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已经哭了一天一夜了……”
“……”
小孩子看起来平平静静可还是受了惊吓,生给压在娘胖身子底下饿了两天,又跟着钟从德走长路。小身子骨一下子也承受不了,路上就病了。
钟从德不忍继续赶路,也不知道停在道上哪个村落,请了乡村大夫给看看,开了几副药。山野村妇心地倒善良的很,道他们是一对落难的父子,马上就给腾了间空屋出来,让他们养病。这一拖不要紧,又赶上大雪封路,又赶上过年,直到正月二十才别了村子出发去北京。
虽然心里一直惦念着福公公,但又不忍心丢着来寿不管。琢磨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赶到了怕是也帮不上大忙,若是没什么事,倒是自己的处境更让人担心,安慰了下自己,心里也不那么别扭了。
开春时节的北京,似乎没什么变化。
来往的人一样穿着蜈蚣扣的大褂穿梭来往,该吃吃,该喝喝,该做生意做生意,哪样都没落下。北京大街上的老树也都慢慢开始冒青牙子。
一打听,钟从德才知道自己逃出宫的第二天,姓鹿的还真就带着兵上了景山,没怎么费劲就缴了御林军的械。当天下午小皇帝给挤兑到北府住下,后来倒是日本会馆收留了他们,好多人都说这会子正往天津逃,也不知道宫女太监的有没有跟着。
身上的盘缠不多了,钟从德盘算了半天,觉得还是先落了脚,再慢慢打听。依照福公公原来说的,拿着玉坠找上了郑府。
郑老爷人爽朗的很,听了钟从德的经历,立刻就安排了份看守冰库的差事。父子俩人就此安顿下来。
郑老爷人面广的很,也一直帮着打听崔福的下落。
可惜好多年以后才知道,在皇家搬离紫禁城的当天,下人们就都散了。那崔福一出门被一伙流氓强盗盯上,绑走勒索财物,后来不堪受辱,自个撞死当场。
钟从德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害了哥,却一直窝在心里。当然,这是后话。
贰:冰镇绿豆沙
民国政府定了南京为都以后,北京就改成了北平。
名改了,一个个政客军阀你争我夺在上面打的不亦乐乎。似乎对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影响,一样为了吃喝拉撒睡,油盐酱醋茶,忙前忙后的过着,不知不觉好多年就这么过去了。
北平到了夏天,干热干热的,随着汗冒出油来,又在太阳下面这么一晒,还真有点烤鸭的味道。
钟来寿空身套了件棉袄,麻利的钻进冰窖,将一块厚厚大大的棉盖严严实实裹在大冰块上,推出窖口。
窖里窖外,简直就是俩世界。身上刚带了点凉爽气,一瞬间就被腾了个干净。
“这几块送哪儿?”来寿迫不及待脱了棉袄,问正在装车的张顺子。
“大栅栏,鲁仙阁两块儿,砂锅李两块儿。”张顺子扬了扬手里的订单。
“呦,鲁仙阁啥时候这么讲究的,都用上咱宝泽的冰了。”
“你不知道啊,卢家老爷今天要在鲁仙阁庆生,顺便给卢家二少爷接风洗尘,还请了些个青帮有头脸的些人物,点名要咱家的冰做甜点。”
“嘁,穷讲究。”
话说着,俩人已经拉着车颠儿颠儿的跑出去好远。
送了砂锅李,俩人又拉着车入了鲁仙阁的后厨。
出来接应的小厮弄了条白毛巾往肩上一搭,笑脸迎出来。
“两位小哥,辛苦辛苦。今儿堂里面忙,劳烦给帮忙搬厨房里。”
钟来寿咧嘴一笑,“客气了,咱们宝泽冰最好,服务也最好,我们也头次来,您给带个路。”
俩人帮着把冰给搬进屋里,签了字结了帐,带了钱拉车出来。
“顺子,我去同仁堂买点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下。”来寿停下车子,对张顺说。
“好啊好啊,你去吧,我歇会。反正今儿订单少,头说咱们送了这趟回去就可以休息了。”
钟来寿点点头,一路小跑,穿过人群,往胡同深处走去。
大栅栏往西,就是这北平城最集中的烟花柳巷地,还没到开场的时候,姐姐妹妹妈妈阿姨的都趁空闲出来逛逛街,买买衣服胭脂,一街的花花绿绿,景色甚好。张顺倒是乐得,盘腿往车上这么一坐,就摆着头开始看着来往的脂黛粉波,不经意口水也掉到下巴壳子上。
通天的药柜让人感觉咋都够不到顶,来寿看着深色的药牌上冰山雪莲的标价,盘算着自己攒的钱,连个零头都不够,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
“嗳?这不是小寿么?今儿个又来了?”柜上的伙计认出了他,转头看着来寿刚刚一直盯着的牌子,笑笑说:“你别琢磨了,那玩意儿不是咱们这种人用得起的。”
“药柜里扫出来的渣卖么?”
“嗳我说,你这脑袋天天都琢磨什么呢?”
“嗯……那给我切根黄芪吧!”来寿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一小根就好。”
花了不少钱,钱袋子瘪的可怜,小药包也瘪的可怜。钟来寿小心翼翼的揣在兜里,甩开步子跑回去找张顺。
人跑得急了,不小心也擦肩撞着来往打扮妖艳的女人。有个把性格开朗的,难得看见个长得不错的清秀小子在大街上乱撞乱跑,就拿来打趣。
“呦呦~哪里来的帅小伙子,这么着急找你家相好儿啊?不如来姐姐这里,姐姐给你打个折扣。”
钟来寿脸立刻红的跟煮虾似的。众女人都笑得腰肢乱颤。来寿也不知道咋了,让女人这么一说,心里倒泛上一股恶寒,大热的天,鸡皮疙瘩一直起到脚底板儿。
跑到张顺跟前,脸还红着。张顺也拿他开玩笑:“咋了?看这一街的美人儿,你还不好意思了?”
“滚你的。”来寿伸出肘就要去捣顺子的心窝。
张顺有防备,忙双手推了袭来的肘,“嗳嗳,别啊,给你开玩笑呢!”突然一仰头,眼神落在钟来寿身后,冲着他抬了下下巴颏:“那不是你那司机邻居么?他是给卢家做事的?”
来寿也回头看了眼,果然是邻居家的赵大叔,热天里面穿了身笔直的制服,跟电影海报里面画的司机一摸一样。黑色的汽车停在鲁仙阁门口,司机起身下车,又去开后门,恭恭敬敬的作了个请的姿势。
后门走出来了两个男人,差不多高矮,一个穿着长褂,一个完全是一副西式打扮,还带了个墨镜。
“今天卢家包场了么?你咋知道肯定就是卢家?”
“你不认识啊,那个穿长褂的是卢家三少爷,穿西装的是二少爷,刚留洋回来的。街上都传遍了,卢二少爷长的特别,全北平没一个这样的。”
“哦?”
钟来寿转身仔细瞧着,那卢二少爷的确和别的人不太一样。
和三少爷一比,虽说个头儿差不多,肩却宽出去一截子,腰和胯都细,腿很长。皮肤特别的白,还不是隔壁凤丫头那种白,那白里面透着一种棕红,棕红又不是很重,反正还不大一样。头发是棕色的,微微卷着,梳了个侧分,感觉上就天生这么长上去的,而不是理发店吹出来的。墨镜上方的眉骨有点高,让来寿不自觉的就想到黑水晶下面应该是一对蓝眼珠子。举止间就透着一股子外国味。
说是洋人吧,但怎么瞧怎么还都是中国的模子扣的。
钟来寿看着看着出了神。
顺子轻轻扇了扇来寿的脸,只是不知怎的,他那脸更红更烫了。“喂喂,你怎么了?”
“啊?啊?什么事?”来寿忙捡回魂来。
“你要磨叽到什么时候,快走啦,早收工早歇着。”
“二少爷,三少爷,老爷太太们等了您两位好长时间,行李我先带回宅院了。”赵司机弓着身子把两位少爷送到饭店门口。“大伙都在二楼蓬莱雅间。”
“好!记得到了时辰,叫上常叔也开辆车,一起来接我们。”三少爷吩咐道。“二哥,咱们上去吧。”
三少爷头里,二少爷没说话,在后面跟着,上了楼。
两桌酒席。
一桌人坐得散散漫漫,穿得也参差不齐,显然是青帮道上的些小头目。
另外一桌,主座坐的正是卢老爷卢勋,左右两边依次数下来,是青帮北京地头的章堂主,卢勋的老婆秦氏,卢家大少爷卢约法,北京烟草商会的牛老板,以及陆家门下几个做的数得上的经理。
见两位少爷到场,倒是卢勋先站了起来。
“约理,约朋,你们到了。”
“嗯,真不好意思,火车晚点,让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