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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生十五岁,这正是不大不小的年龄,他正在成长着,身体在起着变化,他有同龄人的焦虑,即使他不知道这份焦虑感来源于何处,但隐隐还是能意识到的。
闯进孙昕房间的时候,宝生没有看到那女人,而只看到了孙昕的身体,结实,充满了力道的身体。这或许正是宝生仓皇出逃的原因。
夜风很冷,宝生脸上的烧红退出了,双手环着肩膀冷得直发抖。此时发热的脑子也冷静了下来,他记起了那根坠落在地的蜡烛,于是硬着头皮,忐忑不安的返回房间。
孙昕的房间灯火通明,一位仆人正在更换地毯,房间里并不见女人的身影。
孙昕严刻着脸坐在床上,他只穿着身白色的衷衣,随意的系了衣带。宝生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宝生一眼,却见宝生只是看着地上新铺的地毯,呆呆站着。
“地毯……给烧了是吗?”宝生面带愧色,他知道那地毯绝非普通人家的物品,竟被他给烧坏了。
“你倒是回来了。”孙昕带着几分愠意说道,也不知道他是气宝生闯进去搅了他的事,还是为了毯子的事情,或是,仅仅只是他唤宝生,宝生却拼命往外跑这事。
“少东家。”宝生怯怯地看着孙昕,脸上带着愧疚。
“过来。”孙昕唤道,脸色有所缓和。
此时,仆人收拾好了,拿着换下的地毯,准备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两人,在对视着。
宝生走了过去,走得很慢,但终于走到孙昕跟前。
“你穿成这样跑屋外去做什么?”孙昕问道,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他似乎并不是生气宝生撞破他的事情。
“我……”宝生羞愧地低着头,他知道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孙昕与那女人的事情,是普遍的。或许住于西院的那些家伙,每个人怀里都搂着一位。
这种事情,对进行海贸长时间囚禁于船上的人员而言,是种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宝生却不能坦然接受。
“把衣服套上。”孙昕从床上抽了一件外衣,丢给了宝生。宝生那一身短衣,冷得嘴唇发紫。
“少东家?”宝生不解地看向孙昕。
不知道说什么,宝生只得套起了孙昕的衣服,看来,孙昕应该不是在生气。
孙昕的外衣,宝生穿起来几乎拖地,孙昕高挑,而他却只是个瘦小的少年。因为在屋外站了许久,宝生一张清秀的脸被冻得没了血色,苍白的肤色上,一双眸子黑色的眸子幽深幽深地看着孙昕。
这是个惹人疼爱的少年,聪慧却又胆怯,为自己可能做错的事情,一脸的忧愁与沮丧。
孙昕伸了下手臂,将宝生拉到怀里,以一种类似于拥抱的姿势揽着宝生,宝生果然浑身很冰冷。那夜,他受委屈,独自一个人跑去甲板,也是像这样被冻坏了。
孙昕的胸膛很温暖,很厚实,宝生轻轻靠着,不敢抬头看孙昕,他闻得到孙昕身上的味道,那是衣服熏过艾草的香味,夹杂着孙昕的体味。
宝生始终低着头,本来有些苍白的脸又开始潮红,连耳根都红了。
“去睡吧,明日早些起来。”孙昕平和地说道,他轻拍了拍宝生的肩头。
“嗯。”宝生退离了孙昕的怀抱,踉跄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始终不敢抬起头看孙昕一眼。
看着宝生离去的身影,孙昕为自己适才有过的举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似乎是……拥抱了一下这个乖巧的少年。
最初,孙昕以为他所看到的只是一位贫困,单纯的少年;后来他知道这个少年极其聪明,甚至不亚于他少年时代;再后来,这个细腻、温和,有时候也会有些小倔强的少年,成为了他生活里不可少的人,一个以殷勤、或说是诚惶诚恐的态度呆在他身边的小厮。这个少年似乎一直都在渴望着他的认可,还有几分关切,而他却也一直吝啬去给予。
* * *
孙昕如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他醒来时,宝生已将梳洗的用具准备好了。孙昕梳洗完,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宝生,珍珠枕放在箱里,去将它拿出来。”
孙昕边系着玉佩边说道,他是个梳洗穿着一向自己动手的人。
宝生翻了孙昕的行囊,找到了那一件木盒,木盒宝生倒是眼熟,里边装着的正是那件珍珠枕。
“这珍珠枕原来还没送出去啊?”宝生拿出珍珠枕,迷惑地低喃,宝生还以为这珍珠枕送给了那位波斯兰男子了呢。
“哦,那你以为这是送谁的?”宝生虽然说得很小声,但孙昕还是听到了,而且还似乎饶有兴致的。
宝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是送那位波斯兰男子的呢?
“少东家,要出门吗?”宝生笑着问道,转移了话题。
“有笔生意要谈。”孙昕回道,然后便走出了寝室,宝生抱着珍珠枕,跟随着他。
占城在闹饥荒,对生意多少有影响,不过孙昕并无货物要在占城售出。饥荒的时候,最值钱的不是奢侈品,而是粮食。
孙昕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宝生、庆新、千涛、留主簿还有好几位水手。他前往的是当地一位大富贾的家中,这位占城大富豪叫胡夏,三十来岁,长得低矮肥胖,但气度不凡。
让宝生很吃惊的是这位胡姓富贾的府第极其富丽堂皇,甚至远胜过身为王族的陈兴道,此人只怕是富可敌国。
仍旧是丰盛的酒宴款待,与陈兴道所不同的是,他在里屋单独招待了孙昕,而两人交谈的内容却是没人知晓的。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谈什么,这么神秘。”在大厅酒宴上坐了一会,千涛就有些呆不住了。
“并不奇怪。”留主簿回道,低头继续吃喝。
“是不奇怪,胡夏肯定有批货急着出手。”庆新也是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
“是不是因为价格太低廉了,所以不想让人知道?”宝生轻声问道,因为庆新说是急着出手,而且占城又在闹饥荒,所以宝生才想到这点。
“小子,你还蛮机敏的。”留主簿看了宝生一眼,他本还以为宝生只是个乖巧的小厮。
“你可别小瞧他,他可聪明着呢。”千涛也夸赞了几句。
宝生尴尬地笑了笑,他很高兴别人夸他,不过他聪不聪明,自己也不知道。
“说起来,我有跟天富提过,让他到你那里学管帐,宝生很适合做这个,只是那怪人不肯而已。”千涛还补充了一句。
“是有那么点不好揣测……”留主簿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坦地说孙昕是“怪人”,有些心有戚戚。
“少东家性格有点古怪,但‘怪人’一说有些过了。”庆新回了一句,表情有些严肃。
“我……也觉得他人还不错。”宝生低声回了一句,至少他不讨厌他,而且还有些……喜欢吧。
“庆新,你不会是很敬仰他吧。”千涛好奇的看着庆新,庆新给他的感觉就是很维护孙昕。
“算是敬佩。”庆新一本正经的说道。他跟随孙昕经商的年头甚至比留主簿都要长,而且一直充当着通事,所以几乎每次孙昕交易的过程他都知道。
“奇怪了,你到底了解他多少。”千涛似乎突然有些恼火,语调也升高了。
“你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情吗?你知道他以前是怎样的吗?”千涛质问,也不知道他因何生气,大概在于每次他说孙昕的不是,庆新都会维护的关系吧。
“你是怎么了?”庆新吃惊的看着千涛,他不理解他没来由的怒火。
“我倒是有听说过少东家有个恶毒的大娘,少东家小的时候据说是经常被虐待。”留主簿低声说道,他也是刺桐城里长大的,像孙昕这样的人,在刺桐城里是名人,他的一些事情便也会被传开来。
“这个,我也听说过,每个人的境遇不同,在性格方面也会有所偏差。”
庆新不理会千涛,呷着酒与留主簿交谈。
“少东家是偏房生的吗?”宝生吃惊地问道。
“算是妾吧,总之似乎很早就死了。”留主簿回了一句。
“嘘,不要再谈这些。”庆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因为他看到孙昕与胡夏从里屋走了出来。
孙昕面无表情,而从胡夏的脸上也读不出什么,生意是否谈妥,及价格商议的情况,他人是不会知道的。
至于珍珠枕,孙昕只叫宝生将它交给一位胡府的老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