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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谭二嫂子瞧着婆婆出了门心中便很开心,瞧了瞧天上的日头已经老高,满眼都是灿烂的阳光。这个时候想必那四夫人已经发动了,大嫂应该开始下手,自己能稳稳拿到四百两银子。
谭二嫂子很是兴奋,在家里转了几个圈,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出去买了些菜回来,她拿了个笸箩坐在门口,一边择着菜,一边巴望着婆婆与大嫂回来。
结果,婆婆与大嫂没有回来,柳太傅府上来了几个凶悍的婆子,二话不说,拖了她便带到了柳太傅府上。在那里见着一脸灰败的大嫂,谭二嫂子双腿一软,看起来大嫂没能得手,这事儿败露了。
没等她想太多,柳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便开口问这事情的经过,谭二嫂子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过程全部说了一遍,跪在哪里全身抖个不停,心里想着,不知道那四夫人与孩子是否还活着,这个时候只能是祈祷他们一切都好好的,这样自己才能免于一死。
柳老夫人听着谭二嫂子交代的与谭稳婆说的没什么两样,这才相信了谭稳婆的清白,她望了跪在地上的谭二嫂子一眼:“若我让人将那妈妈带过来,你是否还能认得出来?”
谭二嫂子慌慌张张的点头道:“认得的,认得的,难得见着公主府里的妈妈,我多看了几眼,那长相是不会记差的。”
“你若是能将那妈妈指认出来,那我还可以考虑着不将你们送去见官,咱们私下了结。”柳老夫人淡淡的说了一句,她这话不过是让谭二嫂子能说真话罢了,她原本来也不打算将这事儿捅出去,太傅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便成了京城的笑柄,再怎么样,顾着柳府的面子,这事情只能烂在府里头。谭二嫂子听了柳老夫人的话,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老夫人,我一定尽力!”
西云阁一群下人站在她面前,谭二嫂子眨巴眨巴了眼睛,细细分辩了一回,前边站着的都是年轻丫鬟,她摇了摇头:“这些丫鬟都不是,还请让我见见那些上了年纪的妈妈。”
钱妈妈站在那群人的后边,听着谭二嫂子的话,一双腿有些发软,她相信谭二嫂子应该能认出她来,毕竟只隔了那么久,自己又拿着那么大一张银票,由不得谭二嫂子会多看几眼,认清她的模样。
丫鬟们纷纷站到一旁,西云阁里的七八个婆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谭二嫂子走上前去,毫不犹豫的便将钱妈妈指认了出来:“老夫人,这便是那个公主府的妈妈,是她送了一千两银票过来。”
钱妈妈脸色变色:“你胡扯什么,我什么时候送一千两银票给你!”
谭二嫂子气哼哼的揪住了她:“就是你!若不是你送这一千两银票过来,我与大嫂又怎么会动心!你倒好了,现在想推得干干净净,没门!”她转过身去望向柳老夫人,眼中含着泪水:“老夫人,就是她说贵府四老爷宠妾灭妻,将贵妾扶正当了平妻,她主子心中不快,这才想着法子要将那四夫人灭口的!若不是她来兴风作浪,拿着一千两的银票来做饵,我与大嫂又怎么会铤而走险!”
柳老夫人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了钱妈妈:“她说的可是实情?”
钱妈妈仰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我真没有去送过银票给她,老夫人,你不喜我家夫人谁都知道,何苦找个人来串供,想要将我家夫人赶出柳府!”
她知道得很清楚,若是自己承认了这事情,柳四夫人势必不能在柳府立足,四老爷的一纸休书是接定了。安平公主是个爱面子的人,柳四夫人被休,安平公主绝不会将她接回公主府,指不定还会翻脸不认这个女儿。
不能让夫人无处可去,自己只要咬紧牙关不松口,就是不承认去送过银票,没有人证物证,任谁也不能就这样给她定了罪。钱妈妈望着柳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老夫人,你用的招数也太阴了些,让两个婆子揪着我,这不分明就是告诉她,让她指认我?”
柳老夫人瞧着钱妈妈那副豁出去的表情,也是一怔,钱妈妈送银票给谭二嫂子,只有她们两人在场,她若是不承认,那自己也没办法指证老四媳妇谋杀的事实。
“老夫人,你可不能这样厚此薄彼!”钱妈妈见柳老夫人发怔,索性放泼在地上打起滚来:“我们家夫人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跟着老爷放外任去了云州,一去就是九年,为老爷操持内务将后宅之事打点得井井有条,谁不夸我们家夫人贤惠?可偏偏有着一个狐狸精般的姨娘,迷得老爷七荤八素的,仗着肚子争气,回京城便升了平妻,住进了老夫人的碧纱橱,受尽宠爱,眼见着声气比我们家夫人还要高了!老夫人,你的心可不能长偏了哇,怎么着也要一碗水端平才是!”
瞧着钱妈妈在玉瑞堂撒泼放赖,柳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你都在说些什么呢!”
“本来就是这样呐!”钱妈妈的一双手拍打着地面,呼天抢地的哭得泪水涟涟:“我可真为我们家夫人不值,当年花朵儿一般的人,公主府的小姐,一心一意的嫁进柳府,现儿人老珠黄,却被人嫌弃了!”
“钱妈妈,你撒泼给谁看呢。”明媚瞧着钱妈妈嚎得声嘶力竭,表演得淋漓尽致,怒喝一声站了起来:“你以为撒泼放赖就能遮掩你们的行径不成?”
钱妈妈翻着白眼看了明媚一下,桀桀怪笑了起来:“那还请十小姐给个证据,我什么时候去送了银票给这位嫂子?哪些人见着了?”
“我自然有证据。”明媚奋力拍了身边小几一掌:“你要证据我会拿出来,你且先给我闭嘴,这样嚎啕跳脚也没法子掩盖你的罪行。”
钱妈妈听明媚说有证据,登时不闹了,一双眼睛疑惑的望向了她,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两滴眼泪掉到地上,再也没有第三滴。
玉瑞堂上众人也都在望着明媚,这位十小姐到哪里去找证据?这是两人私下里的事情,只要钱妈妈煮熟的鸭子嘴硬不承认,真拿她没办法。
“谭稳婆,能不能拿那银票给我瞧瞧?”明媚走到谭稳婆面前伸出了手:“这银票就是证据,她能证明你去过谭稳婆家中。”
明媚从谭稳婆手中接过那张银票,缓缓走到柳老夫人面前,将那银票举了起来:“祖母,我们都知道,大陈钱庄有不成文的规矩,银票面额上了一百两,便会有个编号,每次去取的时候会要拿那主人的私章才能取得出来。每次取银票,钱庄里也会有记载,什么时候取走多少银子,明明白白,丝毫不会出错。”
柳老夫人眼前一亮,抚掌笑道:“媚丫头,你可真是机灵,怎么转转眼睛便想到了这一点来。不错,这银票便是证据。”
明媚笑吟吟的望着瘫软着坐在那里的钱妈妈道:“这张银票拿着去钱庄去查查他们的明细账簿子便知道,究竟是谁的私章取走的,原本是谁存着的银两。”她蹲下身子来逼近了钱妈妈的脸:“太傅府想查究竟是谁的账户,你难道以为钱庄会保守着不肯说出?即便钱庄为客人保密,若是这事情交给京兆府当案件去查,我想那可不是钱庄愿不愿意说的事情,直接从钱庄里将账簿子调走,一看便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自己想想,可是不是这样?”
钱妈妈惊骇的望着明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未曾及笄的十小姐,如何能知道这么多东西!银票上有编号,钱庄有记载,账簿子上的明细……钱妈妈的额头上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她不再跳脚嚎啕,身子软软的伏在了地上。
“钱妈妈,你是让我派人去钱庄查,还是自己交代?”柳老夫人瞥了软倒在地上的钱妈妈一眼,带着一丝不屑的目光:“我看你还是痛痛快快的交代了,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钱妈妈的脸贴在了地上,沾上了少许灰尘,她觉得有一种死亡的气息在渐渐的逼近。自己替夫人去收买人谋人性命,无论杜若兰是死还是活,自己都是活不了的。她绝望的看着前边地面上的一件件群裳下摆,五彩缤纷的颜色刺激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行,自己不能将夫人供出来,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才行,自己左右是一个死,夫人却不能因为这事儿被赶出柳家,被赶出柳府,那夫人以后该怎么活下去?九小姐又如何议亲?
“老夫人,我说,我全说。”钱妈妈垂头丧气的坐直了身子:“银票是我送过去的,可这是我自己做下的事情,跟旁人没有半点关系。”
玉瑞堂里的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钱妈妈,众人心中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原因,钱妈妈是在护着柳四夫人呢,她准备将这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将柳四夫人从里边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