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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悉华听不下去,恼怒地抬起头:“你何必逼他,他从未做过对你不利的事。这次押运粮草出京已经让他左右为难了。”
楚怀昀没有答话,端了清茶递到丽人手中,动作极其自然,下意识的帮助丽人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现在的月悉华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月侍卫,没了这双眼睛,甚至找不到茶杯在哪里。
“大皇兄给父皇下药……我,我想让三皇兄做皇帝。”对面的楚怀则终于开口,声音不再清朗,带着些低声哽咽。
他话音落后,室内一阵静谧,谁也没有说话,月悉华心头一紧,鼻子酸得厉害,她不知道楚怀则到底背负了什么,可他的意愿从未变过,就是让楚怀昀做皇帝。
茶盏落在大理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这一室的沉静,楚怀昀双眼微眯,他似乎在极力掩饰心中的震撼:“十年前,九弟就如此说过,却转头就投靠楚怀奉,这次,让我如何信你。”
“三哥回京吧,我在边境守着,带兵打仗……我也懂。这样你肯信我吗?”他说。
面对这个邪魅的男人,楚怀则不再潇洒,总是一副怯怯的样子,眉目紧锁间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他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咬了牙,轻声道:“不止储位一事,还有悉华……京中有最好的大夫,或许能治好悉华的眼睛。”
楚怀昀举着粗糙的琉璃杯轻啜,神色怅然:“边境生活凄苦,九弟何必委屈自己。只是悉华确实急需诊治。”抬了眼,墨黑的眸幽深,“如果本王把悉华交给你,让她随你回京,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不能继续在这里
楚怀则瞪大了眼睛,惊慌地站起身子:“三哥不回京吗?再不回去父皇他……”
“朝中我自有安排,回京不过是早晚的事,也不急于一时。现今云塞虎视眈眈,没有将云塞赶出国土,即便是回去,这皇位坐得也不安心,且让楚怀奉再得意些日子吧。”
楚怀昀轻轻放下酒盅,又挑了些清淡的菜放在月悉华面前的碗碟中,温柔地将筷子放在她的手上,“不过悉华确实不能继续在这里呆着了,万一再出个什么变故,本王顾不过来。”
男人细致的关心让月悉华心底一暖,原来他并不是没有借口回京,而是关心边关战事,更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迟迟没有动作。
她接过银筷,轻笑着摇摇头:“你若是不回去,我也在这里陪你。”语气柔和又坚决。
两人之间流淌着甜蜜的气息,楚怀则忍不住侧目:“三哥和悉华一同回京,我留在这里,直到把云塞打退,三哥也该给我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九殿下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国事来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月悉华微笑着打趣他,说来,也只是不忍心让这个少年做他不愿做的事罢了,“楚怀昀拿了虎符,就该为仓亚出战,你无需趟这浑水。”
楚怀则正要辩解,身后传来扣扣的敲门声。
“王爷,肖余生肖将军求见。”是楚怀昀身边那小厮的声音。
肖余生一直领兵守在沧水边上,这次回来,应该是云塞出了什么事,月悉华心头一紧,扯住身边人的衣袖。
男人温暖的大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楚怀昀转回头让肖余生进来,又让小厮去添一副碗筷。
肖余生摇着从不离身的折扇,面上带笑,不紧不慢地推门进来,先是意思性地给楚怀则行了礼,这才转向楚怀昀,脸上的笑意更深:“王爷,我探得一个消息。”他压低了声音,“严迦买并不在边关,似乎是云塞朝中有什么事紧急离去了。”
“你从何得知?”楚怀昀诧异地抬起眼眸,挑眉问道。
肖余生自觉地找了空位坐下,轻笑一声:“云塞瞒得紧,原本我也不知道,只是近日和云塞几次交手,对方都是急速溃散,我觉得事有蹊跷,昨儿夜里探了一趟云塞军营,严迦买果然不在,军营现在是那个文臣副将做主,也许不日云塞便会退军。”
月悉华一脸不解:“既然已经摸进去了,你何不把那副将抓回来?”
“我是这么打算了,无奈那副将武艺不行,却怕死地紧,调了数百个士兵围在他的帐前,莫说抓一个大活人了,想从中偷个什么东西都难。”肖余生神色懊恼,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折扇,眼巴巴地等着小厮送酒杯进来。
“肖大人的意思是,有可能再过两日云塞便会退兵?”
楚怀则小心翼翼地确认道,眸中却漾满了笑意,只等肖余生点头,“若真是如此,那三哥就可以放心地带着悉华回京,我也不用守在这里了。”
看来他对打仗还是有些排斥的。
何喜之有?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厮送了酒杯进来,又给肖余生添满酒。
肖余生接过酒杯看也不看一饮而尽:“如果所料不差,不出三日,云塞一定退兵,不过……不如趁着这个时候突然出兵,一举将那副将拿下,也挫挫云塞的锐气。”
肖余生执意要战,不得不说,现在严迦买不在,正是攻破云塞大军的好时机。接风宴一完,众人便离开云遥城回到中军大营里。三人在主营帐中商议了一整晚突袭对策,打算攻破云塞再行回京。
可第二天刚一醒来,前线却传来消息,原来是云塞那无能的副将正害怕楚怀昀借此机会攻打,已经连夜领兵离开,这会儿就是带兵去追也追不上了。
直把整装待发的彭昌武气得差点吐血,他刚在牢中的耶韩义面前发了毒誓,定要破云塞大军,取了严迦买的头来和他做伴,现在云塞一退,他的毒誓也只能作罢。这等丢脸的事情他怎么受得了。
肖余生收了折扇,惋惜地摇头:“早知如此,前几次打斗的时候该让着他点,没想到这副将竟然胆小成这样,一点惊吓也受不得。”
“肖大人也不必太过介意,遇上这样的对手,肖大人的才能也难发挥出来,就算对战,肖大人也打得不畅快不是?”听他抱怨,月悉华好笑地安慰道,不过心下还是有些担心的,错失了这次良机,下次再战即便能胜,也不知道要多牺牲多少将士。
云塞这一退,正好给了楚怀昀回京的理由,又有楚怀则在一旁催促着,他若再不回去也说不过去。
得了楚怀昀的准信儿,楚怀则欢欢喜喜地去瞧正在养伤的王强,他从听了月悉华落崖的过程之后就特别想会一会这个坚强又忠心的少年。百无聊赖的肖余生也跟着一起过去,一下子,帐中只剩下楚怀昀和月悉华两人。
“悉华先恭喜王爷了。”帐帘敞开着,感受着微风拂面,月悉华微笑道。
正在分析地势的楚怀昀从书案上抬起头,疑惑地望过去:“何喜之有?悉华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像是有诀别的意味。”
“王爷此次回京,皇位之争中必然大胜,悉华提前恭喜王爷得偿夙愿。”她缓缓站起身子,摸索着想走到男人身边,刚一起身就落入那温暖的怀里。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从耳后响起:“悉华这喜道的有些早了,为何不留在朝堂上来道贺。”
他抱得很紧,好像稍微松一点丽人就会从此烟消云散一样,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丽人真的会离他而去。
“在这里,悉华还可以自由的和王爷说话,若到了朝堂上,只怕连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宁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少了日后的诸多烦恼。”丽人柔声说道,温润的呼吸触到男人的脖颈,呵气如兰。
“悉华说过,等他日万事落定的时候便换回女装,可还作数?”楚怀昀柔声问道。
同甘共苦……呵
知道男人话中潜藏的意思,月悉华苦笑:“作数又如何,到时候你会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相伴于身侧,悉华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没用的瞎子罢了。”
“悉华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妄自菲薄。”楚怀昀微微一笑,想缓解这紧张中又带着点哀伤的气氛,“等到了京中,一定要找到最好的大夫给悉华看眼睛,而且,宫中太医的医术已算是顶尖,让他们来瞧,自然能看好的。”
“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找那个黄衣道士,悉华上次重伤不就是他治好的吗?”他低声笑着,在丽人耳边低低絮语。
这样的话听了多次,却从没有这一次让丽人觉得心酸,她强忍着心中的哀伤,无奈道:“没有机会了,这一次……悉华不愿意回京,在边关,我会过得更好,还请王爷准许。”
“不准!”男人机会是怒吼出声的。
她什么时候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什么叫不愿随他回京,一会儿恭喜,一会儿神伤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不许,不许你留在这里,无论我回不回去,你都必须回京,只有回到京城,才有可能治好你的眼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