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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此番已经是欠他人情了,就不在乎欠得更多些了。
吴季涛见孙昕倒是率直、坦然,心里颇为满意。他早年曾因为采购货物的关系:与孙昕打过交道,但那时的孙昕还有些清涩,不及现在的稳重。
“你此番是前往西洋还是返航回家?”
“返航,吴当家是否要前往西洋?”孙昕说道,他其实已经意料到对方应该也是返航。
“返航,其中原因,你我都是知晓的。” 吴季涛收起了笑脸,一对眸子带着几分深沉。
“吴当家在锡兰附近可曾遇到过靼子的船队?”孙昕问道,因为姚龙曾经遭遇过。
“遇到过几回,好在挂了蒲家商号的帆才躲过。” 吴季涛说得平淡,但他这句话却让孙昕感到愕然。
“蒲家内应鞑靼?”孙昕问道,口吻里有愕然。如此想来,倒是解释了何以蒲寿庚会在宋都城被攻陷后出航,只怕是早就私通了鞑靼。
“八月前,忽鲁谟斯(今伊朗附近)就已经被靼子攻陷,港口亦被封锁。”
吴季涛喝着茶,口吻平缓。
很显然,忽鲁谟斯被靼子占据后,就绝了宋人西洋香料贸易的希望,同时靼子又派遣船队在西洋与东洋进行骚扰,是打算将宋国商船赶尽杀绝,因为对宋国而言,税赋主要来源于海贸。
“当时停泊于忽鲁谟斯的宋国船队中,惟有蒲家的商船没被攻击,你怎么认为呢?”
吴季涛笑着,那笑容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如此说来,蒲寿庚前些日子曾前往占城与麻逸,必然有什么打算。”
孙昕说道,他一开始就有种预感,蒲寿庚的出航是有特殊目的的。
“宋国的战事如何?”听到此,吴季涛拧了下浓眉。
“靼子已逼近临安。”孙昕给予回答。
“不会只是这样。” 吴季涛的眸子显得深邃,他仍旧注视着孙昕。他返航路上,在锡兰就遇到过回人船队,询问对方时,说法是宋国北面防线已破。而后来又航行了三个月,过了这些时日,情况只是更恶劣。
“十多日前,临安城已破,常州亦被攻陷,或许没几日就将逼近福建。”
孙昕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实情说出了。
本来一直很安静坐在一旁的双方随从,听到此话都倒吸了一口气,目光齐刷刷看向孙昕。
“少东家,此事当真?”庆新先前听到蒲家有私通靼子的可能,就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更何况现在竟听到临安城已破,宋国危在旦夕。
“这是占城陈公子信件里提及的。”孙昕回道,他一开始没让他的手下知道,在于他不想引起恐慌。
“如此,你有什么打算?” 吴季涛沉思了一下,眉毛拧得更紧。
“先返航麻逸再做打算。”孙昕回道,他其实很有些茫然。
“之后呢?”吴季涛抬了下眼,看向孙昕。
“吴当家做何打算?”孙昕反问,他是有些打算,但暂时还不想说出来。
“靼子想扼杀宋国商人的香料贸易,显然是为了灭宋。宋灭后,这条令就会解除。海贸可以获得大量的税赋,靼子眼馋了很多年了。”
吴季涛分析道,他的话说得不尽人情,但却不容反驳。
“对于我们这些海商而言,危害肯定有,但并没到绝路。宋灭后,海贸还是可以进行。”
吴季涛看到了孙昕冷戾的脸色,但也只是笑了笑。
“你可知常州城破后,百姓被尽数屠杀?”
孙昕问道,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那你有更好的想法?” 吴季涛仍旧笑容不改。
“如果十艘商船可以击败五艘靼子战船,那么海域还是可以掌控的,宋国也未必要灭亡。”
孙昕说道,与鞑靼对抗这想法先前也只是个设想,但这个设想现在却清晰了起来。
“那如果不巧正好是十对十的情况呢?你认为会有多少海商参战?”
吴季涛问道,他可能也曾有过此类设想。
“除去蒲家外,其余皆有可能,只要有人肯起个头。事实上,这事你我都可以去做。”
孙昕回道,他说得很平静,但这是个可怕的决策,与生死存亡紧密相关的。
“你真让我有点吃惊。”
吴季涛笑着,他的笑声爽朗,是发自肺腑的。
“好,就这样定下来,我回广州后会与广籍的海商商议下,至于刺桐的海商就由你去说动了。”
吴季涛说道,看他如此快定夺,想必他本来就有这个决心了。
“可以。”孙昕应道。
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既然应承了必然会去做。吴季涛虽然与孙昕并无多少交情,但对孙昕此人却是颇为欣赏的。
“既然大事商议好后,就商议下小事。” 吴季涛神色飞舞,他很高兴他没白救孙昕,一在于此人是个栋梁之才;二在于此人还十分的慷慨。
“孙二当家,用你两仓货物抵我船队的破损费用怎样?”
吴季涛笑道,他知道孙昕会答应的,而且绝对不会给他一仓低廉货物的。
“可以。”孙昕回答得很干脆,他本以为要赔堆银两、卖些交情,但没想吴季涛竟没打算勒索他,有些不符合他本人狡诈的风格。
* * * * * *
吴家的船队与孙家的船队一起朝麻逸国的方向行使,两家共有九艘大船,在风中给人无数蒲帆张扬、气势不凡的感觉。
吴家与孙家皆是宋海商里的翘楚,在海外有拥有很大的声望,这两支船队带着伤痕,一同匆忙返航,在航道上引了其余商船的注意。
其实,关于宋国即将灭亡的说法,已经沿着宋国海域流传开来了,远航路上已有不少匆忙归航的宋国商船。
孙昕的船,经过这次海战损伤十分严重,在海上只能勉强进行修补,而大规模的修补必须在靠岸后才能进行,这使得船队必须竭力赶往麻逸国。另外,船上还有不少水手在海战里受伤了,也需要治疗。
这次海战,孙昕船上伤得最重的是萧遥,他生命垂危,自从被火药弹击伤后就没有清醒过。
萧瑶受伤后的第二日,吴炎走进了庆新的房间,帮躺在床上的萧瑶细致的诊断了伤情。
火炮打进房间的时候,萧瑶显然正好进入房间,火炮很显然就在他身侧炸开的,他被摔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墙上,火炮的碎片还几乎削掉了他的一支胳膊。他身上显然有内伤,而且体表的伤痕更多。
吴炎的医术很高明,这也是他为何会被安排在主船,他当时冲进去见到萧瑶伤成这样就有些呆滞了,因为他是知道伤得有多重并且是否有可能救治。
吴炎其实心里还是明白的,他就是给他再诊断十次,结果可能都是一样的。
把完脉,将萧瑶的手放进被子里,吴炎抬手摸了摸萧瑶苍白如纸的脸庞。
“他撑不过今日。”吴炎轻声的说,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萧瑶身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却给人种不安感。
“少东家,到时……不要海葬,我会想办法的。”吴炎的声音带着颤声,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孙昕,他的眼里带着哀求。
远航船的最大禁忌就是船上不能运载死人,因而一旦有人在船上死去,是必然要进行海葬的。
在远航中,传染病病人尚且要活着遗弃,何况是一具尸体。
“你需要的药物船上如果没有,可以到吴家船队去问下。”
孙昕说道,他几乎没有思考,他同意了一件任何船主都不会同意的事情。孙昕可以打破禁忌,但却不得不担心疾病的流传,因为船上是封闭的狭小空间,疾病很容易就传播开来,所以必须要做的是防腐。
“谢谢。”吴炎轻声感谢,他坐在床边,再也没抬起过头。
孙昕没再说什么,他很惋惜萧瑶,但当死亡要来临的时候,却不上他惋惜就能抵挡住的。正如,并不是吴炎的绝望能唤醒萧瑶一样。
孙昕走出了房间,见到了站在门外的宝生与庆新,庆新脸色凝重,宝生显然哭过,眼睛都是红的。
“少东家,最好还是再让别的大夫来看一下。”庆新低声说道,他显然有些难以接受。
“我知道船队里的大夫都看过了,说法都类似,但是或许有奇迹也说不定。”
庆新补充道,他知道吴家船队必然也有大夫,而且医术应该不错,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