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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的时候,天瑶并没有回来,很多时候,天瑶都是不在府中的,她已经习惯,并且,没有多问。天瑶承诺她会为她报仇,她做到了,如此就好,月娥从未奢望过其他。而沈天瑶,月娥虽知她对自己没有说实话,她的身份只怕是不简单的,但转念一下,如此甚好,至少,没有了她,天瑶同样可以活的风生水起。
推开杜子墨的房门,床榻上的男人依旧在沉睡着,面容平静而安详。月娥轻声坐在他床边,牵起他手臂,贴在自己脸颊,温柔的摩擦着。“表哥,你还沉睡在梦中不愿醒来吗?”她苦涩一笑,复又道,“没关系,月娥可以去睡梦中找你,然后,将你唤醒。表哥,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你曾说过,会光耀门楣……”
她话到一半,竟哽咽了。杜子墨曾在祖先的排位前起誓,定会光耀杜氏门楣,会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进杜家大门。月娥想,当真是命运弄人啊,若没有遇见薛德海,她与杜子墨如今早已是一对恩爱夫妻,他当年的誓言,也一一实现。或许是上天嫉妒了他们的幸福,才将这苦尽甘来的一切,在顷刻间夺走。
“表哥,月娥不怨。能与表哥相守十余载,月娥已心满意足。表哥,若有朝一日,你能醒来,请忘记月娥吧,找一个名门闺秀,相守一生。”两行清泪顺着月娥的脸颊滴落在杜子墨的手臂上,她温柔的抹掉,却止不住泪水下落的速度。虽然大仇得报,但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即便他可以醒来,她也是配不上他的。若还有来生,她希望还有缘分与他相遇,弥补这一世未了的情缘。
她走到桌案旁,提笔留下一封书信,是写给天瑶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将杜子墨拜托天瑶照拂,大恩大德,来世再报。将信件封存,放在杜子墨身侧,然后,大胆的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淡淡道,“表哥,永别了。”
月娥坐在一旁的梳妆台前,身上唤了件崭新的裙衫,艳丽的红色,和她嫁给杜子墨那天的一摸一样。只是,那一件被薛德海那畜生撕破了,她后来一针一线的重新缝制了一件,想着穿着它到黄泉,下一世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的嫁给他。
她手中桃木梳子一下下梳理着如瀑的发丝,头上只有一根素银簪子,但她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她将银簪子拔下来,握在掌心。并将云袖拂起,露出半截白皙的玉腕,尖锐的簪子一点点划破手腕内侧皮肉,划出一条深长的血口子。鲜血一滴滴顺着指尖滑落,地面上瞬间落了一大滩。
月娥唇角还挂着笑意,回眸,静静的凝望着床榻之上的杜子墨,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年幼时的场景。那时,他们虽贫穷,却是极快乐的。他们在稻田里奔跑,他摘了一朵野花别在她发间,大声的喊着,长大之后要娶她做新娘子,那时,他们真的很幸福。
月娥的含笑离去的,面容平静而安详。
当天瑶从皇宫中回来的时候,月娥的身体已经冷透。她颤抖着,抚摸上她的脸颊,心口不由得一阵刺痛,眼泪无声的就落了下来。月娥还那么年轻,虽然她经历过不堪的过往,但那并非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一切后果,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杨芸也大惊失色,她没想到月娥平日里看似温婉可人,却也是个性子极烈的女子,竟走上了这一条极端的不归路。“真是作孽啊。”她无奈摇头叹息。
天瑶心口疼痛,微有些失控的走到杜子墨床边,伸手便将他扯了起来,大声的斥责,“杜子墨,你还算是男人吗!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你这个懦夫,你只会逃避责任,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如果你醒过来,月娥就不会生无可恋,她就不会死了。杜子墨!”
第252章 绝不重蹈覆辙
“杜子墨,你还算是男人吗!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你这个懦夫,你只会逃避责任,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如果你醒过来,月娥就不会生无可恋,她就不会死了。杜子墨!”
她拼命的摇晃着杜子墨的身体,但他依旧如木偶一般,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她稍一松手,杜子墨的身体便重重的跌落在床榻上,依旧是没有生气的活死人。
“少主,别白费力气了。人死入土为安,将月娥姑娘的尸体入殓,才是要紧的事。”杨芸开口劝道。
“嗯。”天瑶点头,一提及月娥,心口又是一番闷痛。“我要进宫一趟,即便要葬,月娥也要有个名分。她生前没有风风光光的嫁给杜子墨,死后,我定要还她一个心愿。不能辜负了她身上的黄泉嫁衣。”
天瑶还是第一次主动入宫,是杜府的马车,而车中的天瑶却不再是杜子墨的装扮,她总觉得月娥的灵魂不散,让她见了,会难过吧。马车一路驶入朝阳门,在御书房外停住,天瑶掀车帘下车,动作利落。一袭雪白纱衣随着她的动作而偏偏飘飞淙。
“老奴参见瑶妃娘娘。”大太监刘忠异常欣喜,这位主子可是皇上的心尖儿,只要有她在,帝王的脸色都能多云转晴了。
“他呢?”天瑶单刀直入,没时间和他叙旧。
“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天遥已大步向御书房走去隋。
来到御书房门前,天瑶才懂刘忠千般阻拦的目的。原来,薛莹一直跪在御书房前,憔悴的已经没了摸样。和侍女佩儿抱头痛哭。想必,她也是知道的,薛家满门抄斩,如今她的亲人已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天瑶并非不可怜薛莹,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若同情心泛滥的怜悯薛莹,那又有谁为无辜的杜子墨与月娥讨一个公道。
雪白的裙角在薛莹身侧飘过,薛莹突然止住了哭声,变得声嘶力竭。“沈天瑶,现在你满意了吧。薛家满门抄斩,没有了家族庇护,我再也斗不过你了。”
天瑶秀眉微蹙,缓缓回头,迎上上薛莹红肿的双眼。“斗什么?我从没想过要和你斗。男人的心,也不是女人争抢来的。这些年来,薛家作恶多端,不过是自食恶果,怨不得任何人。”
她的话,换来的却是薛莹的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我父亲当初拥护皇上登基,我薛家对他有恩,是皇家忘恩负义。就算我父兄犯了些小错又如何,同样可以功过相抵。”
天瑶无奈摇头,只觉得薛莹已魔障了,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贤妃娘娘,你好自为之吧。”天瑶话落,大步向殿内而去,身后,传来薛莹歇斯底里的嘶喊。
“沈天瑶,你以为你爱的男人有多干净,他手上的鲜血比起薛家,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一番话,天瑶倒是无动于衷,反而吓坏了刘忠,慌忙命人将薛莹主仆拖了出去。
屋内屋外两重天,御书房内极是安静,楚琰坐在主位之上,认真的批阅奏折,天瑶悄然的站在门旁,也不弄出半分声响,就这样定睛的瞧着他。半响后,楚琰合上手中奏折,抬眸,对她微微一笑。“难得你主动回来,怎么?闯祸了?”
天瑶微低了头,紧抿着唇片,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月娥死了,自尽。”
楚琰微挑了剑眉,思索片刻后,才想起天瑶曾提及过,月娥是杜子墨的妻,薛家的受害者。“人死不能复生,她若泉下有知,也是不愿你难过的。”
“嗯。”天瑶点了下头,神情依旧淡漠。“楚琰,我想要一道圣旨,册封月娥为一品诰命夫人,让她风风光光下葬。我想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月娥是杜子墨名正言顺的妻子。”
楚琰起初不语,片刻后,才缓缓开口。“玉玺就在桌上,瑶儿想要自己来拿便是。只是,瑶儿要三思而后行,杜子墨现在虽昏迷不醒,但保不准哪一天便会醒来,月娥在天之灵是希望他能得到幸福的。月娥不在了,但她会希望有一个人陪杜子墨共度一生,让他不再孤单。若被你这般一闹,杜子墨此生都无法将月娥释怀,他只会活在阴霾之中。”
天瑶低头不语,但她不得不承认,楚琰的话,很有道理。逝者已矣,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杜子墨要好好的活,连同着月娥的那份。
恍神间,他已来到她身前,伸臂将她圈入胸膛。温热的手掌轻抚着她略微苍白的面颊。他的天瑶纯真良善,想必对月娥的死对她打击不小。“回来了就别再走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寒暑,我们好好在一起,行吗?”
天瑶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有些怅然若失,沉默良久后,才淡淡的点了下头。
而殿门之外,突然传来兵刃相撞的打斗声,御书房禁地,除了御林军,任何人都不得携带兵刃,否则便是大不赦知罪。楚琰眉心微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