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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被扶着坐到椅子里,众人脸上的惊惶之色都没退去,因为余老侯爷一动不动竟昏厥了过去。
“快!快!快喊大夫!”容兰吓得脸色惨白,“老爷子,老爷子,你醒醒,别吓我啊!”
下人闻言应了声赶紧往外跑,可还没走几步又被唤住。
“回来!”是余老侯爷醒了。
“老爷子,你怎么样啊?”容兰声音都发颤了。
余老侯爷环顾了一下四周,好不容易视线清明看清了容兰的脸,嘴角一扯,笑道:“上当了吧?”
“?”容兰眼眶的泪水止住。
余老侯爷坐正身体,笑得没心没肺,“老头子逗你玩呐,谁让你不听我话!”
“……”容兰有些疑惑,可一看老侯爷拿起边上的糕又喜滋滋的吃起来,信以为真,不由瞪目怒道,“哪有你这样开玩笑的!”
老侯爷艰难的咽下嗓中的吃食,随后又把房契塞她手里,“好啦,你就听老头子的话把这破纸拿着,要不然,下回我就来真格的了。”
“呸!不许瞎说!”容兰被最后那话戳中软肋,眼眶又红了。
余老侯爷见她不再拒绝,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紧咬牙关抑制住喉咙间的瘙痒――可不能让人知道啊!
“你这回到底是怎么病倒的,不一直好好的么?”这边,容兰想到什么又问道。
半个月前余老侯爷突然晕倒,吓坏了所有人,大夫诊治说是天热气闷的缘故,可现在都过了八月,前两天一直下雨,天早就凉下来了!
老侯爷听着这一问,目光一动,笑容有些僵,意识到容兰正看着他时,又一笑,没个正经道:“年纪大了嘛,总会冒出这样那样的毛病,没啥大不了的。”
嘴上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心里却又想起半个月前的事。
为什么突然会晕倒?还不是气急攻心。之前知道儿子孙子跟皇家的人往来,便动了怒让他们保持距离,可上次一打听,竟发现他们跟皇家的人关系越来越密切,他训几句,他们竟来合起来顶撞,意思是他“老顽固”,不应该瞎操心了……这是嫌他多管闲事了……
想着这些,余老侯爷目光黯淡,脸上一瞬苍老,不过很快他又松了表情――好在,他还不是孤苦伶仃。
“丫头,赶紧给老头子生一个曾孙呗。”沉默半晌后,他对着容兰笑道,“你要明年让老头子抱到曾孙,老头子给你备份大礼!”
“……”
……
院子里一老一少又说笑起来,全然不知离他们不远处的小道上,大**金氏跟二**文氏一脸怒气。
“你拉我干什么!你看见没有!那是房契啊!老爷子竟然都把房契给老三媳妇了!这像什么话啊!老爷子也忒疼她了,她说一句娘家人住在那不好意思,老爷子就赶巴巴的把房契翻出来给她!”
原来,一大早金氏跟文氏约着一起来看老爷子,谁知还没进门,就听到容兰跟老爷子说起容家的事。对于容家人住在侯府的庄子上,她们是一百个不乐意的,不过那是老爷子的意思,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而现在听到老爷子竟然要把房契送给容兰,文氏瞬间就炸了,就想着冲进去理论,金氏眼看事情不好,赶忙将她拉走了。可人是拉走,火气还未消,所以没走多远,文氏便骂开了。
相对于文氏的躁怒,金氏要内敛些,而她看得问题也要更深刻些:“怕只怕老三媳妇是吃准了老爷子疼她的心思故意这么一说……”
这话说得不阴不阳,文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想刚才容兰说的那些话,豁然开朗,“对!她就是这意思!看着纯良,指不定多少算计心思!你看又是做吃的做喝着,又是甜言蜜语的在跟前伺候着,八成就是哄着老爷子把家当掏出来!哼,这才刚进门多久就想着拿好了!按老爷子糊涂偏心劲,她要一开口,这回是房契下回就该地契啦!那最后什么都归她了咱们俩房还不得喝西北风啊,这叫什么事啊!不行,咱们得想想法子,可不能由着他们这么干!”
“还能有什么法子!这一家子都是老爷子做主的,他要给老三媳妇我们能怎么办?”
文氏颓然,复又骂道:“真是个老糊涂的!”
两人想不出什么法子,暂且沉默下来,只阴沉着脸往回走。走到半路,金氏突然停下,肃然道:“要不,咱们就提分家吧。”
“分家!”文氏挺着大肚子,骇然了。
金氏扫了她一眼,道:“与其到最后咱们什么都捞不到好,倒不如现在就分个清楚,谁也不便宜谁。”
“那,那他们兄弟俩能同意么?”文氏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金氏抿了抿唇,道:“应该会同意的。”
……
豪门分家也是常事,但好好的突然就要分,多少让人意外之余有些难以接受。
“为什么要分啊?”余夫人听儿子儿媳说完这事,整个人都傻住了。
不单是她,余灿跟容兰都很是吃惊,他们二人看向边上一脸泰然的大房二房,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余正显然早就知道这事,现在脸上倒也没诧色,除了浓重的烦忧之色,“分就分吧,省得麻烦。”
“什么意思啊?”看他们一个个早就知觉的样子,余夫人更加坐不住了。
余正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回道:“爹一直反对我们跟皇家的人走得近,生怕到时候出了什么事累及全家,可是老大老二仕途正旺,如何甘心就此身退……之前我们就与爹发生了几次争执,爹这次大病多半也是被我们气的……爹的身体要紧,儿子的前程也要紧,所以干脆分了吧。以后没事最好,有了事也谁也连累不了谁。”
金氏跟文氏在边上听着,都默不作声,余灿跟容兰听着,则是目瞪口呆,他们俩都是听老侯爷的话的,如今见着分家的原因竟是爹跟兄长们跟老爷子之间谈不拢的矛盾,不免有些惶惶不安,只是看着他们神色郑重显然早就决定好了,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余夫人听完余正给出的理由,怔了半天没说话,只到最后冒出一句:“那老爷子能同意么?”
……
老爷子同意,而且同意的很爽快。
听完儿孙的决定后,他沉默了一会儿,便道:“分就分吧”。
接着又把房契地契一应东西统统拿出来,往余正跟前一丢,眼皮都不抬一个,“你们爱怎么分就怎么分吧。”
完了,往躺椅里一靠,“我跟老三他们一房住。”
全部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愤怒伤悲痛心什么的一点都没在他的老脸上浮现,这让众人诧异之余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们一直忐忑着老爷子听完分家之事后会暴跳如雷大动干戈,现在这么简单的就同意了,真是再好不过。他们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老爷子一早就想着分家,现在他们提出来不过是遂了他的心意。
分家,老爷子心里不痛快,不分,大家都不痛快,现在老爷子都没表现出什么不痛快,那当真是皆大欢喜。他们这般想着,也就少了愧疚,然后一个个退下去开始商讨分家事宜。
然而,别人都这么以为,容兰却不。
余老侯爷坐在躺椅里抿着双唇闭目养神,看似一派镇定安详,可容兰却知道,这一回,老爷子是气极了,伤心透了。
气到了极点,所以干脆罢手不管了,伤心透了,于是连话都不了了。
……
因为早就分了灶,分家的事也不是很麻烦,等到八月底,一切都清算完毕,于是这个庄子归谁那家店铺归谁都定了数。
三房分到不少东西,只是容兰看着手上的一张张单子却有点打不起精神,她不是嫌多嫌少,也不是困扰于这些东西该怎么打理,她只是想起了前几日听到的那些闲话。
原本她以为大伙要分家只是因为观念不合,可自从那天听到底下的丫鬟说的那些悄悄话后,她才知道,观念不合固然是分家的重要原因,但老爷子给她安置容家人的那张地契才是最直接的导火索!也就是说,分家这事,她多少也有原因。
知道了**后的容兰有些沮丧,于是连带着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爷子了,就怕太亲近老爷子又被骂偏心,家里的关系又要闹僵。为难之下,她在余老侯爷跟前没以前那么自然了,说话做事都有些小心翼翼。
而这么一来,余老侯爷觉得不对劲了。
余老侯爷这会儿心情已经慢慢平复,分家那会他心都碎了,可分完了,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也就慢慢淡然了,最起码正如他们所说的,分了家对谁都好,他左右不了自己子孙的将来决定不了侯府将来的命运,那么,他就不再多管,只保护好那个孩子就成了。所以现在看到容兰变得这般心事重重,他就有些坐不住了。让人一打听,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