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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身上伤痕累累,骨现肉开,咬得唇都流血,连轩辕来劝也不肯离去。
轩辕站在角落处,远远地靠在柱子上看着床边床上相依相偎的两人,唇角微弯,带着苦笑。他原来是在皇宫中批折下令忙得不可开交。但看到本应气怒攻心的人在此时竟还是一副清明理智,指挥下令镇定自若的样子,连喜怒不形于颜色的宝亲王也觉得可怕起来,哪还敢让他留在皇宫里,直接丢到燕云山庄去。
真是多事的两人啊。轩辕叹息。夜语昊身上诸多旧伤原本便是拜他所赐,他也一直以此为乐,祈与宝为什么会认为今次不一样呢?连上次传来夜语昊死讯时,他们都没有这般过激的反应,干嘛闹得连他也跟着心慌起来了...
轩辕想拿出扇子来扇扇,最后还是用手捂了捂额头,闭目。
心,的确是有些慌,跳得极快。
像夜语昊那般狡诈自负,冷静从容,含笑指点着江山大局的人,是不会轻易就死去的。所有人都抱着这个想法。三年前,大家理智上都是相信了柳残梦心狠手辣的个性,相信了他的死讯,但在感情上,却没有一人相信过。
犹记得五日前在山上寻找到他,惨白的脸,惨白的唇,暗紫的血块污了一身雪衣;阴郁的青气,细不可闻的呼吸,完全不像活人。
第一次,他会从自己怀中离去,他会消失在天地间这个意念,打破了轩辕记忆中,夜语昊全无弱点,无论如何击倒,都能再次站起的来印象。
一时间,竟是心跳如狂,痛若刀绞,
七彩大地尽化黑白,万物皆是了无生趣。
复恨自己下手过轻,让漏网之鱼伤了他。
看着伊祁毫无顾忌地说哭就哭,说不放就不放,紧缠在昊身边,怕一闭眼他就不在。轩辕知道,自己做不到这样。
昊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伊祁了。有伊祁在旁守着,昊没那么容易就撒手跑人。如果换了自己在旁...
如果换了自己在旁,昊会怎么样呢?
心中突然有种冲动,想将昊晃醒,问他一问。
「师父师父!!你醒了!!」伊祁突然尖叫出声,惊动了室内外所有人。
轩辕一惊,站直身子看了过去。
夜语昊长睫又颤了下,慢慢抬起。
众人屏息,看着他微冷的眸光扫过与伊祁交握的手,望了少年一眼,转开了视线。
轩辕下意识地挺直背脊,唇角微翘,一脸似笑非笑的调侃。
夜语昊冷冷地瞧了他片刻,唇角一动,再次闭上眼。
「师父!!」伊祁大惊失色,连声音都抖了起来。「师父~~~~~~~」
「伊祁,你冷静点!」轩辕双手按在少年单薄的肩上。「昊能醒过来,已经没事了。」顿了顿,又道:「如果会被那些敌人,那些伤势打倒,他便当不得所有加在他身上的称号了,对吧。」说完,拭去少年颊畔不小心滚落的泪珠,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
少年抬起脸,一张小脸,尽是将要崩溃的脆弱。见轩辕那一脸的宠溺,那种无论他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也愿纵宠的神色,他嘴唇哆嗦着,突然放手,整个人趴在轩辕怀中,出事以来第一次放声大哭。
「都是我不好...」
看着很快就被眼泪鼻涕糊满的前衿,轩辕点头承认。
「都是你不好。」
「要不是我,师父也不会...」
「就算有你,你那师父奇怪的逻辑也不是你追得上的。」轩辕说着实话,换来少年更大声的哭泣。
「呜...我都说是我的错了!」
「朕没反对啊。」难得看到少年哭得唏哩哗啦,轩辕咳了一下,突然发觉自己的劣性在不断上升,只想让他哭得更惨烈点,当下也无意克制这种欲望。「小伊祁太笨了,没有发现敌人声东击西,白白被师父骗走,果然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哇~~~~」伊祁听了,果然哭得更加伤心。「哇...」
「而且,太过逞强,一定要自己找线索,却能力不足,走上半天错路。」
「呜~~~~~~~~~」少年想到自己干的蠢事,手忙脚乱地擦着泪水。
「更糟糕的是,就算作知道事情有了变化,却也没有能力逆挽乾坤,只有事后后悔不已地哭着。」
「呜~~~~~~~~」抽噎不已,红眼睛红鼻子的喘不过气来,连话都说不出来。
轩辕伸手托起伊祁下巴,心中暗赞,欺负小鬼,果然是件赏心悦目之事。
「哭够了?」
伊祁哭得太过失控,只能抹着泪水轻轻点头。
「对床上那位有帮助吗?」
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夜语昊,少年眼眶一红,泪水又滑落,不语地摇头。
「在这里哭泣自责后悔,让时间白白流过,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少年继续摇头。
「错过了追查的时间,补偿的时间,你除了影响军心,让事态停滞不前外,还有什么作用?!」轩辕大声喝问。
少年一惊,瞪大了眼看着轩辕。
「哭够了,就该动脑吸收教训。昊是不会同情弱者的。」轩辕松下紧绷的脸色,柔声道:「乖,外面去想吧。」
糖果加鞭子,少年乖乖地被哄了出去。
坐在床沿,低头看着夜语昊微微颦起的眉端,轩辕伸出手,挑开沾在他额际一绺汗湿的黑发。
手指抚过饱满的天庭,落在眉上,睫上,唇上...
灰白色的唇,黯无生机。轩辕凝眸片刻,抬起手,一个用力,之前被剑锋割伤的创口再次迸裂,鲜血溢出。
鲜血抹在昊的唇上,手指顺着唇形,一点一滴,细心描绘。灰白的唇转成妖异的媚,浓艳艳的朱红水光,连上等的胭脂香粉也比之不上,纤薄而优美,看得轩辕目不转睛。
掌心摩挲着迅速瘦削下来的左颊,慢慢地停了下来。掌下的触觉,依然如冰玉般清冷,却少了主人的气息,那般脆弱的呼吸...
手再次往下滑,经颊畔一路滴下血痕后,落在了昊的颈间。
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妖艳的血纹,紧闭的眸子没有睁开。
稍稍收紧手,绽血的唇受力微启,眸子,紧闭如故。
轩辕叹口气,收回手,转而握住夜语昊搁在被外的手。又冰又冷,全无生气。
不断换着姿势,温热五指的每一寸隙缝,感觉他脉门处微弱的跳动
「刚才朕...真的很高兴...」摩挲着冰冷的手,轩辕唇角上弯,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到了那只手慢慢热起来后,他低声轻喃。
「...你愿意醒过来。」
喝雄黄,插艾草,包粽子,赛龙舟...端午节就这么过去了。
自暮春到初夏,夜语昊昏迷了近十天才完全清醒过来,到全身伤势调养得差不多能起身时,早过了梅雨之时,春衫已换。但他肉眼可见的外伤虽愈,内伤却依然沉重 ── 尤其他的内力为轩辕所废,一身经脉远弱于他人,兼又引发了早年未曾全愈的旧创,更是迟迟不见起色。
轩辕在众人面前皆是一副漫不经心声色不动的样子,只是偶尔过来看看疗伤进度如何。太医们不需看懂帝王隐藏在深眸下到底有何种含义,只消靠近一点,就能明白帝王张狂的怒气已经越来越无法自我控制了。
伊祁送药过来时,就见夜语昊坐在窗旁懒洋洋地看著书,虽是初夏,还是盖着一条薄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穿得端端整整,清爽干净得好象刚刚出门转一圈才回来,而不是已经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的人。但月前只是文弱的苍白已转成病态的青白,此时此刻,用弱不禁风来形容都不为过,瞧起来便是三岁儿童都可以轻易地伤到他。
少年抿紧唇。「师父,吃药。」
夜语昊抬起头,微微一笑,温文如故,深沉如故。
看着师父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一口喝尽,少年脸色微微扭曲,见他再次推拒了宫女们准备好的时令瓜果糕点,仅微啜了口茶,少年忍不住怀疑,就算在药里加上一把黄连,师父是不是也感觉不出?
「...师父,你好象很喜欢自找苦吃?」
夜语昊正在饮茶,闻言呛声。当下放下茶盏屈指弹了少年额头一记。「小伊祁,你能不能用好一点的形容词?比如说天将降大任之类的,为师听了会很高兴。」
生病的人是不是会变得比较任性?
少年怀着这个疑惑离去,唇角带笑。
「皇上,事情好象有些失控了...」
轩辕一手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听着,手上纸张翻得霹叭响,凤瞳微微眯起,将面前那些早已看过的资料重组分合,一丝细漏之处都不肯放过。
「淮北漕运被劫;河南蝗灾;高阳齐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