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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彭厉锋对于纪挽歌来说,好似一张白纸,她了解他的一切,为他的欢喜而欢喜,为他的伤痛而悲伤,甚至在认识的最初,彭厉锋抽纪挽歌两鞭子的时候,纪挽歌自认也是能够看的清彭厉锋的所思所想的,但如今却全部变了,彭厉锋在纪挽歌面前不再是什么都能看透的人,这让人不安。
原本看着窗外的彭厉锋转过头来凝视纪挽歌,窗外的灯火照射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让从来都明亮的没有一似阴霾的脸,竟多了几分妖冶,纪挽歌心惊不已。
彭厉锋突而一笑,那样子比上当年不知愁滋味的恭王世子半点不差,他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总是要让你达成的。”
纪挽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笑容,心口一阵抽痛,冲口而出,“阿锋,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早已经后悔,当时信誓旦旦的跟彭厉锋说她想嫁来楚国,那时候的想法天真直白,但是这一路跟着楚晏相处时日增多,纪挽歌当然承认楚晏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强势,优渥,有作为成熟男人的一切优良品质,但是同样也有成熟男人与身俱来的神秘,心计,纪挽歌看不透楚晏,哪怕是楚晏随口的一句话,纪挽歌都觉得那是经过深思熟络过的,这一路来,桩桩件件,现在想来似乎都在楚晏的计划中,纪挽歌的受伤,刺杀,以及名扬天下的楚晏宠纪挽歌如命,等等的一切,在楚晏那云淡风轻的淡笑里,竟像是一切都在楚晏的掌握之中。
迎娶纪挽歌,让其他几国的心思都转了起来,而且因为夜国的女子将与楚国太子联姻,很自然的其他几国都将夜国划分到了楚国的势力范围里,这样的话夜国想要联合周边的国家,别说是一起抗击楚国,就是跟别的国家想要搞好关系,怕都是不容易的,这样一来,简直就是将夜国架空了,夜国以后只能依托着楚国。夜国靠海,气候温和,无论是粮草还是银钱,只要楚国需要,夜国就没有不给的理由。
这是其一。
其二,有纪挽歌这么个好拿捏的太子妃在,楚国国内的那些势力就没办法控制楚晏,楚晏就更加可以毫无顾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些纪挽歌都是在这一路上想通的,但现在更令她恐惧的是彭厉锋的变化,她如今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过彭厉锋一个,若是彭厉锋都变的阴谋重重,那么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彭厉锋笑容不变,伸手拂过纪挽歌落下的头发,沉声说:“哪有那么容易?”
纪挽歌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都像是在说梦话,这里是楚城,楚晏在这里经营了多少年,别说是离开,怕是他们的一举一动楚晏都是了若指掌的,离开,谈何容易。
纪挽歌垂下头,知道自己当时的一时冲动才导致了今日的后果,可是要真的嫁给楚晏吗?想想都觉得迷茫。
“不想嫁给他了吗?”彭厉锋问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纪挽歌抬头看他,这句绝不是彭厉锋的性子能问出来的,依照他的霸王性格,这时候不是该说,我不管你怎么样,总之你除了我谁也不许嫁之类的话吗?若是他那样说,她也许不会像如今这般的恐惧。
彭厉锋伸手就捂住了纪挽歌的眼睛,低声说道:“挽歌,我也会害怕的。”
爱情里,谁又是真正的强者,患得患失的心情,彭厉锋也有。对楚晏,彭厉锋的感情复杂,那是他的师哥,从小仰望着的目标级人物,在彭厉锋的思维里,楚晏似乎从来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无论是本来就该是楚晏的东西,还是先是属于彭厉锋后来被楚晏抢走的东西,还有为数不多的几次,彭厉锋寸步不让,楚晏宁可毁了那物件都不让彭厉锋得到的。
有些心理一旦形成是十分难被更改的,比如在与楚晏的争抢中,彭厉锋从来都是处于弱势的这一项,彭厉锋当然会怕,没人知道他的心情与恐惧,从楚晏开始表现出对纪挽歌的兴趣开始,他就怕。但是他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将怕字露在外面,他只能逼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强大。
如果说恭王的死让彭厉锋尝到了人世辛酸,一夜成长,那么纪挽歌就是他不懈的要变的更强大更坚不可摧的动力,他不能失去她,连想想都不能。
也许相同的人能嗅到彼此身上的味道,彭厉锋当然能看出这一路来,楚晏对纪挽歌的感情是变化了的,刚才楚晏对纪挽歌说话的语气,虽然楚晏极力的想表现的跟他平时一样温文,但是彭厉锋多么的了解他的这位师哥,根本就不难听出楚晏言语中的关切早已不符楚晏平日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与冷淡,那种隐藏的狂热让彭厉锋心惊。
“挽歌,我总会让人如愿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低沉的叹息,让人听着心尖都跟着抖起来,纪挽歌眨眨眼,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彭厉锋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挪开手,急急的问:“是不是伤口还疼?”
彭厉锋最为介意的,就是她受伤了,他曾经赌咒发誓此生不让她在受伤的,没想到却还是没有保护好她,来的晚了,虽然气她恼她,但最后还不是都化成了心疼。
他越着急,她哭的越厉害。
彭厉锋没了主意,只得抱起来哄,哄小孩子似的。
纪挽歌只将头往他的颈窝里埋,哑着声音说:“阿锋,你不要变好不好?”
“好。”这种时候,当然是说什么就答应什么的。
“那你不许离开我。”
“好!”
彭厉锋对纪挽歌的撒娇那是在受用不过,看她止住了哭声,这才低声问她,“我们用膳好不好?你也饿了。”
纪挽歌哭得眼睛红红的,她本不是爱哭的人,这时候便觉得有些别扭,不开心的说:“我不喜欢吃这里的东西。”
纪挽歌的口味从来都是偏南地的,这时候这么说,有实情的,当然也有没事找事的原因。
彭厉锋只是笑,“这里靠江,江中鲜鱼不错,晚上让黄金给你做鱼吃好不好?”
纪挽歌笑的甜蜜。
——
就这么休整三天,纪挽歌不出意外的接到了让她进宫请安的旨意。
这原本是礼数,她一趟来,说是大婚,其实也是代表着夜国这里对楚国投诚来的,大婚定在下个月初十,在这之前,她先行进宫倒是有必要的。
但是纪挽歌不认为这一趟进宫她能一路顺遂。
“我陪你去。”彭厉锋说。
纪挽歌摇摇头,来宣旨的太监根本没有说这是皇帝的旨意,还是皇后的旨意,或者嫔妃的旨意,抑或着是这些人都想见见她。
若是要入后宫,那么彭厉锋跟着去显然是不合适的,彭厉锋也是关心则乱了。
纪挽歌跟着宫人一路进宫,入了宫门只见马车上帘子一掀,楚晏坐了进来。
这三日楚晏虽然没有登门去看纪挽歌,但是东西可是流水似的往纪挽歌现在所住的领江小筑里送,整个楚城的百姓现在都已经习惯了每日成着三顿饭般的看着一队又一队的人马往领江小筑里送东西。
补药,珍玩,玉石,首饰,只要是能想到的,就没有楚晏不送的。
甚至有人开玩笑,说楚晏这是搬空了景仁宫只为搏的美人一笑。有人说好,自然有人说坏,纪挽歌这一趟来,嫁妆自然是带的不少的,不说纪霆给这个闺女准备的能看花人眼的嫁妆,就说是夜国皇帝出的那一份,那也是前无古人的隆重,这其中还有粮食千担,各种蔬菜育种的种苗,种子无数,也是依托嫁妆之名,给楚国上供,说是嫁妆总比说成是上供来的好听些,这些东西太多,要是运进京城来,连放的地方都没有,所以现如今全部安置在城外的一出仓库里,楚城百姓并没有见到纪挽歌的嫁妆,少不得有人说,这是楚晏太子怕当时候纪挽歌出嫁嫁妆太少难看,所以现在可不就是可着劲的给纪挽歌送东西嘛。这些东西将来可都是会成为嫁妆随着纪挽歌再一次入住景仁宫的,这么说来太子也不亏,不过是给纪挽歌做脸面罢了。
不管这些人怎么说,有一个中心思想是跑不了的,那就是楚晏是真心喜欢这位镇国公主,已然到了痴迷的程度。
纪挽歌今日出来,少不得被围观,一路上纪挽歌都能听到马车外吵吵嚷嚷的声音。
楚晏进了马车,看纪挽歌几日装扮的很隆重,毕竟是以夜国镇国公主的身份第一次进楚国的皇宫,当然需要好好的应对,赤红色绣牡丹的朝服,头上带着白狐狸皮毛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