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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难道也是乞丐吗?”他点点头,又说:“他们一般都是早出晚归,今天是星期日,
所以还有一些人没有出去。到了晚上,这里的人就更多了,林荫道上,亭子里,操
场上,全都住满了人。”我出于好奇,邀他一同进去看看。他连忙摆手,说:“还
是别惹是非为好。”说完,便搭讪着走开了。我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异
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惹出了点麻烦,将来没法说清楚,便也跟着怅怅地走
开。
快11点了。Z女士才赶了来,领我去一家台湾快餐店里吃了烧饼、油条、豆浆,
油条奇大,烧饼酥而又香,豆浆也很地道,我小时就习惯了这种吃法,早晨上学总
是用一块烧饼夹上两根油条,边吃边走,吃得津津有味。没想到,今天在美国居然
又重新领略了一些儿时情趣。
和Z女士夫妇认识已经十几年了。Z在国内先是学医,后来改学艺术。四年前随
她的丈夫B来到美国。B也是搞艺术的,风流倜傥。照我看,他们应该是很般配的。
但不知为什么,一直争争吵吵的,关系总是搞不好。现在两人虽同到美国,却分居
两地。 我昨晚到后,向Z问了B的情况,Z只笑笑没有正面回答,我也不便再多问。
看来,人和人之间确实有个缘分问题。
对于我的到来, Z确实是很高兴的。今天吃完饭,她就领我去逛商店,一定要
替我和我的妻子以及我的小女儿买些东西。她出手大方,去的都是高档商店。我却
被这些商店里的衣物价格吓住了。我总是要把美元换算成人民币来计算,看到一双
皮鞋二三百美元,一件上衣三四百美元,想想这快要抵上我的大半年工资了,说什
么也不愿让她买下来,怕因此引起心理负担,她嘲笑我太土、太葛朗台。两人跑了
一家家商场,却几乎什么东西也没有买成,闹得她老大不愉快。
下午和之一起去看了C女士。 C是Z到旧日金山后结识的朋友。她是从台湾到美
国来的,现在已经做到了大学的数学系主任,在学术界算是个有些地位的人了。据
说陈省身和丁肇中教授都对她很赞赏。她的哥哥是台湾的一位已经退职的经济部官
员,去过北京,对我们的态度还算友好,我们见面后,正好有人邀请她去参加加州
的一位女众议员竞选参议员的小型招待会,为了见见世面,我也一同去了。原以为
这是一个豪华的宴会,去了才知道单是在加州今晚就有300多个同样内容的招待会,
无非是发一点宣传竞选人的材料,喝点咖啡,吃点茶点,把一些志同道合者邀到一
起,彼此联络一下感情,商谈些对策而已。由于竞选者本人并不到场,所以形成不
了高潮。我们是局外人,更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惟一使我高兴的是:在这里,我竟
然意外地结识了一个自称是美国共产党员的人。 他的名字叫Jack Kurtweic,是一
个大学的电机系教授, 年纪约有60来岁,身体很结实。听说我们是来给海伦·F·
斯诺颁奖的中国作家,他便主动过来和我们交谈。他说:“我了解中国共产党,就
是从读埃德加·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即《西行漫记》——作者注)开始的。”
他还讲到了周恩来总理,说:“周恩来是国际性领袖,是一位值得大家尊敬的人。”
还说:“周恩来去世时,北京到处都唱‘国际歌’,这是很恰当的。因为周不仅属
于中国,也属于全世界。”谈到西安事变,他则表示了不同看法,说当时不该放了
蒋介石,否则以后中国的事情,不会那样复杂,我们谈得很融洽,本来还想接着说
下去,因为和他同行的人要走,我们也只好握手话别。
晚上, 在C的寓所里,由她约请了几位学术界的朋友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其
中多数是C的同事。 这些人,不仅喜欢数学,也喜欢文学。一位姓马的来自国内的
留学生写了不少诗, 他给我们朗诵了一些,都被Z一一否定了。晚餐很丰盛,有豆
腐、 苋菜、红烧排骨、海带等,都是我爱吃的东西。C还特地用炭火为我们烤了红
薯,更是别有情调。席间,大家谈起爱荷华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卢刚枪杀了他的同学
山林华和几位美国教授的事情,竟然一致对卢刚流露出相当的同情。他们认为:卢
刚的行为,固然是令人憎恨的,表现了人性恶的一面。但是,他一定还有许多难言
之隐无从诉说,最后才走向极端。他们说起美籍教授对于中国留学生知识财富的剥
夺,一个个都很愤慨。一位姓石的教授感叹地说:“卢刚对美国的幻想可能太多了。
你想登上美国这块大陆,就必须准备付出十倍的代价。如果你只想用一倍的努力,
就想要获得与白种人同样的东西,等待你的将只会是失望以至幻灭。卢刚事件只不
过是无数个幻想破灭之后,酿成的一个最极端的悲剧。”
C已过不惑之年, 至今仍是独身。她收藏有不少艺术精品,其中包括齐白石的
画、 于右任的字等,都很令人羡慕。据Z说:在美国,这种有成就的独身妇女,似
乎越来越多了。我想,这不光是一种时尚,一定还有许多无法排解的苦衷。石教授
的话,更证实了我的想法。
11月11日 星期一 晴
旧金山
从Z的家里, 找来一本台湾出版的《随园诗话》。昨夜辗转反侧,信手翻翻,
居然难以放下。今晨无事,索性正襟肃坐,认真阅读起来。记得最初接触袁枚的作
品,已是40多年之前,那时我还是个休学在家的中学生。先是在塾师徐老先生的教
诲下,背诵了他的《祭妹文》,后来又选读了《小仓山房尺牍》中的一些篇章,接
着便得到了一套线装本的《随园诗话》。参加革命时,竟然把那套《随园诗话》也
带了来,受到周围同志好一顿批判,说我迷恋封建士大夫的陈词滥调,中毒太深。
在那之后,我当然和这位康乾盛世的一代才子绝了交。其后一些年,我一直起起落
落,南北奔波,难得有多少坐下读书的机会,接触袁枚作品的机会就更少了,如今
重读,依稀如见故人。觉得他所倡导的性灵说,“诗情愈痴愈妙”,“人必先有芬
芳悱恻之怀,而后有沉郁顿挫之作”,以及他所说的“诗宜朴不宜巧,然必须大巧
之朴;诗宜淡不宜浓,然必须浓后之淡”等,都很有见地。平心而论,袁枚在我国
的诗歌史上,虽然不能占有很高的地位,但还应该是明清而后一位重要的诗人和诗
评家,沈德潜编《清诗别裁》,以正统的学者自居,把他视为野狐禅,完全不录他
的作品。建国以后,我们的诗坛对于他也长久采取漠视、冷视的态度,都未免有欠
公允。
和纽约不同,旧金山没有那么多摩天大厦,除了金融、贸易中心还有少部分高
层建筑外,多数都是低层的别墅式的房子,许多房屋前面都有一个小花园。这里气
候宜人,季节之间的界线模糊得很。现在的时令虽已是初冬,到处却都还绿意葱茏,
花木扶疏。难怪许多华人到美国后,喜欢选择旧金山做为定居的地方。
下午和Z等去海湾风景区拍了不少照片。 这是我来美国后拍照片最多的一天,
中间几次经过海湾大桥。像这样多层次的长达数公里的跨海大桥,整个海湾区就有
6座之多,单是这一点也可以看到美国的富裕程度。美国在建国的200多年历史中,
只在19世纪中叶发生了一场南北战争,其他时间国内都没有遭到战争的破坏。这就
给了他们积累财富、进行建设的机会,在第一二次世界大战中,他们还发了一笔战
争财,这都是我们很难和它比拟的条件。在当前的世界格局里,我们怎样抓紧有限
的和平间隙,努力维护安定,全心全意地致力于经济建设,确实是我们每个中国人
都不能不认真考虑的课题。
G教授从外地赶了回来。 她是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的终身制教授。不久前去过
中国。我在北京接待过她。就是受她的热情约请,我才答应到伯克莱分校讲演的。
她不仅在文学上有相当的造诣,在艺术上也有独特的追求。在她的寓所里,我看了
许多由她设计制作的陶艺术品。感到其中的不少作品,都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情趣
高雅,构思奇丽,能引起人们丰富的联想,我们在一起商讨了能否把这些艺术品运
往北京进行展览的问题,还谈了13日去伯克莱讲学的一些事情。
晚,继续躲在酒店的房间里读《随园诗话》,周围寂静无声。我泡了杯从国内
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