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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一样站在孩子们当中
没有军乐没有仪仗,与往常一样
他带领孩子们喊一声——“一、二”
就一边升旗一边开始大声歌唱
教室玻璃正对着太阳升起的山冈
几只受惊的麻雀从檐下飞出来
它们绕着飘动的国旗飞来飞去
一群野鸽子或即将隐退的星星
由白变蓝由蓝变红的天空
与往常一样,看着太阳国旗升起来
看着老师的自发孩子书包上的补丁
他们忘我投入又庄严地唱着
青草大风一样吹动哗哗上升的旗帜
像朗诵一篇描写故乡的散文
渠水围过来庄禾围过来,校门外
太阳照耀着草帽和下地的人群
他们总是抬头朝这边望一望
然后弯下腰开始干活,与往常一样
一天又一天就这样开始
哦,天空平静,哦,大地葱茏……
母亲的手机
我为母亲买了一部手机
一部新款带彩屏的手机
我的满头白发的母亲,这辈子
从炕头最远走到田间,至今
只会接听还不会拔打手机的母亲
你像老树守着鸟窝守着手机
而儿女们已经长大又鸟一样飞走
我把女儿喊奶奶的声音设成铃声
把我童年淘气的相片输进彩屏
把信号调到最大把噪音减到最小
母亲不识字也不会读什么短信
我只想一秒钟回家,两秒钟敲门
三秒钟就看见母亲慈爱的眼睛
哦,刮风的树叶下雨的雷声
乡下的雪拍打着千里之外的窗棂
我的晒玉米扬谷子养猪种菜的母亲
隔着萝卜白菜的距离 我常常
陷在高科技安慰的隐痛里,一边
听见你的咳嗽一边记住你再三的叮咛
就像一条大路送走一条小路,母亲
我是你的儿子是你惦念的亲人
今夜,我在路上赶路在梦中做梦
像一只羊羔咩咩地叫着回家
其实我只是拨动那熟悉的号码
用女儿青草样的声音喊了一声母亲
乡下的祖国
只有在县级地图上才能找到你
你是故乡,是我乡下的祖国
找到你,就找到了我的两亩水田
三亩坡地、开花的果园,找到
我的妻子和小黑水罐似的儿子
我乡下的祖国啊,我们一边
修渠整堰,一边爱上插秧的春天
蓝天下的田野,瓦舍上的炊烟
抬起头就看见屋后绵延高大的燕山
我乡下的祖国啊,你是我——
炕头的灯盏、场上的柴垛、门前的菜园
也是我的篱笆、马车、割谷的快镰
我用青草叫住牛羊,野花唤醒露水
一起倾听你的鸡鸣犬吠和归燕的呢喃
我的故乡 我乡下的祖国
我以米粒呼吸、泥土作梦住在你的中间
你的蝴蝶、蜜蜂、鸽子、飞翔的云彩
你的田埂、石坝、土墙、守护的栅栏
乡下的祖国啊,从大地到天空
我热爱你低处或高处的阳光
也珍惜你阴影深处的血汗
像一条河水流过两旁的堤岸
我的爱是浪花是水草说不清的依恋
头戴麦秸草帽走过黄泥土路
我用四季风雨编织五谷丰登的花环
祖国祖国,我乡下的祖国啊
至于偶尔的歉收或一两张白条
我就笑着写进这首略带忧伤的诗篇
坐在田埂上的父亲
坐在田埂上的父亲,坐在
随便一块石头或杂草的上边
抽烟、擦汗,歇一歇累
干活的人想法十分简单,像草
绿的简单,像云白的简单
风吹过来,抽穗扬花的气息
在绿汪汪的田野上随便弥漫
下一场透雨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父亲的天就是庄稼就是庄稼想法
雷一样焦灼,雨一样渴念
坐在田埂上随便歇一歇的父亲
挽一把青草仔细地擦拭锄板
天黑之前,他想要锄完这片玉米
农谚里说:“锄头下有雨”啊
雨啊,父亲的想法离你还有多远
我是在田野散步时看见父亲的
傍晚的风随便掀动哗哗的玉米叶子
像大海,像波涛泛起的蔚蓝
父亲又开始锄地,躬着腰锄地
如果我是雨,我离父亲又有多远
挖沙子的二嫂
弯着腰,挖沙子的二嫂弯着腰
她用锹翻动石头,石头下的沙子
沙子与铁锹弯腰尖叫的灰尘
她把沙子一筐一筐堆到岸上
再一锹一锹滤去碎石和柴屑
干净细软的沙子才更像沙子和黄金
像第一遍间苗第二次锄草
挖沙子的二嫂弯着腰,她不说话
弯腰干活的人从来都很安静
一直弯腰挖沙子的二嫂挺累的
挺累时想想儿子的学费女儿的嫁妆
想着想着就不累了也就幸福了
岸上的运沙车据说来自北京
弯腰挖沙子的二嫂想过但没去过
北京有多远?她的沙子却去了北京
静心写诗
■ 刘福君
如今的中国正发生着巨变,如今的世界离我们越来越近。因此,我们的情感也应紧紧与时代相随。作为诗人,在芸芸众生中,让自己的心灵高站,以一个平常人的心态而又用不平常的睿智,来审视这个多彩的世界,来觉悟繁杂的人类,惟其如此,我们写的诗,才能搔到时代的痒处,在阅读之后,才能享受到内心的震撼与甜美。
诗,是强调语言功夫的。可现在为数不少的诗是,你若看一行诗确实很美,可把整首诗读完,美的又非常零乱。诗以抒情为主,最美的情是未被雕琢的感情,可不少的诗人,为文造情,为写诗而写诗,总以个人的心境孤独为美,远离现实生活抒一己之情,淡漠了时代的印记,淡漠了对人性的关切。
此外还有一种不幸发生在我们诗人身上,如今读诗的人大都是写诗的人。不写诗的人,无论文化高低,也就是说不管是初中生还是博士生,都很难读懂我们诗人所写的诗。而读者认为的好诗,我们诗人们认为肤浅、直白,甚至嗤之以鼻。如今诗歌之所以受到冷落,这是不是重要原因之一?判断一首诗的好坏,其实并不很难。除了时间的检验,读者的认可,受众面的广泛与否,大约也是不可忽视的标准。
诗人们都知道,诗歌敏锐地伴随着历史的潮流,“世上疮痍,诗中圣哲;民间疾苦,笔底波澜”。诗人是时代的见证者,诗人用最深的凝望纵览千秋。我们诗人对生活和艺术的忠诚也应是始终不渝的。如果我们还想做一位诗人,就应该静下心来,站在峰峦俯瞰昔日与未来,根植在人们的喜怒哀乐之中,尽可能的创作一些时代主潮和改革宏图的精美诗篇,并且放下架子走近读者。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诗歌还会受到读者们的喜爱。
天空从来没有像在稻田上这样湛蓝
■ 魏 峰
2004年金秋。皖南。云在青天水在瓶,阳光有着初恋的味道,该开的花,都开了,能绿的树,都绿了。晚稻在田里等待镰刀,黄山在等待一群把文字分行的人。九月的最后一个礼拜,他们正拎着皮箱,怀揣诗稿,从伟大祖国的不同角落,赶赴黄山脚下的黟县——许多人,因为这次青春诗会,而知道“黑多”两字一抱成团,就读yi音了——他们中有政府公务员,广告公司经理,省文学院签约作家,报社编辑,个体经营者,公司董事长,骑破自行车上班下班的乡村医生。因为诗,他们被合并同类项了。胸中的热情,比秋日的天空更高。20、21日两天时间,十四位诗人,从陆地、空中,与他们心中的梦想,热情,信念,轻松,闲适一起,上车,下车,腾空,俯冲,最后汇聚在著名的世界文化遗产宏村、南屏、关麓所在地的中城山庄——一个有着稻田、松树,蛐蛐和不知名鸟啼的旅游度假村——在前台,十四位诗人在亮出身份证的同时,在一张白纸上,也签下各自的名字:周长圆、徐南鹏、盘妙彬、叶丽隽、王太文、陈先发、孙磊、朱零、阿毛、刘以林、大平、叶匡政、刘福君、川美。
9月22日上午9点30分。与北京大学联合召开的开幕式刚一结束,青春诗会全体与会者,来到另一幢楼的二楼会议室,在宽大的椭圆形桌子前,团团围坐,《诗刊》副主编李小雨以一篇热情洋溢的欢迎词撩开了第二十届青春诗会的面纱。
百年新诗站在何处?
来自北京的诗人刘以林,被大家私下里封为班长,他曾独自驾车走中国,后又悠哉游哉游世界。有着温柔而谦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