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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已经是傍晚时候了。虽然窗外是极尽艳丽的色彩铺陈,室内的光景却开始有些茫茫的。心瑟喝了一口咖啡,是夏季的温凉。
“我记得你是想开一间自己的画廊的,现在还有没有想法?”雨欣问。
“我是懒惰了,而且越来越胸无大志。”心瑟笑:“现在就是想起来的时候画几笔,然后就是看书、睡觉、各种的消磨时间……”
“一大家子的人宠着你,这回回来,更把你的懒筋宠出来了……”雨欣却不无羡慕棂。
雨欣说好了请她一起晚餐。她已经提前安排好了餐厅。是法餐。谈谈说说间,雨欣喝了不少的酒。回来的时候心瑟主动要求开车。她把车子停进车库,出来的时候,看到雨欣还没有进门。一个人站在园子里的灯光里,修长的身影让人莫名其妙感到寥落。
心瑟想着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她看雨欣的酒力上来,送她到房间门口。雨欣用了指纹密码开锁,门打开,她的手迟迟地扶在门上没有动。
心瑟想给她推开,她挥挥手。她的白净的面皮上满是非正常的红晕,她望着心瑟。“她来找我谈过了。”她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心瑟望着她,怔了一下。半晌才意识到她口中的人是谁,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给我开了条件……”雨欣接着说,她的声音缓缓的只像是在陈述。可是心瑟望着她那平静的外表,知道或许该有的尴尬和疼痛已经过去了,或者正在过去。这么些年,谁说她明知这是个跳不出的圈子,她还是愿意跳进来的?心瑟宁愿相信,她该想的,她该试的,都尝试过了,却还是身不由己地绕回最初。
她的第一次婚姻,心瑟也是有所耳闻。当年,凭借着钟氏的财力,雨欣的人才,没有哪一个男子能抵制了这样的诱惑。可是最终,雨欣还是遭遇了她最不想的尴尬。
“心瑟,从小到大,你知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有毒的吗?”雨欣突然抬头望着她,她的眼神中,凄楚,绝望,无尽的悲哀压过来,像是一座难以抗拒的山。她的情绪,仿佛突然之间就失控了。
“胡说!你知道自己是健康的!”心瑟冲口而出地制止了她,她觉得自己的头脑一时不知为什么有些发热,胸口也热热的,简直义愤填膺一样。
雨欣望着她笑了一下。“好在,这么些年,我实在是……有些习惯了……”她慢腾腾地又念叨了一句:“心瑟,你知不知道钟家最不缺的是什么?”顿了一顿,她自己给出了答案:“聪明、美貌、财富。从我开始有记忆我就知道,钟家的人,独绝了这些被世人艳羡的方面。同时我也知道,钟家的人身上也有与生俱来的魔咒:他们注定了不能长久。是隔代的又怎么样?没有人去界定这些,他们在乎的,就是钟家的不能长久!钟家,是有毒的,就像可怕的罂粟……”
心瑟扶着雨欣的手。她的手心也是热热的。一时之间,她忘了这样的热到底是谁传递给了谁。“雨欣……”她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语言来安慰雨欣的“清醒”了,因为她的眼睛也开始发热。
“我知道子墨一直想阻止的……我不能怪他,终究还是,我拖累了他……”雨欣叹了口气,余音凉凉地留在了眼前的空气里。拂在心瑟的面上,虽是炎夏,她只感到脊背上都冒出凉气。“她开的条件……曾经我想过的,就是那样的日子。可是那是因为我想让子墨远离我,既然我带着这样的遗传和基因,我不想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于是我选择结婚,我选择嫁给别人。可是就是在那样无爱的婚姻里,我还是不能够,不能够面对你知道吗?当我看着那个孩子……他无处不在地提醒我的缺陷和无力,我就简直要疯狂。然后,折腾的久了,我就告诉自己,何必呢?我不如放开,那样的生活,我终究是不愿意过的。可是,过了这些年,为什么,一切又都绕回来?心瑟,你知道吗?如果当有一天,哪怕是天涯海角,我知道了有一个孩子是子墨的。我不管他在不在我身边,可是我知道他是要在韩家养的,我就觉得不能面对……心瑟,这个婚,我到底,到底,能不能结呢……”
第九十五章 混闹
心瑟靠在出租车车窗上。言璖覜濪璂璍车内开着很足的冷气。她忘了自己是怎么随手就开了车窗的。夜风肆无忌惮地闯进来,兜吹起她的头发。她浑然不觉。前时在雨欣那儿的头皮发麻此时变得更甚。她握着皮包,眉心不由就皱的紧紧的。。
司机师傅在镜子里看了两眼。见她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虚空中的什么,一动不动。就没言语。
Lisa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心瑟刚扶着雨欣进门。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就知道那边又是喝高了的一位。
“你来接我吧……”打了一个嗝。
“……”
“ARIA……”又是一个嗝。
“……”
“一刻钟!再晚我就不能保证还在这儿了……”电话啪地掐断棂。
心瑟看了手机两秒钟。雨欣已经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她斜靠在那儿,整个人都像是因为冷而蜷缩起来。她让心瑟走,说她自己可以应付。心瑟还是去调了一杯温的蜂蜜水,又把温水杯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走之前,她把一床空调毯盖到雨欣身上。雨欣已经闭着眼睛养神。心瑟拉过毯子的手碰到她的指尖,那一截凉透到她自己的皮肉里。她竟然抖了一抖。
“师傅,能再快些吗?”心瑟忽地回过来神,握住飞舞的头发,问了一句。
司机师傅瞅了她一眼,慢腾腾地说:“市内只能这么快。我这儿已经冒着超速的危险给您赶时间……”
心瑟不好意思地道了谢。言璖覜濪刚上车,她就跟师傅说了她十分钟之内要赶到ARIA。
一路风驰电掣,心瑟的出租车还没有停稳,一辆黑色轿车兜头拦在了他们前面。
司机师傅看过去一眼,嘀咕了一句。心瑟的安全带刚刚解开,人也前倾了一下。她顾不得许多,付了车费,跳下车子。
她的一双脚刚着地,人就呆住。那辆黑色轿车上下来的人砰地带上了车门,目光也刚好扫过来。心瑟觉得他的目光,瞬间剔除了她身上所有的附着物一样,直直地刺进她身体。
“怎么了?”心瑟还是沉住气,问了一句。他暗沉的脸色,她一看就知道大概事情麻烦。
“还不是两个人混闹!”御锦压低的声音。后面紧跟着下来的文斌,他没有多说。
几个人向ARIA里面走进去。ARIA霓虹的招牌,闪着艳丽刺目的光。门口有三三两两走出来的客人,声音不高不低地讨论。
“报警了吗?”
“知不知道为什么动手……”
“牵头动手的面熟……”
嘁嘁喳喳的议论与他们擦肩而过。心瑟看着御锦的脸色,他加快迈出的大步,她简直跟不上。
ARIA靠近门口的区域影响倒不大。越往里走,只听到尖叫声和口哨声一浪一浪地传过来。暗沉的光影里,空气出奇的不好。竟然还有好事之徒击起了现场乐队的鼓。酒精、人影、鼓声、噪杂声……整个现场乱作一团。眼看着该趟浑水不该趟浑水的人全停止了自己的娱乐项目,将靠近里面的圈子围的几乎水泄不通。
心瑟想着,这该是ARIA历史上几乎从未上演过的“好戏”。她深呼吸了一下。一只手突然用力地握住了她。她看了一眼,御锦在她前面,两人差了半步的距离。他拉着她,只是一抬手的功夫而已。
ARIA的经理看到他们,已经先一步迎上来。
“罗少,刚刚对方有人报了警。”他无限着急地看了一眼表:“大概七八分钟警察就到了……”
御锦点点头。他继续走过去。前面人群围着的圈子比他想象中大得多。他自己往前走,递了个眼色给文斌。心瑟刚要跟上,文斌已经挡在她面前。她惊愕地抬头,文斌对着她笑了一下:“刚刚经理说Lisa小姐在那边。”他指了一下方向。
心瑟犹豫了一下。
文斌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担心。“您放心,罗总会处理。让我们在外面等。”
文斌护送着她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她看到不远的吧台上,独自伏在那儿的,一头熟悉的金发。
他们走过去。心瑟以为Lisa睡过去了,走近才发现,她侧身伏在吧台上,手里还举着半杯酒。
她看着心瑟走近,咧嘴一笑,冲她举了举杯:“不错,到的及时……”
口哨声叫好声鼓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击鼓的咚咚巨响早已搅乱了周其彦的理智。他正甩开了膀子大战。两个人已经躺倒在地。他手下还在跟两个人纠缠不清,混打一气。幽暗的灯光下,御锦瞥到他也挂了彩。
到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