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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出发。”
“你确定?”他瞥了瞥我攥着肩膀的手淡淡地说。
“确定。”
容尘一挥缰绳,马儿嘶鸣着奔跑出去。
我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和他始终保持着一个人身的距离。
马儿在树林风驰电掣地跑着,突然“咴——”一声马叫,容尘拉着缰绳向后仰,马儿的两只前蹄在空中腾起,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我险些从后面摔下去。
在我要摔下去之前马儿猛地前脚落地,从马儿后脚独立到前脚落地不过三次眨眼的时间,我抱着容尘惊魂未定地喘气。
此时我和容尘前身贴后背紧紧挨在一起,而我的双手从他后面死死抱着她,我吓得收回手,赶忙扯个话题。“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只野兔路过。”
我微微皱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善心了?
容尘好像能读懂我的心声一样,他淡淡地说:“我这匹马好像特别善良呢,刚才我也被他吓了一跳。”
是么?第二句话怎么听都觉得假。
“你还是抱着我吧,这一路上野禽多,指不定什么时候马儿又突然停下。”容尘见我没反应,转身拉起我的手。
“等一下,我还是坐前面好了。”
我想先下马,再坐到前面去,怎料容尘蓦地拉住我的后腰带,将我整个人提到前面。
他双手环过来拉住缰绳,前身与我后背有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比起之前,马儿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就在我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容尘低沉冷静的声音:“阿肉,你皮肤上这些红斑点是什么?”
犹如遭遇雷劈,我瞬间就精神了,然后干笑着说:“痱子。”
“好大的痱子啊。”他轻轻感叹。
从昨夜开始我就故意把领子竖起来,虽然不能完全遮盖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但若不有意观察,谁会注意这些。
然而容尘如此近距离地俯视,肯定能看到一些衣领里内容,我一时只觉面色滚烫,还故意用手封死了领口。
“小心勒死自己。”他的语气很冷。
马儿又行了一段路程。
我眼皮挣扎着打盹,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不知道,当我睡醒,人已经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而旁边,容尘侧躺着,一只手杵着头,静静地看我。
“大痱子长得可真多,一直从这里,”他修长的手指指着我的脖子,慢慢下滑至胸口,“到这里。”语罢一双黝黑的眼睛锃地一下凌厉起来。
“都说是痱子,长得多有什么好奇怪的。”在他不善的眼神里向后挪。
“等着吧,我会杀了他。”
容尘语气很冷静,却有些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自信。
“说来,我们重逢后你好像对我一点也不关心,你问了师父师弟,还有窕儿,就是没过问过得如何。”他说。
我起身盘膝坐着,说:“你过得如何?”
他杵着头,凛冽的眸子静静盯我半晌,淡淡道:“不好。”
“哦。”
他微微挑眉,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失落,然后默默垂眸不语。
“为什么不好?”见他这般模样,我有些不忍,问道。
“自继承王位,不是忙于边界战事就是对付朝堂势力,了然无趣。”
“容尘,其实很早之前我就觉得,你更适合于江湖,你完全可以继承师父衣钵,成为江湖第一剑客。只是你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他微微一笑,眼睛里仿若装的都是星星,深邃明亮。
我怔了。
他突然闷闷地笑出声,“我过得不好并不是因为这个。那是我不可推脱的职责,我没有委屈和抱怨。阿肉,我之所以过得不好,是我这颗心脏越来越不好了。”
“发作了?病情恶化了?”我担忧地看他。
“是啊。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紧密。”
我握起他的手,号了号脉,脉象不是很好。“怎么会这样?你一向冷静不易动怒,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按理说不会恶化的这么快,这几年你都干什么去了?”我的语气有些急。
他枕着手臂躺下。“你走后就这样了。”
“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坐回去,弱弱地说。
“压力与思念。”他的眸色很深很沉,静静凝视我。
我心下蓦地一紧,怔怔地看他。
“不说了,我要睡了。”我拉起被子紧贴墙壁睡下。
身后很静,连呼吸的声音也听不到。我紧紧闭起双眼,用潜意识催眠自己,但始终睡不着。
在被子闷出一头汗水,我掀开被子平躺着,瞥了容尘一眼,他双目轻轻合着,身体僵硬的好似一块木板。
似乎有哪里不对!
我伸手过去触了触他的鼻息,天啊,没有呼吸。
此情此景我竟有些几分熟悉。
对,十四岁那年随他出征,有一晚他利用我假装自己是龙阳癖,当初他也出现过类似情况。
怎么办?会和那次一样一会儿之后就转好吗?
我守在他身边,等着他恢复气息,可是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还是像死了一样。
人工呼吸?有用吗?试试吧。
我张开他的嘴,深吸一口气,正要对上的时候,容尘像死里逃生般大喘了一下,然后睁开虚弱的双眼,疑惑地看我。
“嘿嘿嘿嘿,我在看你有没有蛀牙。”我把他的嘴巴左右捏了两下,瞥了两眼后滚回墙壁上靠着。
他默默凝着我,似乎不打算对之前发生的事作解释。
我只好开口问道:“你刚才心跳停了你知不知道?”
“发作罢了。”
“什么病啊,心跳都停了还能活过来。”
“这病是这样的,没有知觉总比心痛好吧。”
“那你为什么突然发作了?”
“这个……以后再说。”
“嘿,还卖关子。”我望一眼窗外,“天色很晚了,你快休息,我也要睡了。”
他微笑着点头。
☆、第五十一章 :解毒
赶了两日路程;绕过丛山峻岭,来到深山背后人烟稀少的小村庄。
村庄不大,甚至比不了桃花村。这里有一片广阔的湖泊;湖面上被密集的红莲覆盖;有一叶扁舟在湖上缓缓而行。
湖泊前有一些建造精美别致的矮房;有几个孩童在屋前嬉闹。容尘走到孩童面前蹲下;问:“你们庄主在哪?”
“嘻嘻。”孩童嬉笑着;伸出手。
容尘放一粒银子在他们手里。
其中一个较大的孩子说:“庄主说他出门悬壶济世去了。”
容尘又掏出一定金子;孩子们正要去抢;容尘立马收回手;问:“他在哪?”
最小的孩童蹦蹦跳跳地指了指湖面上艰难前行的小舟。
容尘微笑;将金子递给小孩。
我瞪了瞪眼睛;这么小就如此贪财,教育他们的大人一定更过分。
我望一眼附近别致精美的房屋,再一望脚下正在抢夺金子的孩童,他们的衣裳都是高档材质所制;连衣服上的小配饰看起来都不简单。
看来是一座土豪村庄啊。
手上传来温度;容尘握住我的手,说:“我们现在要去那里,以你的轻功中途就要掉水里。”
“啊喂,这几年我还是有进步的。”我甩了甩手。
怎料他蓦地搂住我的腰,抱起我从湖面上飞过,清风拂过,把我们的发梢缠绕一起,他嘴角噙着浅笑,手上力道加重,我们之间顿时贴得密不透风。
我怔怔地看他,回忆起小时候。
那时我学习轻功已有一段时日,师父说不抓住那三只鸽子不准吃饭,一直到天黑我还在抓鸽子,最后一只停留在树梢,我悄悄站在它后面准备突袭,树枝啪一下断了。
我掉了下去,容尘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来,接住我后向上飞,在那只鸽子飞走之前将它逮住。
“这是我的!”我说。
“我帮你抓的。”他说。
“没有你,我一样能抓到!”
“是么?”音落放手,鸽子在我眼前飞走。
“容尘你!”
“去抓吧,飞远了可能连明天的饭也吃不了咯。”他平平道完转身没入黑暗。
我环顾四周,幽静黑暗,鸽子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师兄!我错了!”我收紧胳膊,双拳放在胸口,紧张地叫道。
长久的沉寂,我失落地放下手,都要不抱希望之时他突然从黑暗里走出来,手里拎着鸽子的翅膀。
我兴奋地跑过去,甜兮兮地笑:“师兄果然够意思。”
“我从勤圆偷了一只。”他淡淡地说。
我一怔,嘴角有些抽搐:“师父会发现吧?”
“放心,标记都给你涂上了。”他拎起鸽子在我眼前晃了晃,两只挣扎的爪子上有红色的印迹。
“涂的什么啊?”
“血。”
“师兄……”我眸光闪闪地看他。
“是猪血。”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我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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