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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个事倒不足以说明什么,也许那外国女人有贵重饰品心存顾虑。于是林林又举出一大堆事例。
身世堪怜的女孩总是惹人同情的,不知道为什么罗西周遭总弥漫着这种不祥,久而久之在这种氛围的浸染下,我也不愿在事关财运等事情上与她瓜葛。她有一次非要给我用扑克牌算命,说我未来的爱人会长得很好看,我立马胃肠蠕动得不舒服。我不希望自己的愿望经她的嘴说出来,即使那愿望能变成现实,好像一经她的嘴说出来就会灰飞烟灭。人是怕被舆论贴上标签的,就如一瓶东西,一旦被贴上标签,人家就不会花心思管你瓶内实际装的是什么。
星期天晚上万国音乐酒廊女士免票,在林林的发起组织下,同屋的其他女孩和别的画廊的女孩结伴蹦迪去了。我和刘凤阁向来对蹦迪不感兴趣,刘凤阁去燕莎会德国男友,我本来呆在王府井街上,可雷声轰鸣,看来紧接着会有场暴雨,便赶忙跑回宿舍。随着打雷,整个小屋也跟着震动,罗西在整理她的东西,不知道哪些幸运物件会跟随她远足异国。她好像犹豫了半天,终于绝决地说:〃还是全扔掉罢,都是破烂。〃
〃你真是幸运儿,拐了个弯,一切就不同了。〃我想打破沉闷的气氛。
〃幸运儿?〃她重复着我的话,声调很奇怪。
我急忙道:〃对不起,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只是一时无法适应。我一直是受冷落的,都说我是灾星,谁碰我都会走背字,我渴望翻个好运,得到自己想要但自认为命运亏欠我的东西。我是家里第四个孩子,我才一岁时,母亲因病去世了,父亲把我送到河北农村一家人收养,后来我的养父母相继去世,我又被送到养父的哥哥那儿,大伯一家住在北京的大兴县。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美容院做美容师,我曾在东四的一家挺有名的美容院干过,见过李小双、陈晓旭等名人去做头发,女老板有亲戚在演艺圈常带人过来。她的丈夫是香港人,做生意挺有钱的。她心情不好时,就去香港购物,有一次买了二十几双鞋,买回来马上就不喜欢了,送朋友鞋不吉利,就象征性的收一元钱。她说她在香港的朋友周末搭飞机去巴黎买衣服,去呆一天就回来。而我每天把自己的手指放在那些阔太太的脸上按摩着,你想我什么感受?凡事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摆在面前的悬殊生活状况使我想,是有人过着那样的生活,人家的日子是咱们难以想象的。我对自己说,我也追求这些,但我不会被物质主宰,仍要生活得快活,我觉得我以前的女老板生活得不是十分幸福。
〃我是在去年春节时在王府井书店看书,结识了一位在画廊做翻译的女孩,把我带入了这一行。我是很感谢她,这比我美容院的工作要强得多,自由而且能认识很多有趣的人,生活得更精彩些。可她又不是救了我的命,却自以为是我的再生父母,要求太多太高,不光金钱上的还有精神上的,要我对她俯首贴耳感恩戴德。带新人对她本身有好处,你知道咱们新人刚开始都没提成,翻译与画廊老板四六分成,新人干一段日子后,也只有百分之十的提成,直到最后自己能独立工作。我实在忍无可忍,和她闹翻了。她跑去对老板说该炒就炒我,不必顾及她的面子。我也只好离开原先的画廊,跳槽到了现在这个画廊。
〃听说我做的是暴利行业,赚外国人的钱,我亲生父亲隔三差五坐着火车过来向我要钱;养父母的儿子让我给他支付学费,说是我把他爸妈克死了;大伯的女儿让我给她买名牌服饰。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工作,收入不稳定,一星期一分钱不挣也是有的,而且没有医疗、养老等保险,可我赚的钱都贴在别人身上。我的亲人都在一味的索取,却没给过我关爱。我意识到做了这份职业就如上了高速公路,要利用要疾速行驶,有乌鸦变凤凰的可能,趁着年轻应该下点赌注,这条街上除了西安来的双胞胎姐妹,我是工作最勤奋的,挣钱只是一方面,最主要是……〃
她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我却震惊了,她看似循规蹈矩没有个性,却原来把诡秘的心思掩藏在深处,这反而让她能够得到想要的。
她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狡诈?〃却不等我回答,又说,〃大家都羡慕我,是的,他是个律师,富有,四十多岁还不算老。不过大家不知道的是,他第一个妻子留下的女儿和我一般大,第二个妻子和他离婚了留下两个孩子。他追我追得很紧,每天给我写信用电子邮件发过来,并让我找好电话,告诉他号码后他再打过来,在电话里能说上一个小时。大伯和伯母总对我说,他们亲生的儿女是指望不上了,不够他们操心的,他们晚年就指望我了,可我想等我老了,我能指望谁。每个人都在命运的转盘上,我不甘心自己被这些重负压着,我为什么总是牺牲品?我想要有人把我从这带走,逃离开。我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了那么一点点运气,他的爱就是我在这污浊世界里沉浮的救生圈,给三个孩子当后妈,我知道明天会有新的难题,可我顾不得那么多,只能饮鸩止渴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有用自己的手抓住她的手摩挲着,希望让她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感受一丝温暖。
她眼里噙着泪,却努力不使它落下,〃谢谢,不要对别人说好吗,我想虚荣一次,我想做一次公主,让人人都嫉妒。〃
〃为什么告诉我?〃
〃总希望有一个人知道事实的真相,再说你是个好听众。你是个有充沛想象力和敏感心的人,不会事不关己,连点体恤的心情都没有。〃
有些人直到从你的生活中消失时,你才会后悔没能多了解她,但命中注定,我们只能擦肩而过。
罗西临走时,我们聚会了一次,同宿舍的林林、刘凤阁、贾珂、李婷还有我,罗西没什么特别熟络的同事,不过其他几位的呼朋唤友使那晚小包间里人满为患。别的画廊的女孩有的也来了,其中叫剑梅的刚从德国回来,在那儿只呆了两个月。在女孩们的追问下,她只说遭老罪了,没多说别的。后来就有人传言那德国男人需求很多,中国女人是无法适应的,又有暴力倾向,她去有点试婚的色彩,婚没试成倒给自己留下伤害。
有两位常出没王府井的野导也来了,被称为野导,是指她们没有正式的导游证,也不隶属于哪个旅行社,偶尔她们也会往画廊带外国人。其中有一个我们称为〃美人鱼〃的,因为有一位丹麦小伙子要娶她,她没有答应,所以得此绰号。人们说她除了做野导外,还任由出导游费的人在她的身体上游览探寻一番,我对她一直是嗤之以鼻的。没想到在送罗西的聚会上,她也到场。她和我还有林林前后脚从天外天烤鸭店出来。
林林直愣愣地对〃美人鱼〃说:〃你瞧人罗西,你怎么不抓住那个丹麦小帅哥,何苦这么作践自己?〃我觉得林林是喝多了。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上我。〃她忽然回过头,对我说,〃嗨,你为什么没跟那个英国小哥哥走?〃
〃我不爱他。〃我不想多说什么,于是给了她一个最简练的回答。
〃爱?爱情对我是奢侈品。你们不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全家老少睡在一铺炕上又是什么滋味。我的家乡很闭塞,是个山沟沟,三面是山,出了村子便没有路,只有一个大坑,当走到土坑时,三轮车整个竖起来,让你感觉很惊悚。我挣钱给父母盖房,哥哥娶上媳妇,还要把弟弟的户口办到城里,太多的人指望着我,我不能离开。我愿意这样?〃她有些抽泣,〃丹麦——童话王国,我又那么爱他,可我的生命不属于我自己,我没资格谈情说爱。〃
林林说:〃你是个傻瓜,你的哥哥弟弟没有手脚?要是我,我就走,你真蠢!〃
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世界除了黑与白,还有灰色地带,许多交错不清的情感。
第十章 多少哀愁随歌声淡去
我们为经常出没在王府井的老外也都起了绰号,和平饭店工作的法国〃小帅哥〃,时常更换女友,除了中国女孩,各个国家各种肤色的都有,最怕风流的小伙子长了副纯情的面孔,我们常拿他打趣。还有一位长着自然卷发,来中国学跆拳道的,我们有时也戏弄这个老外,我们就管他叫〃卷毛狗〃,凤阁不喜欢这个穷学生,林林说是凤阁对狗过敏。〃badboy〃(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