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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想提起这个名字,也不想听到,月悉华微微侧首,神色悠远,淡然道:“国师今日找悉华来,是有什么事吗?”说着,不自觉地看向他身后浅笑盈盈的黄衣道士,微笑道,“许久不见先生,没想到会在此相遇。”
黄衣道士那双眼中,依然流转着无尽的欲望,可这欲望似乎收敛了许多,月悉华不禁问道:“先生可是找到要寻找的人了?”
“或许……”黄衣道士礼了道号,微微一笑,笑容和严迦买如出一辙,是飘渺悠远的。
“今日找悉华来,正是为了这件事,上次与悉华分开之后回去就遇到了巡游归来的叔父,听叔父的意思……悉华身上出现过半月痕迹?”严迦买开门见山地说道,他疑问的语气在月悉华听来也带着飘渺的意味。
她微微一笑:“确实如此,国师想要说什么?”面上虽然平静,可是心底的情绪却如惊涛骇浪一般翻腾。难道她真的是黄衣道士所说的月家的人吗?
身世(1)
甚至……是这黄衣道士的……亲女?
再看那黄衣道士,他却垂了眼,仿佛故意要掩盖眸中的情绪。
清风吹来,裹挟着沧水的潮气和河边鸢尾的清香,吹在脸上凉丝丝的,让人心旷神怡。风吹得三人衣衫猎猎舞动。
“月家一事,叔父已经同悉华讲过,悉华就不怀疑自己的身世吗?”风中飘来一声轻叹,严迦买的声音如甘泉如清风,直深入人的心底,他说,“这个世上,只有月家人会有标记,不过像悉华身上的莹白色半月形标记这千百年来未曾出现过,悉华若是能随我到云塞去,说不定可以解了身世之谜。”
月悉华微微摇头,她又何尝不想去。严迦买字字都说在她的心上,探寻自己的身世,她早就想过,只是……
“悉华也想去,只是悉华上次已经和国师说过,在仓亚,我还有未了的事……”她低声说着,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她眸中的光彩,“这件事不了,悉华总是放不下心。”
而且,这身世也只是这句身体原来的身世,她不过是想让那早已消逝的一缕幽魂认祖归宗罢了,于她而言,父母亲人只有远在京都的伙夫夫妇而已。
黄衣道士终于抬起头,只是眸中带着伤感和失落,再也不是那个飘逸俊朗的神秘道士了,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是想将月悉华拥到怀里,可手伸到一半还是停了下来,无力地摇头:“早说过,世间事不易强求,贫道还是执着了。”
严迦买眸光幽深,他缓缓走近一步,淡蓝色的纱衣也随着他的脚步流淌:“不是叔父在执着,而是我……”他神色怅然,“这世间又有谁真的能放下所有,若真是有,也不该是叔父你,不该是我,不该是悉华……我们背负的,太多。”
月悉华愣愣地望着严迦买清丽的容颜,突然觉得,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严迦买可以知晓她的心中所想一样。
她低低一笑:“国师又怎么知道我执着了什么。”
“悉华果真不愿随我回云塞吗?”严迦买轻声问道,没等月悉华回答,他温柔一笑,“如果悉华真的不愿,那就听我讲讲月氏一族的事吧。”
“好。”她笑地温和,面对这样的男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
身旁的沧水碧波荡漾,严迦买缓缓抬起手,那莹润的指尖仿佛拂在水面上似的。却见他手腕翻动间,一抹莹白色的半月型光芒在他手心闪动。
月悉华瞪大了双眼,她不知道该如何以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眼前这一幕,只见那莹白的光芒在他纤长的手指上划动,最终停留在指尖处。
严迦买面容沉静,这一刻,他周身气息流转,出尘脱俗,仿佛他脚下站得不是这青青草地,而是那九天的彩云。
“这……”月悉华惊叹,想要伸手摸摸那半月光芒,可又不敢。
“月氏一族是和我严家是云塞的两大守护家族,严氏是浮在表面的,世袭国师之位,而月氏却是隐在朝堂之外的,以扶月宫自居。月氏女子都有星月标志,关于月氏有一点连叔父也不知道。”
他柔声一笑,指尖上的光芒又亮了几分,“这半月标志……每五百年才会出现一次,拥有半月标记的人,是命定的云塞守护使……”
什么?!
身世(2)
“只是这近千年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带有半月形标记的月氏女子了。”严迦买轻声叹道。
月悉华皱眉凝神:“国师想说什么?”
“听了这个故事,悉华难道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身份吗?”严迦买摇头轻叹,只见他睫毛微垂,望着指尖上半月光芒的眸光淡然,那半月光芒开始微微跳动,转眼便化作一阵青烟在空气中消逝。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国师’对于云塞有多重要,想来悉华并不能理解,但是你我本不相识,前次落崖时悉华却舍命相救,无形中,你已经在履行自己的使命了,不是吗?”
“呵,悉华救国师并不是因为什么使命,只是单纯的不忍心罢了,也许是被国师这个人吸引,或是被国师身上的圣洁气息吸引,总之,上次搭救不过是悉华自己意识在主导,和使命无关。”
月悉华失笑,若是这样也能说得通,那这世间哪里还有主导思想,岂不都成了命运注定?
严迦买微微一笑,芳华自生:“悉华果然与众不同。”
“国师谬赞了,悉华只是不信神佛而已,更不信命,所以这身世一事,还是容悉华再多考虑些日子吧。”
她柔声叹道,沉静的眼眸扫过一旁的黄衣道士,看到他眸中的伤感。
她也只能报以无奈一笑,不过终于还是不忍心,轻声叹道:“先生不必介怀,日后悉华的心愿了了,一定到云塞去,到时再去解开这身世之谜,可好?”
“如此,甚好。”黄衣道士敛去了眼中伤感的神色,微微笑道。
严迦买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话说到这里,已是尽头,两人翻身上马。傲立的白马上,那出尘的人愈发飘渺,他走了两步,这才回过头来,温柔一笑:“国师府的大门随时为悉华敞开。”
他说完,策马离去,再不迟疑。
能不能强求,他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
等月悉华回到大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说来,倒是没有那么远的路程,只是她一路缓步慢行,算是得了空闲机会散心,想压抑住心中澎湃的思潮。
还未到大营前,就看到楚怀则那永远不变的海蓝色衣衫在青青碧草中迎风飞舞,他焦急地原地踱步,一边走着,一边长吁短叹。一看到月悉华,立刻焦急地迎了上来。
他扯住月悉华的马缰,担忧道:“悉华去了哪里,我们都要担心死了,料想这消息一到定会传到你耳朵里。”
他恼恨地一跺脚,“该早早封了他们的口才是,是谁告诉你的?”看到月悉华略显忧伤的幽深眼眸,他又放柔了语气,一双桃花眼中光芒闪烁,担心道,“悉华,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这事儿也只是个传言,咱们见不到人这传言就不算数不是吗?何必伤怀。”
他在那里长吁短叹,月悉华却是一脸不解,本以为他在说严迦买的事,听着听着也觉出不对来,疑惑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事我不必伤怀?”
归于沉寂
“嗯?”楚怀则一愣,突然顿住焦急地来回走动的脚步,仰起头诧异地望着马上的月悉华,“你还不知道吗,三……”他警觉地收住临到了嘴边的话,喉头咕动,愣了一瞬,立刻挂上轻松的笑容,“没事,我就是随便说说,前些日子咱们不是猎了只雪狐嘛。悉华说让放生,我们没舍得,现在已经把它扒了皮做成狐裘围脖了。”
“是吗?”月悉华冷笑,这样低级的谎言她怎会相信,不过料想现在逼问,楚怀则也不会说实话,她立刻转成忧伤的神色,眸光幽深,茫然地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草原,以及天边那一朵朵轻云,故作无奈地叹道,“你也不必掩饰,消息一到我就知道了,伤怀什么的谈不上,不过是觉得失落罢了……”可她做出的样子哪里是失落的样子,一双棕瞳水润地只差滴出眼泪来了,她一边说着,眼睛的余光却没有离开过楚怀则。
果然,听了她的话,楚怀则脸色变了两变,他恼恨地一跺脚,一脸无奈:“罢了,早知道瞒不过你,方才我还傻着编了谎话想骗你,不过悉华,白黎怀了孩子的事只是传言,也不一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三哥一定会给我送封书信……”可是越说越无力,这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如何说服聪慧的丽人。
什么?!白黎有了孩子……是楚怀昀的吗?
月悉华怅然,真是废话,白黎的孩子自然是楚怀昀的。突然间,她只觉得眼前的青山碧草都变成灰蒙蒙一片,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