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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东家的兄长怎么样呢?”宝生好奇的问,他有听主簿说过孙昕是偏房所生的。
“完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一个人,与少东家可算天地之差。”主簿摇了摇头,可惜他们的少东家却非正室所生,而且还似乎并不得孙家老爷子的欢心。
“少东家想必心里很有不服吧。”宝生回道,他与孙昕相处过不短的时间,他知道这个人是轻慢而自负的。
“其实在海外,说起‘裕丰泰’几乎都是知道少东家而不知道少当家。”
留主簿回道,孙昕在海外的名声很大,或许也早就响过他的父亲也说不定。
“那是因为他帮助过不少人吧。”宝生喃喃说道,在占城是救济饥民,在麻逸国是援助水灾的难民,孙昕看起来很冷漠,但其实是个算得上仁厚的人。
“说也奇怪,少东家这人就是让人琢磨不透。”留主簿抓了下头,然后继续埋头算帐。
宝生则返回去继续查看货物,留主簿先前有交过他如何辨别黄蜡的优劣。货舱里只剩他们两人,都沉默不语的劳作着。
孙昕进来的时候,宝生与留主簿并没有留意到,而孙昕也是径直朝货物堆里走去,他看到了蹲地上、正在检查一桶黄蜡的宝生。
“黄蜡的品相如何?”孙昕询问宝生。
宝生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抬起了头,当看到孙昕确实在他身边的时候,脸微微的红了。
“上品的有八成,中品的占两成。”宝生回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孙昕交谈过了。
“数量合帐过了吗?”孙昕又问,他本来应该去问留主簿才是,因为宝生只是学徒,而主要负责人是留主簿。
“留师傅已经合过帐,并无出错。”宝生回答,他回答问题的时候带着一份从容与自信,显然他胸有成竹。
“你的回语学得怎样?”孙昕注视着站在他眼前的宝生,这个少年似乎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还只是懂些皮毛。”宝生稳重地回道,他其实不只是懂些皮毛,他已经能熟练读写回文的帐单了。
“听庆新说你已经能与他用回语对话,是否属实?”
孙昕或许是听到庆新称赞宝生而来货仓看宝生的,他显然是有意栽培宝生的。
“嗯。”宝生点了下头,他很高兴孙昕跟他说这些话,心里甜甜的。
“下回遇到番商交易的时候,你就跟在庆新身边。”孙昕显然很满意宝生的回答,因为这个少年如他所想的,非常聪明好学。
“少东家,你什么时候来的?”留主簿显然是听到了孙昕与宝生的交谈,急忙赶过来。
“货物都清点好了?”孙昕只是对留主簿点了下头。
“差不多了。”留主簿回道。
“全部清点好后,让宝生将帐单送去我住处。”
孙昕吩咐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第十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宝生将帐本送去孙昕的房间,房门半掩着,厅室里没有油灯,黑漆一片。但书房的灯是亮着的,显然孙昕人在书房。
孙昕鲜少离开他的书房到官厅里走动,他的生活看起来似乎非常的乏味,或许也只有他并不知晓吧。官厅里的人每天都会聚集在大厅里赌博,下棋,也只有孙昕是孤僻的将自己关在房里。
宝生朝散发着灯光的书房走去,他能看到书房里正阅览着书卷的孙昕。宝生有些迟疑地站在门口。正在想要不要贸然进去打扰的时候,却听到孙昕的声音。
“宝生?进来。”
孙昕头也没抬的说道,他显然是听到了宝生的脚步声。
宝生于是走了进去,站在书桌旁,将手上的帐本递上。
“少东家,帐本。”
“放桌上就可以了。”孙昕抬头看了宝生一眼,很是平淡。
宝生将帐本搁放在书桌上,然后看着孙昕,见孙昕不在说什么,才转身准备离开。
“宝生,你去伙房吩咐下酒菜。记得多带幅筷子。”孙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的,少东家,我马上去。”宝生高兴的应道,便赶紧离开了书房。
伙房,宝生已经很久没有进入里边了,而对伙房里的人而言,宝生是个极度幸运的家伙。
做完晚餐,收拾完毕后,伙房里的人一般都离开了伙房,但伙夫大金很有可能还在准备着明日的餐料。宝生在伙房呆过,知道这里的作息。
“宝生,你小子好久不见了。”果然大金正在炖着肉,站在灶炉前,手持着汤勺。
“金师傅,我就知道你肯定还在伙房里。”宝生笑道,走到大金的身边。
“你小子不是想来偷吃的吧?”大金玩笑道,有来伙房偷食的习惯的,大有人在,但宝生却肯定不会。
“很香,炖的是牛肉吗?”宝生闻出了味道,大金的手艺很不错。
“要不要吃一块?”大金翻了下锅,用筷子戳了下牛肉。
“还没熟透,宝生你坐着等一下。”大金吩咐道,他很喜欢宝生,以前就经常给宝生留好吃的。
“好。”宝生高兴地应道。
虽然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跟水手们吃同样伙食嘴谗的宝生了。
“金师傅,少东家今天晚上要喝酒,要几样下酒菜。”宝生这才开口说出他来伙房的原因。
“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是想念伙房才跑来的。”大金拍了下宝生的头。
“要不要帮忙。”宝生笑着抓了抓头。
然后大金也很不客气的,或说是跟以前一样差遣宝生,不过在将酒菜端去官厅前,宝生吃了碗牛肉羹,是大金硬塞给他的。
端着酒菜进入孙昕的书房,孙昕人已离开了书房,坐在厅室里,显然在等这份酒菜。
“少东家,金师傅正好在炖牛肉羹,就盛了一碗过来。”
宝生将酒菜摆上桌,然后将一碗牛肉羹放在了孙昕面前,牛肉羹趁热喝很暖胃的。听金师傅说,少东家今天晚上没有吃晚餐,并不是没人给他送餐,而是送来他却没有动过。
孙昕看了眼那碗冒着热气的牛肉羹,然后握了汤匙,低头喝了几口。
宝生将酒杯、筷子摆好,便退到一边。
“宝生,你坐下来一起喝酒,我有事跟你谈。”孙昕抬头示意宝生坐下,宝生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听话的坐在了孙昕对面,并为自己也盛了杯酒。
“无需拘谨。”孙昕示意宝生动桌上的酒菜。
宝生于是动了动筷子,然后轻呷了一口酒。
“我听千涛说,你的兄长与父亲都是水手,他们乘的船就在麻逸国遇难是吗?”
孙昕问道。
“少东家,你是不是知道他们在哪里?”宝生激动的抓住孙昕的袖子,然后意识到不妥又不好意思的放开。
“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孙昕口吻仍旧平淡。
“我今日听巴亚尼的兄长说过,当地人有从那艘船上救了几位水手,而这些人,就在半个月前搭乘商船返回了刺桐港。”
孙昕平缓地说道,他并不是在跟巴亚尼的兄长闲谈而谈到去年年底那艘遇难的刺桐商船,而是他主动询问,而才从巴亚尼的兄长那里得知了消息。
“那里边有我爹和我哥吗?”宝生眼圈红了起来,本来听到的消息只是船沉了,水手都没有回来,但现在知道还有几位活着,宝生心里不免燃起了希望。
“我只知道里边有两位姓陈的男子,是否是你的父亲与兄长,我便不清楚了。”
孙昕继续说道。
“少东家……谢谢你……”宝生泪流满面,因为他知道,他有好几次去过他的父亲和他兄长干活的那艘船,那是艘小商船,船上只有十来名水手,宝生都认识,只有他爹和他兄长两人姓陈。
“他们没死……我……”宝生拿袖子抹了抹眼泪,他哭得像个孩子,事实上,他确实也只是个孩子。
“宝生,你若想回刺桐的话,可以搭乘蒲家的商船回去刺桐。”
孙昕看着宝生将衣袖都哭湿了,难得声音里带了几丝温和。
宝生抬头看着孙昕,显然有些吃惊,孙昕会这样说。但其实他心里确实很想回刺桐城去确认下,确实是他的父兄。或许这样的行为很奇怪,因为理智上可以肯定那两位幸存的陈姓男子肯定是他的父兄,但情感上又满是焦虑。毕竟宝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这两位亲人了,他现在非常的渴望能见到他们安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