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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一百个字的开头……
“亲爱的老公,”雅丽抓起那张写了一百多字的稿纸,边看边摇头,“这样一点都
不顽皮,和以前都不一样……”
“不要对我提到“顽皮”,我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会手脚发软、全身无力……”
“好,好,不提那两个字,可是实在不太好笑……”
“妈啊,求求你。所有同类字都不要提起,包括什么幽默、风趣、好笑、诙谐、滑
稽、调皮、淘气……要不然我会疯掉--”
“可怜的老公,”她过来抱我的头,为了讲不出笑话,我变成了无助的狗,“得了
“顽皮症候群”。你一定是压力太大了,每天在医院要对付病人,回家对付老婆,现在
还得对付一群儿童……,你先休息好了,反正明天还有一整天。我们把郊游取消好了。
你没有压力,一定能够写出来。”
伟大的物理学家艾丁顿说得好:
“当一只象滑下一个草坡时,如果知道象的重量,草坡的斜度及摩擦力,那么物理
学家可以精确算出大象滑落草地时的正确速度,但没一个物理学家能告诉你,为什么大
象滑落草坡会是一件有趣的事。”
而我正是那个痛苦的物理学家。
隔天是青年节。一个晴朗的日子。八十年前黄花岗七十二烈士拋头颅、洒热血,不
屈不挠,终于创建了民国。时代考验青年,青年创造时代。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完成的。
我整好了精神,决心在青节这天与这些顽皮的孩子精继续厮杀,直到他们一个一个被我
活捉在稿纸上为止。
“现在我知道了,”国定假日我亲爱的老婆诊所休假一天,她跑跑跳跳端着咖啡进
来,“你要喝咖啡才有灵感,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你一向都是喝
咖啡……”
“嗯,好香好浓的咖啡。”我学电视广告。
“我就是喝这个长大的呀--”她也学电视广告里的儿童。
“不吵你了,”亲爱的老婆在我额头轻吻,“我去看电视,你赶快写稿子。”
气氛极好,一切都像是一个会产生伟大的儿童故事的一天。
我先从单车历险记开始写起。最先是庄聪明偷来姊姊的单车,然后我们开始学骑踏
车。问题是脚踏车太大,必须一个人先坐上去,一个人扶着……。写着写着两个人都摔
得唏哩哗啦--还把脚踏车摔坏……
写到脚踏车摔坏,我忽然觉得很乏味,一点都不玩。何况现在的小朋友每个人几乎
都有捷安特小跑车,那会去偷大人的大脚踏车来学?不好。撕掉。
再写一个小朋友立志要当卫兵。一天到晚溜出来站在自己家门口,一动也不动。撕
掉。
写一个小朋友要到香鸡城读幼儿园。还对店员鞠躬,问说,老师早。有没有炸鸡?
不好。再撕掉。
雅丽看完一部长片的时候,兴致冲冲跑进来问:
“还要不要咖啡?”
她看到我满桌的稿纸团以及搔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没再说什么。静静地再冲了一杯
咖啡。走了。
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打开窗户,又关起来。拉上窗帘,又打开。坐回书桌前。随
便翻阅桌上的书,“生命与科学的对话录”、“阅读主流电影”、“忧郁的热带”、
“笑忘书”……。抽烟。走来走去。
我喝第三杯咖啡时,顺便吃了一个法国面包,算是解决中餐。等我喝第四杯咖啡时,
已经有点心悸。我很不甘心,关在房间内五、六个小时了,一事无成。
“你要不要来看电视?”雅丽兴致冲冲跑进来。
“看什么电视?”我问。
“有一个青年节的晚会,你要不要听毛高文,还有吴伯雄唱歌?”她睁亮眼睛,彷
佛那是很稀奇的事。
“我可以听听歌,但我绝对不要听毛高文和吴伯雄唱歌。”
“喔。”她停了一下,“好,那我不吵你,你赶快写作。”
“等一下,”她还没走出房间之前,我忽然想起来,“今天电视那么多,你为什么
只问我要不要听吴伯雄和毛高文唱歌?”
“我是想让你听吴伯雄、毛高文唱歌,或许会想出一些好笑的事。”
我停了一下。
“你会不会觉得我愈老变得愈无趣?”我很认真地问。
“不会,”她又在我额上轻吻,“你永远是我最有趣的老公,我永远对你充满好
奇。”
说完这么甜蜜的情话,立刻又回到柴米油盐,“还要不要咖啡?”这是我崇拜的老
婆,永远把现实与浪漫抓捏得恰到好处。
我指了指心脏,摇摇头。
“好,那我不吵你,你继续写作。”我敢打赌,我们结婚以后,这是她说过次数最
多的话。
我在房间内,把剩余的咖啡喝完。又写了不到三行。决定走出房间,到客厅散散心。
客厅里正播着综艺节目,歌手着麦克风又唱又跳,音乐节奏轻松愉快。我躺在沙发上,
浑身上下,一点多余的力气也没有……
这时雅丽可到处去替我想办法了。我听见她去敲妹妹的房间,用极大的声量喊:
“智惠,你有没有什么顽皮故事?你哥哥已经江郎才尽了。”
她又去敲弟弟的门:
“文琪,你要不要出来救救你哥哥,他已经江郎才尽了。”
等她又打电话去和她姊姊商量时,我可有一点好笑的心情了。也不晓得犯了什么罪,
从昨天到现在,一直被关在房间内,莫名其妙得不得了。我看着窗外,还留着一点蓝天
尚未消失,打定了主意。不写了。
等她做完一切求援行动,准备给我一些建议时,我嘻皮笑脸地对她说:
“走,我们去散步。”
“真的?”她疑惑地问。不太相信。
“当然,再晚一点天就黑了。”我毫不迟疑地回答她。
尾声
最喜欢和文咏没事手牵手闲荡,看电影及吃消夜。这是我们唯一的休闲方式。平常
白天晚上各忙自己的事业,到了晚上十点以后,才是我们的自由时光。我们可以为了看
电影赶午夜场,隔天一大早又得起来辛勤地工作。然后当夜再去赶电影,毫无惧色。
“Work Hard,Play Hard”是我们的格言。
文咏爱书,也酷爱看书。结婚之初他就与我约法三章,将来无论我们怎么吵架都可
以商量,唯独不可以丢他的书,或者是撕他的书。这些我都答应了。到目前为止也还没
有破戒。这几年来我唯一没有被他同化的就是逛书店。我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个活动当成
休闲娱乐。他是一个礼拜不上书店就浑身不舒服。每次到了书店,不买个五六本以上是
不会甘心的,像饥荒很久了一样。有时候提醒他,根本看不完,分批买。他居然说,这
次不买,下次就买不到了,大有生死契阔的架势。每次逛书店,得站好几个钟头,我都
累惨了,他还兴致昂然。他算是有点绅士风度的人,可是一旦逛书店就全忘了什么怜香
惜玉,还笑嘻嘻地跑来说像是女人逛街一样。到了这个地步,算是我服了他。
搬了那么多书回来,他自有他消化的方法。他的兴趣很杂,什么文学,医学,历史,
社会,政治,经济,理财,传记,电影,国际关系……,什么杂七杂八的书,包括谈判
必胜,烹饪手册,高球入门都有。他一次看很多书。随看随丢。下次捡起来还可以接下
去。弄得到处都有书,餐桌上一本,床上一本,沙发上一本,书桌上一堆,连厕所,厨
房,也都有书。你别看书乱七八糟,在他脑中却有一种你搞不懂的秩序。把书本好好地
收回架子上,他跑来抱怨你弄乱了他的秩序……还是生命层次的。
他什么都不怕,怕别人说他肥或胖。有一阵子,朋友碰到了都异口同声说他变胖了。
那些日子里,一有人说他,他回来就照镜子好久,然后问我,是不是真的很胖?有一次,
他喃喃地问我,知不知道尼克森为什么会下台?我才不关心尼克森为什么下台。他幽幽
地说,因为他胖,在电视上的样子看起来像在说谎。他本来就在说谎。我提醒文咏。他
却摇摇头,自以为是地告诉我,说谎并不是重点。里根也在说谎。可是他的样子看起来
不像,所以人们相信他。
于是他开始减肥。我平时吃得少,从我怀孕开始他怕我们的小乖乖将来太瘦,就鼓
励我多吃。为了以身示范,他自己也加入吃的行列。到了怀孕第八个月,我重了整整八
公斤,他却重了九公斤。然后他就开始计算,一个月以后我们的小乖乖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