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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还穿一对皮凉鞋,真够味儿!
李星选来选去,最终敲定去大雁山。时下旅游淡季,出行时间放在双休日,旅行社也不提价,节省不少经费。但定于双休日出发,黄、杜两位局长就怨气冲天。后来靳局长出面摆平,他们只得忍气吞声,冲着李星翻了六七个白眼搭数。
出行人员的名单上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这是靳局长吩咐加上去的,叫袁立华。旅游车还没来,他早早在卫生局大门口伫立等候。李星和他搭讪几句,感觉他说话很羞涩,虽长着比自己成熟的模样,腼腆起来还比下一个几岁大的女孩子。
有同事拉住李星低声对他说,那个姓袁的最好别跟他说太多话,他是靳局长的人。李星听得莫名其妙,想问清底细,那位同事即时缄口不言。
后来靳局长径自找来李星,反将原委告与。
袁立华是靳局长的前任秘书,工作很认真负责。可惜他是个独生子,父亲早亡,多年来与母亲相依为命。殊不知母亲新近又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上班路远的他只好申请工作调动,再没当靳局长的秘书,而调去离他家不远的一个事业单位当办公室主任。靳局长怜惜他的笃孝之心,又忍及他曾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便借此机会约他一道参加局领导的活动。
李星长舒一口气:那位同事真是多心,靳局长人心地好,笃念旧情谊,把袁立华请来也无可厚非。
第二章:阴阳眼(七)
靳局长这天的穿着,比李星初次见到她时还漂亮。一身浅紫色的套装,上衣对襟领和下摆处,外翻出双层花纹新颖的蕾丝布,大方而不失时髦;配上约七厘米高的白色高跟鞋,使她身材显得更加修长。乍一看这款新潮模样,谁相信她是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的惊艳,之后就是人们的惊愕——一朵风姿绰约的交际花!
或许是年纪相仿,吸引力难以抵挡,黄局长和杜局长的眼球几乎一直粘在靳局长身上。只是靳局长不停在殷切慰问袁立华母亲的病情,隔断了这两缕源源不绝的秋波。
到了目的地,李星和局工委主席小杨安排好住房,然后就是主持新上任局长的欢迎会。大家脸上都挂满笑容,唯独袁立华愁眉不展。他母亲今天送到叔叔婶婶家照看,可能是放心不下,然而眉宇间流露出来的,还有其他隐忧。他给李星的感觉是——一个雄性版本的林黛玉,恹闷极了,多看他一眼便不舒服。
会后,大家有的回房间砌“四方城”,有的则到处走走。李星忙了大半天,身体不累心倒累,自个儿沿酒店外的小径上山逛一逛。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五点钟前回酒店。
小径看起来不怎幽深,走着走着原来别有洞天,夹道的竹子带给人炎炎夏日中的一路阴凉。竹下有开满一径的小野花,说不出名儿,可香气馥郁得很,直沁人心脾中去。飞鸟从头上掠过,停落在前方地面,人走近时也不生怕,还在人脚边蹦蹦跳跳。若非在郊外,人与大自然不可能如此亲近。
李星走了约莫十分钟,小径分出三个岔子。他随便挑了一条路继续前行。这是一条石阶路,通向一座寺庙。寺庙破旧不堪,相信几十年没修葺过。大雁山是最近几年才开发的旅游区,各种游乐设施尚在完善之中。像这样一座隐匿于幽幽山径处的小寺庙,发展商对它的修葺改造自然无暇顾及。
既然来了,李星打算绕寺庙走一遭充个数。
寺庙正门牌匾的金漆多已剥落,寺名只剩下“寺”字下方留有一点点。李星走近时才勉强看见“伏魔寺”三个字。名字好怪。
庙前的香鼎长满铜锈,倒是里头插满了香棍。经过日晒雨淋,香棍的颜色褪成淡淡的红,如此看来,怕且一年半载没人来上过香了。大门的门槛被虫驻得支离破碎,木屑成堆。庙内的佛像黯淡无光,披在身上的袈裟布满灰尘,俨如一吊咸菜。
这样的破庙全无观赏价值,李星转身想走,却蓦地见到有个类似庙祝的人在打扫地面,之前来的时候根本没留意到他。
竟然是他!就是在合兴卫生院爆破现场久久不肯离去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他,完全不像这个时代的人,身穿几十年前时兴湛蓝色粗布衫,面容瘦削,以致双眼像两个凹下去的大坑。布满胡渣的面颊上依稀见到微白的疤痕。他的目光像刺骨的冰水,霎时间浇在李星身上。那种感觉,极像第一眼见到四婆时那般。
李星惶惶走开。男人叫住他:“年轻人,我想送你几句话!”那种冰冷的语气,简直与四婆无异,把李星吓得魂魄出窍。
“谢……谢谢,不,不用了……”
“你最近遇上倒霉事,我只是好心想帮你一把,不要拒绝我啊!”男人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李星感到脚下踩着几十层棉花,身体快站不稳要倒下了。
第二章:阴阳眼(八)
“爸爸,爸爸!”一个拄着拐杖的少年在叫男人,“风把衣服吹到树丫上了,您快过来!”
那少年和他爸爸长得很像,面庞瘦削干瘪,手臂腿脚亦骨瘦如柴,极不合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像架在衣架上晾着似的。他的一条腿断了。左手比右手要细,恐怕也有点问题。他每走一步都像费尽力气,叫人看了心酸。
前方地上有几粒碎石,李星担心他滑倒,冲过去把他扶住。少年双眼充满感激:“谢谢您,大哥哥,我自己来。”
少年的手臂有热量,不是鬼——李星经过上次四婆的事,总怕自己辨不出人和鬼。
男人也上来帮助搀扶,对李星连声道谢。
“年轻人,你心眼好,不应该遭灾。”
李星的心比之前松了一点,但这男人毕竟是陌生人,于是明知故问:“大叔,我不太明白您的话。”
男人扶儿子在石阶上坐下,却背着脸问李星:“你最近是不是遇到很多灵异的事?”声音很低沉,令李星心头的阴影更加阴暗。
“应该,应该是吧。”
“告诉我,你曾经见到过什么?”男人的脸很快地转过来。
一旦要回忆那些恐怖的片段,李星忽觉脑后阴风阵阵,身体抖得像秋天的败叶。
男人敏捷地捕捉住李星将信将疑又惶恐不安的眼神,逼视道:“是产房、手术台、血、婴儿,还有惨叫声!”
一句话,仅仅十四个字的一句话,威力快要刺穿李星的耳膜,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本已僵硬的心上。
“不,没有,没有见过……不,不要过来……”他的神经开始错乱,紧捂双耳不听任何话,最好这分钟起听不见任何声音。
男人将脸直凑过来,又将李星双手掰开:“年轻人,不要逃避现实。你越是逃避它们,它们越是对你死死纠缠。只要你依我吩咐去做,一切都可以逢凶化吉!”
李星的魂魄徘徊于出窍与入窍之间,慢慢将视线移向男人的脸。此刻,男人的脸比先前多了一分友善。他能知道自己见过什么,一件不少地数出来,或许,他真有解救自己的办法。
“大叔,您告诉我,我能否永远不要看见那些东西,我很痛恨有一双阴阳眼!”
男人一只手掌搭在他肩膀处,微微用力一握,李星的元神总算归窍。
“阴阳眼是天生的,除非你瞎了,否则不可能看不到鬼。退一万步,就算你瞎了,鬼仍旧会跑进你梦中找你!”
李星的体温一下子跌到冰点:“您……您是说,这是避无可避的?”
男人眼角微微一动,幽幽说道:“阳人和阴人,也就是人和鬼,本来就河水不犯井水。如果鬼主动找你,要么为了复仇,要么想利用你为它们做事,又或者它们与你有上一世未了的情缘。”
复仇,被利用,有未了的情缘,无论哪一种结果,李星仍旧会于不安中度日。
“那我究竟是哪种原因?它们会害我吗?”
男人摇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我可以给你一件东西,你将它天天戴在身上,即使你见到它们,它们也不会伤害你。”他转身进了庙里,一会儿拎着一串类似佛珠的东西出来。
“无论你有没有戴饰物的习惯,一定要天天将它贴身戴着,那么鬼便不敢伤害你。如果它们跟你打招呼,你就当它们是阳人。总之,河水不犯井水。”
李星接过佛珠仔细端详,这串佛珠与平日见到的有点不同,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