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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过这种越权的事情。不过,我的胆量确实是被这次经历给练出来了。恢复了一些我少年时代的“敢说敢干”的性格——这是我小学老师当时给我的评价。
再入困境
可以共患难,不能同欢乐的事情,不幸地落到了我们这团队头上。产品出口,初战告捷,谭自强似乎产生了新的想法。他与大家的配合开始出现问题。
1994年年中,我们参加了在北京的电视设备展览会。谭自强等携带相关设备参展。展会结束后,谭自强和设备均滞留在北京。可是,此时总工程师要带设备去上海给客户演示,几次催促谭自强将电视台端使用的图像加密设备送回惠州。开始谭自强坚持让总工程师调用生产线上的设备。后来在我们再三催促下,北京送回了一台图像加密设备。
设备一到,按惯例先要检测。结果发现设备不能正常工作。这个设备由于是电视台在发射端使用的,使用量少,不需要大规模生产。设备的制作一直是谭自强亲自操作,其他人对其知之甚少。看到设备无法使用,总工程师非常着急。我只能亲自处理。
事情比我们想像的顺利。我调用了一台生产用设备,仔细对比内部线路板的差别,很快找到了问题所在——加密芯片的一条地线断掉了。
这件事情对我的冲击不小。谭自强是我上研究生时最好的朋友之一。在我92年留学回国之后,他送给我一条印有清华校徽的领带。这条领带我至今还在使用。94年初,看到我喜欢条绒衬衣,他特地让他爱人给我买了一件紫红色的。
我天性不喜欢和别人发生冲突,所以不愿意因为不必要的冲突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因此等他回来后,我对他讲,如果他希望自己来全面主管这个项目,我可以把我的职位(研发部主任)让给他,然后我离开公司。我是真心实意地说这段话的,谭自强对此未置可否。
随后,生产线又出现重大问题。当时,北京有线电视台(后与北京电视台合并)向我们订购了一套系统,准备进行开通付费频道的实验。系统包括两千台接收机。这批接收机分为两个型号。机器生产完毕后,才发现产品输出图像质量不能达到要求,接收机的模拟和数字电路之间存在干扰。
谭自强经过一段努力,得出的结论非常不乐观。他认为印刷电路版设计存在本质的缺陷,必须重新设计。这意味着两千台机器将要报废。随后,谭自强便回了北京。总工程师和我们的总经理非常着急,公司总裁张云峰也亲自过问情况。事到如今,我又被逼入绝境。两千台机器报废,这个损失对公司非常严重——公司当时是靠贷款在支撑运作。可是这种电路之间的干扰,确实是非常难以解决的问题,没有一定之规,随机性很强。
作为技术负责人,尽管我对技术设计工作几乎没有介入。但是解决这个问题确实是我责无旁贷的。我只好背水一战,请领导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来解决两个不同型号机型的干扰问题。
这时我的同事们来劝我,建议还是请谭自强从北京回来解决这个问题。我清楚他们的好意。大家共事已有一段时间,他们非常清楚我没有做过任何模拟电路的工作,更没有解决模拟和数字电路之间的干扰的经验。而且对于问题的难度,他们也非常清楚。可是我知道,谭自强已经不太可能来解决这个问题了。我没有别的选择。
总经理和总工程师同意了我的建议。我便立即带着曾经救我一命的李建平作为助手开始了试验。没有经验,没有一定之规,更无人去请教,我只好从研究芯片的功能开始。能帮助我的只有在大学的时候,学过的相关的电路和信号处理原理的知识,以及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向谭自强他们学到的一些电视原理。
我除了吃饭睡觉,就和小李泡在实验室里,试验各种我们能够想像得到的措施。三个星期过去了,在对电路做了五处改动后,我们一个型号的机器的图像输出质量,已经超过了普通电视机的水平。有了第一个型号的经验,另一个型号的问题很快也解决了。
这件事情,使得我们总经理和总工程师又多了一份对我的信任。可是我和谭自强之间源自研究生时期,持续了八年的亲密友情,深深地受到了伤害。
同事们看到我努力的结果,对我讲:“谢耘,看来只要是你学过的东西,你都能做好。这次大家真的都服你了。”其实在大学时期,我的同学们并不认为我是一个聪明的学生。我的一个同寝室同学在大学毕业前,不知道因为感受到了什么,曾对我说:“谢耘,其实你并不聪明,只是比别人用功。”我答道:“你说得没有错。”
如果说当时我的回答还有一些虚伪的成分的话,八年之后的这次经历却让我明白,是否聪明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真正在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并且真的能够竭尽全力。回顾过去,特别是遇到像周博士这样的几乎天才式的人物后,我认为自己确实并不聪明,只是很努力而已。而我的这段工作经历让我看到,幸运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真正需要天才来解决的问题极为稀少。我们面对的问题,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只要真正努力,就能够解决的。
记得在清华大学读硕士的时候,在《北京青年报》上,看到了一篇关于北京大学一个留美学生的报道。报道的主人公是一个叫袁和的女孩子。留学期间不幸被肝癌夺去生命。她说的一段话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只要努力,一个普通的灵魂也可以走得很远很远。”
谭自强这件事情,对我待人处世,是有很大的影响的。它让我意识到,对于成年的常人来讲,功利的因素常常会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它很可能在一定的情况下超越友谊等因素,去主宰人的行为。理性地面对这个问题,和谐地与他人相处,而不是从一个极端 ——情同手足,亲密无间,走向另一个极端——反目成仇,势不两立,是一个成熟的人在所必须具备的一个能力。这也是职业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