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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皓怎么可以眼睁睁地任由她就此飞走呢?
他从背后使劲抱住了她。
夏稚与蔡惜一样,都是骨感那一路的女人。但夏稚比蔡惜更瘦。
出乎景皓的想象,夏稚的身体清洁如蜡,不同于她的脸,没有丝毫人造美的痕迹,光洁无暇的皮肤,似上等的丝绸,绷紧在纤细的骨架上,底下一层薄薄的脂肪。
景皓一向嗜好身形窈窕的女人,精致的足踝,纤长的四肢,有一种隐秘的性感。相反,丰满的女人容易让人联想到猥亵的兽欲。景皓对丰乳肥臀的女人敬而远之。
从前在床榻间,景皓是个羞涩而细腻的男人,他是那样小心地、小心地爱抚着蔡惜,宁可让自己忍受着欲望的疼痛,也绝不冒冒失失地侵犯她。有时他甚至会谨慎过头,比蔡惜的节拍还要滞后,就有点急惊风遇到了慢郎中的滑稽。
然而在夏稚身上,他一反常态,策马扬鞭,大刀阔斧地厮杀过去,连精彩的前奏都忘掉了。他渴坏了,像在沙漠里行走的旅人,被饥饿折磨得瞳孔发绿,眼前尽是甘泉流水的幻觉。
“你真强壮。”结束以后,夏稚含蓄地夸奖了一句。
景皓咻咻喘息。他大汗淋漓,近乎虚脱。
“累吗?”夏稚温柔地替他擦去汗水。
景皓不想交谈。
“睡一会儿吧。”夏稚体贴地替他盖好被子。
景皓睡不着。在这场脱轨的性爱中,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变成了一堆废墟,荒芜而又凄凉。
夏稚挪移过来,悄悄地把头靠在他的肩窝处,闭眼小憩。景皓看着她。卸妆过后,她的脸孔十分憔悴,惹人怜惜。
夏稚睡着了,他却越来越清醒。他醒着,忧伤地醒着,痛苦地醒着,焦虑不安地醒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地醒着。
他动了动脚趾,浅睡中的夏稚立即睁开眼睛。你饿吗,景皓?她柔顺地问。景皓说,不,我不饿。想喝水吗?不,我不渴。
“我很困……”夏稚打了个哈欠。
“对不起,夏稚。”景皓静静地说。他知道这句话有多混帐,他恨不得立时三刻从夏稚面前消失掉。
“唔?”
“我对不住你,夏稚。”景皓重复。
“你怎么了?”夏稚吃惊地用手臂支起身子,鬓发散乱地望着他。
“我会尽我所能,一辈子照顾你,回报你。”景皓不敢看她的眼睛。
夏稚不解地凝视着他,良久良久,她突然醒悟。
“你仍爱着她?”她轻声问着。
“是的,我爱她,非常非常爱她,”景皓别过脸去,“我不能欺骗自己,不能欺骗任何人,包括你,夏稚……”
“景皓,别说了,我心口痛得要命。”夏稚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为什么会痛?你又没有心脏病。”景皓抽回手,对她笑一笑,尽量做出轻松的表情。
“你这个刽子手!”夏稚咬牙。
“这段日子,你对我太好了。夏稚,你让我感动。我不是想为自己辩护,但是真的,男人对女人的感激,很可能导致肉欲的产生,”景皓颠三倒四地解释着,“我知道这种报恩的方式未免太过荒谬,尤其对女人,恐怕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你究竟想说什么?”夏稚审视着他。
“我发誓,夏稚,今后我绝对不会再动你一下。”景皓正色道。
“你这样做,只会更加伤害我。”夏稚说。
“不会,不会,”景皓急切道,“我相信你会很快忘记我,忘记今天的事。”
“会吗?”夏稚眼神凄伤,“可是,景皓,我已经爱上了你……”
“不要,夏稚,千万不要爱上我!”景皓像被针戳了一下,连连摇头。
“爱情已经发生了,”夏稚啼笑皆非,“它在我的身体中,生了根,发了芽。”
“为什么呢?夏稚,我不配啊。”景皓急于逃脱。
“我经历了不少的人和事,”夏稚简洁有力地说道,“景皓,你是我遇到的绝版好男人,我不能让自己错过你。”
“可惜,你眼里的绝版好男人,在蔡惜看来,一文不值。”景皓仰面叹息。
“景皓,我说过了,她不懂得珍视你……”夏稚用面颊贴住他的脸,伸手搂着他的脖子。
“或许并非对于所有的女人而言,我都是一个好男人,”景皓拿开她的手,将身子挪开一些,“譬如此刻,我正在禽兽不如地以怨报德。”
“我爱你,景皓。”夏稚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
“景皓,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怎么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夏稚在过道里拦住景皓,关切地问道。
“那场官司,我咨询了律师,前景不容乐观,”景皓实话实说,“律师的意思是,在法庭上,我胜诉的成数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难怪你心事重重的,”夏稚说,“下班后,去我家里吧。”
“钟点工到凌晨两点就走,我不能把维尼单独丢在家里,他醒来见不到我,会哭的。”景皓答复。
“充足的理由!”夏稚微笑,“这样好了,我去你那里,反正好些天没看见维尼,我也挺想他的。”
下了夜班,他和夏稚在人头攒动的电梯里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先后到达停车场。他坐了夏稚的宝马,和夏稚一道回他的家。当然他可以装聋作哑,可以对夏稚的话语不理不睬,毕竟夏稚不是处女,毕竟他们不是置身于从一而终的封建社会,他没必要承担起沉重的道义。
但是,他不会这么做。一旦这么做了,他和他所鄙视的父亲,还有什么区别呢?
中途夏稚停下车,在昼夜营业的超市里选了几样维尼中意的零食。景皓说,维尼牙不好,又不乖乖吃饭,都是被你和蔡惜给惯坏的!
“别拿我跟蔡惜相提并论!”夏稚反感。
“你比她强。”景皓赶紧补充。
“我是小肚鸡肠的人吗?”夏稚失笑,“我的意思是,蔡惜是被你爱着的女人,而我呢,不过是个白大荒!”
“白大荒?”景皓发愣。
“瞧你,天天在家带孩子,都给带傻了!”夏稚取笑道,“白大荒就是说,未婚的大龄女白领。”
“你说得没错,我现在只对儿子的吃喝拉撒在行,都成无知妇孺了。”景皓自嘲。
“没办法,这就是你们这帮巨蟹座爷们的特征。”夏稚笑着说。
“什么特征?”
“黏家。”
“还有什么?”景皓感兴趣。
“宿命,自恋,怀旧,缺乏安全感,常常被年幼时体验过的孤独引发出无根据的恐慌,受伤后不反击,只会放弃、只想逃避,适应力不强、但有天生的领悟力,以自我为中心,习惯独处,像个病人一样嗜爱成瘾,不过爱的对象一定是一个得不到的、或者是已经远离的人,有自虐倾向,孝敬父母,”夏稚毫无逻辑地列举下去,“总之,星宿在巨蟹座的男人,喜欢海,喜欢雨天,喜欢顾影自怜,喜欢自己为自己舔伤口……”
“巨蝎座男人的性格,是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她收梢。
“很有意思啊,”景皓笑起来,“你是怎么总结出来的?难道你做了专题调研?”
“各种星座书上都写着,”夏稚说,“我不过是博采众家之长。”
“这些书是你写的吧?怎么会倒背如流?你别告诉我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景皓发笑。
“我在研究你。”夏稚淡然道。
景皓作声不得。
“我还有一项惊人的发现,”夏稚说,“我的星座是天蝎,每一本星相书上都写着,巨蟹座与天蝎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百分。”
景皓尴尬地咳嗽一声。
“蔡惜是双鱼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