方是“入”,中间是只有那兰可以认出的牌坊,代表了田间的墓地。这说明倪凤英的下落,就在墓地之中,多半已“入墓”。
入土。消失的生命。
哪处墓地?
楚怀山还在沉默,那兰知道他要让自己得出结论,小心翼翼地问:“最底下的十字,是找到墓地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