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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哈尔钦先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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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可靠。不过你知道吗,我在滴最后的一滴血呢。你给我听着,你是小孩子,又是大人
物,……就算它,也就是职位罗,还在吧。不过你知道我是个穷人,你明白,说不定哪天
就……老兄,职位现在有,可以后也可能没有……你明白吗?老兄,我就得带上背袋去讨
饭,你听见没有?”
    “谢恩卡!”齐莫维金吓得尖声嚎叫起来,这一次叫声盖过了已经掀起的喧嚷声,“你
是自由主义分子!我马上就去报告!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惹事生非的捣蛋
鬼,山羊脑门子?你听着,脾气坏、脑袋笨的人,肯定是会被革职的,而且连解聘书都得不
到。你是什么人呢?”
    “说不定……”
    “什么说不定?!你与他一起去吧!……”
    “你与他一起去吧是什么意思?”
    “他是自由人,我也是自由人,可你却老躺着,说不定……”
    “什么?”
    “说不定他是自由主义分子……”
    “自……由……主……义……分……子!谢恩卡,你是自由主义分子!!”
    “等一等!”普罗哈尔钦先生叫喊起来,用手一挥,打断了别人的喊叫,“我不是那个
意思……你要明白,只要你明白,你是一头山羊:我安分守己,今天安分,明天安分,可以
后就不安分了,变得粗野无理了,人家给你发枚奖章,你就成了自由主义分子!……”
    “您在说什么呀?”马尔克·伊凡诺维奇终于从他坐着歇息的椅子上跳起来,非常激动
和震惊地跑到床前,气得浑身不停地发抖。“您到底在说什么呀?您是一头山羊,一贫如
洗。怎么,难道世界上只有您一个人?难道世界是为您一个人而创造出来的吗?您莫非是拿
破仑?您是什么?您是什么人?您是拿破仑吗?是拿破仑不是?!您快说呀,先生,是拿破
仑还是不是?……”
    但是普罗哈尔钦先生已经不再回答这个问题了,倒不是羞于承认他是拿破仑,也不是害
怕承担这样的责任……不,他已经既不能争论,也不能说正经话了。……接着到来的是病危
的时刻。从他闪烁着火光的灰眼睛里,突然涌出泪珠。他用病得骨瘦如柴的两手,捂住发烫
的脑袋,在床上微微撑起身子,一边唔咽;一边说,他一贫如洗,他是一个那么不幸,那么
纯朴的人,他愚蠢,无知,希望善良的人们原谅他,珍爱和保护他,给他吃,给他喝,不要
在苦难中扔下他不管!天知道谢苗·伊凡诺维奇还叨念了些什么。在叨念的时候,他怀着十
分恐惧的心情环顾四周,上下打量,好像天花板眼看就要坍塌下来,或者地板就要陷落下
去。望着可怜的病人,大家都觉得他可怜,于是大家的心肠都变软了。女房东一边像乡村女
人一样,痛哭嚎啕,诉说自己孤苦伶仃,一边亲自照料病人躺下。马尔克·伊凡诺维奇看到
恢复拿破仑的记忆已经完全无效,马上大发慈悲,也开始给予帮助了。另外一些人为了表示
自己不是袖手旁观,建议给病人熬点马林果汤喝,说这种药能治百病,一喝就会见效,而且
病人非常乐意服用。但是齐莫维金当场力排众议,说治这种病最好的药方莫过于大量服用某
种苦口的甘菊。至于季诺维·普罗科菲耶维奇,因为他有一颗善良的心,早已痛哭失声,泪
流满面。他后悔不该用各种各样的无稽之谈去吓唬谢苗·伊凡诺维奇,他把病人说自己一贫
如洗,希望别人给他吃喝的那几句话,仔细琢磨以后,打算发起签名捐款,不过暂时还只局
限在几位房客中间。大家都唉声叹气,大家都觉得惋息、可悲。与此同时大家又觉得奇怪: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胆怯呢?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如此害怕呢?如果他身居高位、有老
婆、有孩子,如果他牵扯到某一件官司,那么害怕还可以理解。可他是个一贫如洗的穷汉,
只有一口箱子和一把德国式的铁锁,在屏风后面一睡就是二十多年,平时不言不语,既没见
过世面也没尝过辛酸,一味省吃节用,想方设法聚财。就这么个人,听到几句无聊的荒唐
话,竟把自己的脑袋搞糊涂了,居然为生活艰难而提心吊胆……可他却没有想到,其实所有
的人都很艰难!”后来奥克安诺夫说:“只要他明白现在人人都生活艰难这个事实,他就会
保护好自己的头脑,就不会恶作剧了,也就会认认真真地过日子了!”整整一天大家都在谈
论谢苗·伊凡诺维奇的事。不断有人去看他,询问他的病况,对他进行安慰,但到傍晚,安
慰已经无济于事了。这个可怜人开始发高烧,说胡话了。他已进入昏迷状态,弄得大家差点
放弃了派人去请医生的打算。所有的房客都同意并且互相作出保证,彻夜轮流守候谢苗·伊
凡诺维奇,对他进行抚慰,万一出事,马上把大家叫醒。为此,大家便坐下来打牌,免得睡
着了,而让酒鬼朋友去注意病人,反正他整个白天都呆在房角落里,站在病人的床前,而且
要求在这儿过夜。因为赌注不大,引不起大家多大的兴趣,所以大家很快就觉得索然乏味
了。他们于是停止玩牌,后来就开始争论什么事情,再后来就开始嚷叫。还有人拍桌打椅,
最后只好分散,回到各自的角落里。但在他们的心里争论、叫嚷还进行了好久,因为他们突
然又升起了怒火,所以不愿继续值班,而是睡觉去了。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都是静悄悄的,活
像一座空窖,而且冷得要死。最后一个入睡的是奥克安诺夫。正如他后来所说的:“不知道
是梦还是真,反正我确实模模糊糊听到拂晓前不久,有两个人在我身边谈话。”奥克安诺夫
说他认出其中一个是齐莫维金。齐莫维金站在身旁把老朋友列姆涅夫叫醒,他们低声交谈了
好久。后来齐莫维奇走了出去,随后就听到他用钥匙开厨房门的响声。事后房东太太一再要
大家相信,说钥匙原本是放在她的枕头下面的,可是在那天夜里却丢失不见了。奥克安诺夫
一再证明,他最后听到他们两人走到屏风后面病人的床前,点燃了那里的一支蜡烛。他说以
后的事,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他两眼已经合上睡着了。后来他是和大家一起醒来的,
当时房间里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地都从床上一跃而起,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屏风后面响起了一声
喊叫,连死人听了都得打战。这时,许多人都感觉到,那里的烛光突然熄灭了。顿时出现一
团慌乱,大家的心好像都停止了跳动。大家拚命朝发出喊声的地方跑去,但在这时屏风后面
却传来了争吵、叫骂和殴打的声音。大家重新点燃灯光,于是看到齐莫维金和列姆涅夫在互
相扭打,互相责怪、谩骂。在灯光照亮他们之后,其中的一个大声嚷叫:“不是我,是强
盗!”另一个,也就是齐莫维金则大叫:“别动我,我是无辜的,我马上发誓!”他们两个
都没有人的模样了,但在最初的煞那间,谁也顾不上他们。因为已经不在屏风后面原来的地
方了。大家马上把两个打架的分开、拖走,于是发现普罗哈尔钦先生已躺到了床底下,显然
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但在此以前他拚命把被子和枕头往自己身上拉,所以床上只剩下一床光
秃秃的、油渍斑斑的旧垫子(被单是从来也没有的)。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谢苗·伊凡诺维奇
从床底下拖出来,抬到垫子上,但马上发现大家手忙脚乱已经大可不必了,他完蛋已成定
局。他的两手发僵,身子已经快站不住了。大家站在他身旁,他的手还在微微颤动,全身不
停地发抖。他在拚命挣扎,想用两手做点什么。舌头转不动了,但两只眼睛却在不停地眨
着。据说刚被刽子手的刀斧砍下的人头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冒着鲜红的热血,但脑袋还是活
的,眼睛还在眨来眨去。
    最后一切趋于平静,而且越来越平静了。临死前的战栗和痉挛也已停止。普罗哈尔钦先
生两脚一挺,动身上西天去了。究竟是谢苗·伊凡诺维奇害怕什么呢,还是像列姆涅夫一再
坚持认为的那样,是他作了一个什么梦呢,还是他犯了什么别的罪呢?不知道!问题仅仅在
于即便现在庶务主任亲自出现在房里,亲自以思想自由、行为粗野、酗酒闹事为由,宣布开
除谢苗·伊凡诺维奇也好;即便是现在从另一个门里走进一个披着破头巾的女乞丐,声称自
己是谢苗·伊凡诺维奇的大姑子也好,甚至谢苗·伊凡诺维奇马上得到二百卢布的奖金,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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