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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回应乔景铉的话,柳明卿打马离开,去了珠玑坊精心挑选了一套饰品,准备去送给刘玉芝。今日去了沉香阁却扑了个空,问了丫鬟这才得知刘玉芝和明媚来了喜事阁采买,赶紧追了过来。
“刘小姐,大喜。”柳明卿只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不敢去瞧刘玉芝的脸孔,只是将手中那个锦盒拿了出来:“这是我送你的添妆礼,切勿嫌弃。”
那个锦盒有一定的面积,上边有珠玑坊的表记,明媚知道里边的东西肯定是价值不菲。抬眼瞧了瞧柳明卿,她能感觉到他眼底里的一丝伤感,心中油然而生一丝惆怅,只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一丝欢喜,这位五堂兄,总算是解脱了罢?
刘玉芝却没有料及到柳明卿会追到如意坊来给她送新婚大礼,脸色微红,也不敢看柳明卿的脸,叫金柳接了礼品,自己向柳明卿福了下身子:“多谢柳公子厚礼。”抬头一看,却撞到了柳明卿的目光,那目光异常复杂,看得刘玉芝心里有点发酸。
她记起那个冬日,寒雪飘飘,她跟着外祖母去大相国寺上香,当一群无赖围着她说些污言秽语,让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他便如天神般从天而降。他穿着的是一袭黑色的大氅,剑眉星目英气勃勃,一出手便将那些无赖全赶走了。
她向他道谢,他送她回去找外祖母,期间两人之间有着只言片语的交流,当她得知他便是母亲授意自己要千万百计去勾到手的柳家公子哥儿时,她忽然间便心虚了,不敢再抬头看他的剑眉星目,她只知道他实在是太完美,自己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他。
自己只是一只小麻雀,终究飞不上枝头去变凤凰,不如守着自己的那一份感情,坚定不移的朝自己的目标努力。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终究和他错失在时光的河流里,他们不再会有交集,这样,也很好。看着柳明卿转身走出去的背影,刘玉芝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放松了很多,站在喜事阁里边,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衬得她唇边的微笑更动人了。
挑好东西以后,明媚与刘玉芝坐了马车回柳府,街道两旁的喧嚣之声传了进来,一阵阵儿的刺着耳朵。金柳与玉梨两人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用手拍打着方才柳明卿送来的锦盒:“姑娘,不如打开盒子瞧瞧那是什么添妆礼?”
“不过是几件饰品罢了。”刘玉芝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急急的跳了几下,脸上微微一红:“又有什么好看的?”
可禁不住怂恿,将锦盒抱了过来,轻轻打开了盖子,里边装着一套头面,旁边还放着一支七宝玲珑簪。那不是自己交给秦妈妈要她拿着去柳府搬救兵的?刘玉芝将簪子拿了起来,紧紧的握在了手里,忽然间有几分酸涩。
秦妈妈说遇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那簪子拿了出去做物证,差点就被那些军士给收了去,幸亏遇着了柳家五公子,这才将那簪子保了下来,也替她传了信。她见过柳明卿几次,可却不好意思开口问他那簪子的下落,没想到今日随着添妆礼送了过来。
他的意思很明白,刘玉芝笑了笑,将那七宝玲珑簪放到锦盒里,很平静的对明媚说道:“还是那个晚上偶然遗失的,没想到柳五公子又给我找了回来。”
明媚没有说话,只是撩起马车的软帘偷眼看了看外边,京城的街头人来人往,早已不见了柳明卿的踪影。这大千世界,不是一切都能顺心顺意,人海茫茫,有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总会要失去。
回到府里边,先去与杜若兰回话,把方才买的东西给她看了看,刚刚准备回沉香阁,就见张妈妈带了几个人走了进来:“夫人,这几位是回雪坊的绣娘,老夫人让她们来给夫人小姐们量身的。”
明媚有几分诧异,过年后不久,柳老夫人便让回雪坊的人来做了几套春衣,现在难道是来做夏衣了不成?掐指算了算,真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已经是三月多了,很快就要到四月,离那夏日也远不了多少。
“本来还要隔一些日子来量身的,只是四月宫中大挑,贵府有两位小姐要去备选,所以今年来得早些。”回雪坊的绣娘笑着行了一礼:“这些日子回雪坊都忙晕了头,那单子都排到六月去了!”
明媚听了这话,猛的一怔,忽然想起了柳明欣来。
这些日子里头,柳明欣可谓是如饥似渴的在学习着各种规矩,池姑姑赞她十分有恒心有毅力,只是偶尔也叹气说她灵性不足,雕琢起来实在是困难。可柳明欣却没有被池姑姑这话打消了积极性,依旧每日都在刻苦的练习着,有时候明媚走到她院子里去找她玩,都见她不是在弹琴,便是在模仿着池姑姑走路,头微微扬起,步子走得四平八稳。
现在的柳明欣,比起明媚刚刚认识事的那个柳明欣,已经是大大的不相同了,几乎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可是毕竟参加宫中大挑的人十分多,要选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明媚摇了摇头,其实不选上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现在已经成了大房的嫡女,如何不好找婆家?柳太傅府的大房嫡女,只要稍微透点风声,恐怕会有不少的人趋之若鹜。
“哟,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不是说四月中旬宫中大挑开始?”杜若兰笑着望了明媚一眼:“明媚,指不定咱们府里边还真能出一位娘娘呢。”
“柳太傅家的小姐,个个是极好的。”回雪坊的绣娘笑得眉眼都挤在了一处:“出个娘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听说这次有大房的两位小姐进宫候选,她们方才先去给七小姐与八小姐量了身,尽管两位小姐并不是美貌出众,远远不及这位十小姐,可她们的身份摆在那里,说不定皇上看着柳家的面子,总会留一个下来。
四月十五是宫中大挑的初选,经过这次筛选,会筛掉七成的人,只留下三成,后边还有几次挑选,过了这几次的,便能幸运入宫了。
众人皆说这次大挑重头戏不在于给皇上选妃,却在于几位皇子妃身上。皇上已经五十多了,自从他去年得了大病以来,似乎在女色上边不是很热衷,所以这个选妃实际上也没有很大的意义,倒是几位皇子妃却有些看头。
大皇子与二皇子虽说已经有了正妃,但侧妃之位却依旧还是悬空,三皇子更是连正妃都没有,四皇子也快接近了婚配的年纪,指不定皇上心里头高兴,也给他指了皇子妃也未可而知。
再说宫里头还有一位太后娘娘,她可是十分喜欢下懿旨给人赐婚,闲在深宫里边没什么事情做,恐怕最大的乐趣便是拉红线了。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十个里边有一个就是太后娘娘给做的红娘,民间都在悄悄的说,其实太后娘娘才是京城最大的官媒。
这一次摊上这么热闹的事儿,太后娘娘能不来露一手才怪呢,大家都纷纷在私下里头议论着,过不了多久,这京城又该添新贵了。
四月已经到了雨季,每日里头都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即便是不下雨的时候,那风里头似乎都夹杂着湿润的水雾,氤氲的将天地笼到了一处,沉沉的有如一幅水墨山水画。
清早起来,到处都是雨丝风片,行人撑着油纸伞在小道上行走,轻尘渐渐的沾到衣裳上头来了,一点点暗色的印迹。
明媚脚下穿着一双木屐,身上披着蓑衣,身边的玉梨给她撑着一把伞,慢慢的在小道上行走着,木屐敲着青石小径发出“得得”之声,听在耳朵里边,十分悦耳。玉梨偏头看了看明媚的装扮只是笑:“姑娘若是再戴个斗笠,那便成了那河上泛舟的渔翁。”
低头望了望自己,绿色的蓑衣上有着点点水渍,稍微抖抖肩膀,那水珠便如珍珠粒子般滚落了下来,明媚笑了笑,想到鸭子上岸时抖动翅膀的模样来:“可不是这样,我本是要带箬笠的,还不是那张妈妈拦着我,说会将头发丝儿勾了去,定要让你撑伞!”
油纸伞是暗黄色的底子,上边绘着几朵白色玉兰花,这伞已经有些旧了,那玉兰花瓣有些微微的黄,差不多要与油纸伞的底色融在一处。雨滴敲到伞面上头只听“砰砰”的响声,抬头一望,便见那雨水滚珠儿一般沿着伞面从伞骨那处坠了下来。
踏上玉瑞堂的台阶,透过茜纱帘子看了过去,就见那里头已经影影绰绰站了好几个人。今日是十五,柳明艳与柳明欣要进宫去,所以肯定要早起些,明媚将身上的蓑衣取下来,交给门外的丫鬟,然后又将木屐脱了下来,这才迈步走进了玉瑞堂。
柳明艳与柳明欣站在那里,两人都打扮了一番,但是看得出来柳明艳只是匆匆应对,不如柳明欣的精心修饰。柳明艳一身樱桃红的衫子,鬓边垂着金灿灿的流苏,衬着她一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