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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闭住眼,按住额头,夜语昊只觉得这些日子来幻觉越来越多,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到底是我在梦中看着一切,还是梦中的我借着梦逃避一切?
「叶凡...你怎么了?看来不太好的样子?」伊祁靠了过来,看着夜语昊突然一脸冷汗,不知他哪里不舒服,想起在雁荡时为他把过的死脉,心下惊惶一阵强过一阵,手一颤,就想唤人。
「没事,别叫人!」深吸口气,拭了把汗,再睁开眼时,夜语昊就与往常一样,温文柔和,冷静自制。
他按着伊祁的手,温暖少年受惊而冰冷的指尖。微微一笑。
「伊祁,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有个天下第一人当你的师父,那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事情,有什么好想的?」轩辕手中还是握着朱笔,不断圈圈点点圈圈点点,伊祁突然发现轩辕近来好象很忙的样子。
他将观察说出来,轩辕无力地用笔指指背后小山。「朕真感动你终于发现了。」
「啊...那个...我一直以为是贡品...」少年自知理亏,小声嗫嚅。
「好眼力。」轩辕赞了声,甩开手中文件,再换一份。
少年好奇地取过一份来,打开。
「臣闻太湖剑派二月初七曾收容一批贵客,其中有武榜之七仙子玉无瑕,之十三剑胆高天义,之十九澜剑杨贺相护.........疑其人为伦王。」
下面轩辕评语只得两字 ── 放屁!
瞄了眼高贵尊雅威仪棣棣极具王者风范的皇上大人一眼,少年又换了份。
「臣闻青城派二月初九曾收一批贵客...」
又翻了几份,几乎大同小异,差别只在于时间和地点,而这地点却是天南地北到处都有,上抵西京,下至两广百越,只差苗疆地远,来不及送到。少年忍不住同情地叹了口气。「这些要怎么看啊?」
设迷容易解迷难,设迷人只要专注于一点,而解迷人却得从成千上万点里挑出他扔下的那粒种子。
「根据时间,根据速度,再根据地点,画出地图走向,挑出最有可能的路线追下去。」轩辕应了一声。「而朕就负责挑出路线来,免得找不到人朕会想要迁怒。」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少年下了结论,有怎样的主子就有怎样的下属。其实他还有一句更简洁形象的 ── 一丘之貉。不过此话难免连自己也一网打尽,便错过不提。
「好了。」轩辕突然合上文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累了这么多天,朕偷偷懒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对吧。小伊祁啊,既然你决定向夜语昊拜师...」忽略过少年嘴硬的抗议,继续道:「那么你明日开始就每逢单日过去学习,好好努力啊。」
说完,顺便摸摸人家柔软光滑的黑发,当然被猫爪子狠狠抓了一下。
案几上,玉炉犹烧熏香,是室内唯一的华彩。皇家应有的繁丽华贵,浓彩雕饰尽为室主人拆除了,只留桌椅床几柜等几样必须用品,其余再无修饰。
一如室主人的性子。
名利歇,是非绝,红尘不向门前染。
看着脸色益发苍白,几近透明的夜语昊,轩辕心下沉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作错了。
对于十五年前的事他并不清楚,夜语昊身为御夜令的那段历史一直是无名教的机密,除了上代无帝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自夜语昊继续无帝之位后,更是连他身为御夜令的事都鲜为人知。轩辕尚在年幼时,曾听过九王提起,而救下五毒教的孤儿寡母时,也听过一些。但奇怪的是虽然夜语昊当时的手段极尽残忍,疑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对于不曾在现场的五毒教其余之人,却放任不管,似是忘了有那些人的存在。
此事想来,疑点甚多。轩辕原知夜语昊心高气傲,自律甚严,益发容不得自己犯下的错误。这才在记起此事后让李知恩他们守着昊。现在看来,效果是有了,不过好象太过严重了。
眉睫一颤,夜语昊突然睁开眼,看着眼前执着烛火的轩辕,眸中一片迷惘。
太过温柔的眼神,带着淡淡的苦恼和无奈,看来完全不像是正常的轩辕。
他闭上眼,过了会儿,再睁开。
拿着烛火的人眼中一片戏谑。「昊居然睡得这么沉,连朕来了都没感觉,可见对朕安排的一切都很放心,朕心中欣慰,难以言表。」
屋漏偏逢连夜雨 ── 这是昊唯一能想到的话。
目前身心正处于最糟糕的状态,却还得应付这样一个家伙,有够倒霉!
轩辕笑嘻嘻地放下烛火,开始脱衣服。夜语昊冷淡地看着他。
脱好衣服,吹熄烛火。轩辕爬上了床,搂住昊。昊身子微微一僵。
等待片刻,却不见轩辕有下一步的行动,鼻息沉沉,似已准备入睡。
「轩辕?」
「嗯?」
「你大老远跑来睡觉?」
「不可以吗?哎呀呀呀,昊呀,你也别将朕想得太神勇了,近来大事小事一大堆,朕忙是东西南北都搞不清了,哪有这个体力陪你。你欲求不满的话...」下面的话没说完,被夜语昊一针扎在哑|穴上。
苦笑着拔出针。「你连睡觉时都带着这个?!」
转过身背对着轩辕,也不打算问下去,反正不会有好话。
轩辕搂紧昊,噗哧噗哧地笑了起来。「昊啊,你不觉得我们这个姿势,很容易就会天雷引发地火...」
夜语昊转回身来,金针一霎间插遍了轩辕周身三十六处重|穴,连个动弹都不得。「给你客气你当福气?!睡觉!」
哎哎哎哎...连哑|穴都被制住了。轩辕立刻变得破天荒得老实起来。只是他虽说不出话来,喉间还可以骨碌骨碌,吵得昊一脸青气,伸手拔下哑|穴上的金针。「想说什么?」
「你膝盖顶到朕的...」话没说完,夜语昊脸色微窘,已知他想说什么了。当下恼羞成怒,又是一针封上哑|穴。
真是不幸,居然大老远跑来挨针。
将金针一根一根取下,这种少了内力的制|穴之法自然困不住他多久。只是昊生气时刺得深了点,三十六|穴都隐隐作痛。
探臂将昊揽回怀里,昊不知是睡熟了还是懒得睬,也没拒绝。
熟悉的心跳,熟悉的体温,只有这个自己承认其存在的男子,才能为自己带来安心的感觉吧。
因为他够强!强到除非自愿,无人奈何得了。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轻易被自己毁灭。
也就不会轻易失去了。
手足还是那么冰冷,与当年一样,需要不断搂紧,才能渐渐温暖起来。
心跳声咚咚。
娃娃是不会有心跳的。
所以娃娃被毁坏也是很容易的...
日渐消瘦的身子,晚上伊祁说得没错,昊的身子果然不太好。明日该找个御医过来给他看看...
...嗯,好困,睡觉喽~
醒来时,轩辕已经走了。他到底是过来干什么啊?!
难道就是为了过来睡一觉,收走那些金针?夜语昊有些失笑地发现自己准备好的金针全被那皇帝老子拿走了。
或许轩辕很有代替秦琼和尉迟恭来当门神的资格,有他守着,百鬼不侵,昨夜倒是一夜好眠,未曾再作恶梦。
摇摇头,放弃奇怪的念头。夜语昊正要下床,门再次被人「哐啷」一声推开,可怜兮兮地撞上了墙壁,来回摇晃。
── 完全不必看是什么人。
「伊祁,你这样会让轩辕哭泣的。」昊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教导无方。」
「你不心痛,我不心痛,管他的。」伊祁瞪着还没更衣的昊。「倒是你,都日上三竿了都还不起来,那是为人师表之道。」
夜语昊对他的恶语不甚在意笑笑,披衣起身。「今天过来,是决定拜师?」
少年抿紧唇,目光左转转,右转转,见夜语昊一个劲地看着自己笑,显然是逃不开了,只得咬咬牙,道:「不错。」
「天地君亲师,拜师也该有拜师的礼节。不过我又非正式收你为徒,所能传授的也不过小家之道 ── 昨日便与你说过了,武功不传,帝学不传,我只传你行军布阵及医道。故此,也不求你依足礼仪拜师。你只需答应我...」说到这,见少年脸色有些古怪,不由停了下来。「怎么?」
「没。」少年用力摇着头,心想夜语昊不可能跟那家伙一样要求自己叫他哥哥吧。
「那你答应我,不可将我授之事用于邪道。」低头看着少年。
少年静默片刻。「 ── 何者谓之邪道?!」
「不义而诛,不义而获。」夜语昊应对如流,微微一笑。「只消你所做所为非为私利,不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