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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群废物!”卢勋摇摇晃晃的喘着粗气,“连……连主子都保护不了……”
不等他抓着胸口翻倒在地,卢约理和一个丫头已经冲上前来扶住他,报信的小厮吓得一直没敢抬头。
夫人被掳,祸不单行,大少爷被杀,老爷突然病倒,卢家顷刻乱做一团。幸得家里还有个医生,卢勋才没有立刻就被牛鬼蛇神带了去。见一行人将老爷安顿到床上休息,常庆才走过来,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小厮。
“问过青帮么?”
那小厮也知道,常庆虽是个司机,地位却不低,哆嗦着回答:“问……问过的,他们说没见大少爷什么时候去的,况且青帮不会在自己地盘上杀人,即便杀了保证咱们连一根小拇指都找不到……”
“嗯,尸首呢?”
“咱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有发现的人报了警,刚刚已经派咱们的人去领尸首了。”
常庆忖思了片刻:“大少爷在哪里,怎么死的?”
“在一个很偏的胡同里,警局的朋友说,子弹直直射进心脏,伤口很深,开枪恐怕离得很近。大少爷身上也没有被绑的痕迹,财物也都还在,警局断定凶手是认识的人。”
“哦?”常庆望着地板沉思很久,突然又问:“三少爷人呢?”
“啊……常……常叔您怀疑三少爷?”
常庆摇摇头:“卢家出了那么大事,作少爷的竟然还不回来。”
“哦,咱们的人方才在山西巷找到三少爷,就说家里有事,老爷唤他回呢,三少爷答说随后就到。”
“嗯,很好!”常庆赞许的点点头,“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去歇着吧!”
那小厮低头诺了一声转身离开,又被常庆唤了回去。“对了,你叫什么?跟着谁做事的?”
“小的叫王晋,打十四岁就跟着大少爷做事了,大伙儿都叫小的晋子。”
常庆仔细的瞧了瞧晋子的神色,心下有些安慰,大少爷死了有卢家以外的人难过,总还是拢了些人心。
“哦,晋子,今晚好好休息吧,现下老爷也病了,大少爷的丧事少不了还要你帮着打点一下。”
王晋露出个复杂的表情,轻轻答了一声“是”,退出了房间。
拾陆:麦芽糖
卢约理拔开软木塞,从玻璃瓶中倒出俩白色的药片,倒了杯水,又试了试水温,才递给躺在床上的卢勋。卢勋穿着厚厚的棉睡衣,从绒被里抽出手接了塞进嘴里,猛灌一口水咽下,深深的叹了口气。
“爹,多想也无益,您专心养病才好。”
“怎么可能不想?”卢勋沉沉的说,话在嘴里有些含混:“我这三个孩子里面,约法最稳重,却总也没什么想法,你最好学,却不善言辞,约朋最懂得审时度势,却总是心浮气躁的。唉,我不重用他,也知道他心里不服气。”
“爹。”
卢勋摆摆手示意听他说完。
“约理啊,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卢勋深深换了一口气,“我不是你爹,你本该叫我舅舅的。”
卢约理拿药瓶的手轻轻一颤,故意的别过头去整理展开的药箱。他早就从卢秦氏嘴里知道了,只是一被证实,反而有些不愿相信。
“你的生母是我姐姐,生你的时候就去了……你的生父当时不在北平,他有他的无奈……嗯,说起来查理斯还是你的堂兄。”卢勋想起些往事,脸上含着笑。
卢约理埋头收好药箱,不露神色的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来把卢勋的绒被向上拉了拉。
“爹……”
“你还能叫我爹,我已经很欣慰了。我考虑过,从现在开始,把卢家的生意交给你。”
“这怎么行?”
“没有你母亲,就没有今天卢家的家业。你去做吧,我叫庆子帮你。”
照了卢勋的意思,卢约理当日辞了医院的工作,将公寓的物什整理带回家。知道了身世,再见到查理斯让他感觉有几分亲近,又有说不上来的陌生。
“查理,你早知道的,对么?”
“嗯哼,二十几年前,我跟叔叔到大清,比你去英国的时候年纪还小。”
“那你……是不是见过……”约理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的,我见过你母亲,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有魄力而且聪明。”查理斯笑笑说,“你去过英国,我们家族的情况相信你也了解,叔叔他并不是有心要离开……”
“嗯,我知道,没想到会跟我有关。”
“卢先生一直请求我不要告诉你,其实我还一直担心,如果你知道了身世,会因为叔叔的事情憎恨我们家族。”查理斯拍了拍卢约理的肩,“要知道,我真的不太舍得失去你这样的朋友。”
卢约理忽然觉得十分轻松,还了查理斯一个微笑:“在中国传统里面,堂兄弟和亲兄弟没有不同。”
那以后的日子,卢约理过得就没那么逍遥了,卢约法的丧葬,卢勋的病情,让生意上积压了很多等待处理的事务。
对于卢约理正式涉足卢家的生意,卢约朋却没怎么表示不满,只是更肆无忌惮的泡在花街柳巷,不经常回家了。一时间有太多事,卢家上上下下无暇顾忌那么多,逐渐也很少有人过问干涉。
卢约理连续整理了两天的账册,双眼发涩,扭头看了看窗外,东方已泛上鱼肚白,天晴的紧,西边还是繁星点点,另一面已经有什么跃跃欲试了。
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接手生意的工作稍稍告一段落,有种说不上的清冷感觉立刻涌进身体里。
他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趟,换上件长及脚踝的驼毛大衣,出了门。下人们都还没有起床,他一路走出宅子,冬日的风又干又冽,他无暇在意,只由着街道的空洞和脑中的空洞连成一片,不觉得,越走越远。
钟从德伤的本来不重,但终究年岁不饶人,又过得清苦,让伤一激,寒症复发,整日咳嗽不停。终究还是因为缺少了□阴阳不调,惧冷不说,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开始有溺尿的毛病。
钟来寿怕爹在别人面前难看,偷偷缝了些尿布,垫在他棉裤里面,到了深夜才洗,再用炉火及时烘干。好在冰窖一直也没开工,他也帮着打点租房的事,一肩扛起了家里的大小事务。
本来看起来傻兮兮的一个孩子,逐渐沉默起来总也有心事的样子,有人逗他说话的时候才嘿嘿嘿的笑两声。钟从德拖着不中用的身体,见了十分心疼,连声叹气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
转眼入了深冬,钟来寿起的早,把挂在炉火上烘干的尿布都收了叠好,打开柜子见还有些秋衣塞在里面占着地方。于是全部搬出来,一件一件叠了再收进木箱子里。
秋衣挪的差不多了,来寿从角落里揪出一件精布中式夹衣,比他穿的大了许多,还散着淡淡的薄荷味道。是那夜过后回来换了自己衣服,怕爹发现偷偷藏进去,日子久的自己也忘记了。他坐在板凳上,盯着那衣服愣了半天。
虽然爹也从来没有责怪他多事,但因为这些个,害得爹挨打受伤,身体也一落千丈,心不由得越揪越疼,伏在衣服上难过的抽泣。
里屋有些动静,钟来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爹,你醒啦?现在还有些早,太阳再暖些再出门。”
“嗯。”
来寿掀起棉帘子,钻了个头进去,钟从德正颤颤巍巍的裹上棉袄,套棉裤。
“我睡够了,今天精神挺好,给你做点早点吧。”
“早点都弄好了,您别起来了。”
来寿整个人钻进去,看钟丛德已经在炕沿上逛荡着,便上去扶着下了炕,帮他扣紧了棉袄扣子。
“爹,一会我出去一趟,您在家好好歇着,闷了就在胡同里走走,别跑远了。”
“嗯,中午回来不,我给你做中午饭。”
钟来寿点点头嗯了声,出了里屋,找了块干净的布,悄悄的把那夹衣包好出了门。
时值腊月,郊县的许多农家正值农闲,带着些小吃特产进城摆摊,这时候的北平异常热闹。捏面人的,吹糖画的,剪纸年画对联炮竹,让人目不暇接。
来寿也没有心思逛着玩,只是路过个做麦芽糖的,不禁被那麦芽和芝麻的香气吸引,驻下脚步,想给爹买来尝尝,于是掏出零钱要了一小包,忍不住先抽了一根,咬了半截含在嘴里。然后在街上兜了两圈,确认没有那上次那伙人盯着,才拐到胡同里面来到隐密的房屋。
钟来寿舔了舔粘在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