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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在不言中[梁凤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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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与本土人士合作发展,走法律缝隙,政府无奈其何!就是最近的事,曼谷的湄公河畔将要兴建—幢甚具特色的高级公寓!附设游艇停泊空间,当然齐备各种康乐设施,类似这种突破性的建筑,就是用来试验市场吸收力,如果反应良好,相信外资流入泰国地产将更踊跃,”

  简祖谋立即向我表示:

  “应该找个机会去了解一下。”

  我唯唯称是:

  “当然,当然,只要走得动,其实应该到那边走走,实地联络视察一下。”

  当天晚上,我略为失眠。

  在想,应否到泰国去走一趟?

  不论晚间睡眠如何不足,我还足早晨5时半就会起床!

  今天尤其急于早起。

  早期六,对于香港的很多机构而言,都是正常的工作日。

  刚刚9时正,我决定亲自摇电话到简氏集团去,找程梦龙。

  我做事很少没有足够理由支持,亦必三思而后行。

  摇电话给程梦龙是例外。

  我似乎已为这女人作出了起码几个例外。

  究竟多少个例外?不愿细数。

  为什么?也无心分析。

  年轻人,如练家辉,中了广告的毒似的,想做就去做。

  我年纪仍不算大,为什么偏缺这份豪情?

  有些事该是后生的仿效我们,可也有倒过来的例子。

  何必过分执着?

  电话接通了。

  对方显然是秘书小姐的声音:

  “程小姐办公室,”

  我很礼貌地说:

  “这儿是练重刚先生要找程小姐!”

  “对不起,请告诉练先生,程小姐在开会,等会儿回练先生的电话,好吗?”

  我没有作任何更正,只答:“好。”

  事实上,企业巨子亲自摇电话给高级职员而不劳秘书之手,情况比较异乎寻常,难怪对方如此反应。

  这又是另一个为程梦龙做的例外?

  等了两个钟头。

  11点正。电话还是没有回过来。

  我很有点不耐烦。可是,无计可施。

  只好沉住气,再摇电话过去,还是那位秘书小姐!

  “真对不起,请告诉练先生,程小姐事忙,我已提过她要尽快给练先生回电话了,请代向练先生道歉一声!”

  真是个有救养的秘书。强将手下无弱兵,程梦龙照理应该是个不错的行政人员!

  我答: 

  “练先生没有男秘书,我就是练重刚,请告诉程小姐,我今天给她摇了两次电话!”

  从来未试过有女人,接了我练重刚的电话,不在第一时间回复。

  可是;我等足了一个上午。

  被遗忘的感觉绝不好受。人的心理好怪,越难以到手的事物,吸引力越大。

  还有10分钟,就是下午1时正。

  别忘了星期六下午不办公。

  我只能在这时刻决定,再给程梦龙电话,或者下星期再算,又或者压根儿放弃。

  中午12时53分。

  我终于拿起电话,摇过去。

  深深不忿。

  “我找程梦龙。”语气显然并不太友善。

  “请问是哪一位?”

  “练重刚。”

  这3个字对绝大多数人应是如雷贯耳。

  对方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答:

  “练先生,你好!”

  我等时气得面青。她原来居然有过不想接听我电话的念头。

  ‘找你比找港督还难?”这是句很不够涵养的话,可是我讲了。出了口,收不回,没有多少人与事会得令我失仪若此。

  程梦龙连道歉一声都欠奉。她只说:

  “练先生,有何贵干?”

  我差点浯塞。

  “听简兄提起,你要到泰国去一趟?”

  “是。”

  对方只简短地回应,拒绝提供任何进一步资料。

  “我刚好也在今天启程去曼谷……”在摇电话之前,此计划旨定未作实。

  对方沉默,等我发挥下去。

  “有公事要办理。”我竟画蛇添足。“趁你也一道儿在泰国,或可以跟那边的人一齐吃顿便饭!”

  “跟简氏生意有关连吗?”  

  问得不够大方。今时今日,象简家、练氏等企业,什么也可能与之有关连。  

  也许对方也蓦然觉察到了,终于补上一句:

  “我住香格里拉酒店,练先生有事要找我,请留门讯。”

  “好的,顺风。”

  电话挂断了,我握着电话的手仍在抖,岂有此理。

  良久……

  我站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再立在窗前,遥望眼前一片富贵荣华的海港景色,心想,有什么是我不能唾手可得的?

  又有什么还值得我不顾一切地去争取?

  直至背后轻轻传来敲门声。

  秘书冼太走进办公室来问:

  “练先生还有什么事嘱咐?我要下班了!”

  我没做声。

  冼太转身,正要带上门。

  我叫住:

  “慢着!”

  我清清楚楚地说:

  “给我订傍晚飞抵曼谷的机票,另外通知驻曼谷的商业代表,安排好下星期一早上9时,见见那边一两间最大的土地发展商。”我郑重地补充一句:“我要住香格里拉酒店。”

  冼太这个周末下午的节日,肯定为着我这几句话而告吹了。

  不论她约了家人畅聚,抑或跟朋友搓牌,都得搁在一旁,先把公事办妥。

  我相信只有前后3个钟头打点一切,对别人而言,也许捉襟见肘,对冼太,应该绰绰有余。

  请别忘记,这世界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冼太虽然是秘书,月薪近2万,这尤在其次。我很多时在电话中明令证券公司的揸盘大经纪,给我个人出货入货时,由着冼太站在我面前,懒得鬼鬼祟祟地嘱她先行引退。

  她的确知道我极多不为人知的大事小事。然而,她晓得什么事该她—个人记住,什么事连她也应该忘记。同样,她让我知道的,都是我应该而且喜欢知道的消息。

  做人处事,最难得是恰到好处。

  我是最迟上机的一个,也是最早落机的一个。这是习惯,极怕在轮候卜头花功夫,太大的时间浪费,我从来吃不消。

  心里暗想,今次突发之举,会不会是史无前例的浪费?

  希望不会。我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事件的。如今只消把手按在我胸前,我就能感到那颗心跳动得频密而兴奋,这感觉对我来说相当新鲜。

  记得很多时间坐在办公椅子上,宣布公司的重大决策之前,我总发觉群臣肃穆,两腮分明涨得通红,还得死撑着一脸神态自若。当然,任何一项决策,都会造就一批新贵,也可能有一班人落难。故此对下属而盲,我是一言兴邦、一言丧邦。那时候,我故意沉默片刻,让自己多享受一下权操生死的满足与快意。 

  就自己呢,可从来未试过有患得患失的感觉。

  如今,未尝不是经验。

  而经验是要以时间去换取的。  

  念及此,我释然。  

  我没有留意程梦龙是否跟我乘同一班机。因为这并不重要。我做事向来祟尚简洁,尽量删去枝枝叶叶,我还是以一贯只有途人注意我,没有我留心旁人的悠然自得态度处理丁香港飞抵曼谷的航程。

  抵达酒店,刚好黄昏。

  东南亚地产便宜,酒店建得宽敞。贵宾套房大得如一层香港的中上楼宇,

  我第一件事留了口讯给程梦龙。然后淋浴,再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着酒店前面的那条混浊不堪的河道干杯。

  程梦龙会不会仍然音讯全无?

  她不来电话,我又是否真为她而风露立中宵?

  今日之前,女人在我生命中从没有试过有一刻占上首席!

  第一次,我重复,是第一次,这个叫程梦龙的女子,教我虚耗一个周末。

  她根本不算是个大美人,既无刹那魂离魄荡的俗艳,也谈不上有过目不忘、挥之不去的清丽。然而,她那头爽朗的短发,那脸理直气壮的神采,和似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的眼底哀愁,都不是那起沦落中环,跟男人肉搏沙场的女人所轻易拥有。

  我自问是迷醉在她的气质之内。老想接近她,探查更多有关的奥秘。她象只小鹿,凄迷含情而略为慌张的眼神,引诱着猎人深人森林内地。  

  房中电话蓦地响起,石破天惊。

  我一个箭步抢前,抓起来听。

  “练先生吗?程梦龙!”对方语音平和,微带笑意:“希望今次没让你久候。”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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