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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旁他,当朝的相爷年俸也不过三千六百两,一品大员,还是京官,这胡大人只是正二品,难道能越过相爷去。幸好地方官虽不若京官,倒也有旁他的生财之道。
美人柔若无骨的又捏了捏胡大人的手指头:“老爷既然觉得奴家是无价之宝,奴家自然也不知该再赏那小大夫,不若老爷自行去问问他,只要不过分,满足了他便是,就说是我给的,谢他救命之恩。”
这几日隔着薄薄纱帘,虽乔不真切,却也隐约可辨,日日替她把脉问药的是个年轻标志的少年,若是换了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医,怕这如夫人就不会如此计较了。
哄完如夫人,胡老爷果然在偏听又接见了许汉林:“许小大夫,你年纪虽幼,医术却委实不输于那些老人,那五千两谢银的银票已然准备好,我夫人还要我带句话,许小大夫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只要她办得到,便赏了你。”
许汉林闻言当即跪拜在地:“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此时万请大人成全,莫说不要那五千两谢银,就是大人要打我一顿出气,也请大人定然应了我。”
这一番话说的无比端肃,胡大人不禁皱眉道:“哦?你不妨说来听听。”
许汉林深深吸一口,言辞恳切道:“回大人,在下虽是许太医的孙子,却也是福仁堂当家孔太医的最末一位徒弟,才疏学浅,冒死前来一试。这次若是不能救下夫人,就是大人打杀了在下,在下也绝无怨言,可侥幸,让在下将夫人的病治愈了,且求大人返我福仁堂的名声,家师为此已经卧病在床多日,请大人搭救。”
“你是孔任秀的徒弟?那你当初为何不自报身份。”
“在下怕大人仍然对前事有顾虑。”
胡大人哼笑一声,幸好听不出怒意:“是怕万一治不好夫人,又再次累及福仁堂的名声吧。孔任秀倒是收了个好徒弟。”他将身后心腹招来说了几句,才朝许汉林道:“那日砸车杀马却是霸道了些,但他一届享负盛名的名医却还不及你这少年人,那说明我那日砸的也非全无道理。既然你为家师求情,念你一片孝心,要求也不为过,我便应 下了。再住下三日,三日后我命人亲自送你回南风镇。”
当日总督府砸杀了福仁堂的马车是众人皆知的,三日后,总督大人命人在门口放一串儿千响的炮仗逐晦气,引了一条街的人过来看,又当众朝许汉林道谢,且送了簇新的马车和高马,另有“悬壶济世”牌匾一块,明说是赠与福仁堂,且让小厮一路跟回去,务必将牌匾交予福仁堂之手,高高悬挂于堂内。
且说福仁堂收到这牌匾,当日又就将那个连续几日只开了半扇的门面全开,重新泼洗了门前青砖,先不提孔任秀在内室老泪纵横,许汉林的几位师兄却是面色各异,其中孔圆面色最为难看:“他这是何意,若是一早有方法,为何不早说,巴巴的去总督大人面前领了这头一份,莫非还想越到师傅前头去不成?”
80不破不立
“晓得怎么治总督爱妾的病,却不先来回禀师傅;现在又闹腾的整个南风镇都知晓了福仁堂内只你一人能力挽狂澜;许汉林,你的心倒是大的很哇。”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孔圆瞧着他不悲不喜的模样更是来气;恨不得冲上去就将他推跪在地。
许汉林只瞧着座上闭目的孔仁秀;他若是信他;他便什么都不用多说;他若不信他;他说再多也无用。
孔仁秀终于抬眼望了望大堂内新挂上的牌匾,悬壶济世,总督胡大人亲手落的款;今早瞧着人抬上去挂起来的时候,周围百姓的喝彩声教他憋屈了数日的浊气一扫而净。便是许汉林这小子出风头又如何,他既是福仁堂的人,便越不过这个辈分去。
孔圆瞧师傅脸色便晓得许汉林这回怕是功远远大于过,于是脸色僵硬道:“总督大人封赏的五千两银子呢,那可是赏给福仁堂的,难道你还想一个人吞了不成?”
其余几位师兄均面色复杂的瞧着许汉林,方才在偏厅,总督府的小厮可说的分明,这五千两是确确实实赏“许小大夫”的。孔圆眼下这般说,是欺负师傅方才不在现场,不知情么?
可是那五千两银子,换了谁会不动心。
孔仁秀点点头:“这倒是个正事,胡掌柜,你先将银子收起来,待我好好想想如何处置。”一面说一面瞥一眼许汉林,却见他依旧神色淡淡的,从袖子里摸出那纸薄薄银票递了过去。孔仁秀再转眼一瞧旁他弟子,些个人均是神情一震,孔圆更是不掩饰的面露欣喜。
难得这小子年岁最小,心思却是最沉稳的一个。孔仁秀捏着那银票的边角,竟似是捏着众人的眼球一眼,孔仁秀瞧着众人脸色不着痕迹的蹙下眉,忽然道:“不过此事还是得意于汉林,这银子也不能全留在福仁堂,胡掌柜待会拨一千两银票给汉林,另外,汉林随我进书房,师祖亲手誊写的《神农百草经》,我便交由你日后保管。”
众人一惊,沉不住气的甚至低呼出声,他们这般讶异倒不只是为了那一千两银子,而是那师祖亲手誊写的《神农百草经》,说白了,是这代当家人交予谁,谁就是下一代当家人的。
许汉林跪在书房地上,索性青砖上铺着厚重的毛毯,倒是不会硌得人膝盖疼。方才孔仁秀双手将书交托与他,他思及爷爷多年心愿,便客套也没客套一声就接了,倒是换来孔仁秀一声笑,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也不想说了,直接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搏命一回,换来福仁堂下一任当家的位置,这等大事,许汉林第一个想告诉的便是自己爷爷,第二个想告诉的,却是甄知夏这个丫头。
说起来有整三年没见这丫头了吧,以往压抑着不敢去想,那是因为但凡有点念头便黄河决堤一般抑制不住。上回借着怒气一气儿将积压了数年的委屈彷徨都卸在那丫头身上,那可是头一次的狼狈脆弱,眼下那丫头也一十三了吧,花骨朵一般的豆蔻年纪,教人想起心尖儿就是微微一颤。
许汉林忍了好些时候才将往外的步子生生顿住,转而朝着福仁堂后头的小巷子行去。
却说这头,韩沐生三天两头的往李娘子麻辣粉上插科打诨,倒教几个来寻乐的堂兄白跑了好几趟,今日韩沐生教韩老夫人留了一日,他们总算逮住了人留在花厅,没说几句就见他又要往外走,韩家的几位堂兄只得拦了小庄问话:“你家少爷是被外头什么东西迷得五迷三道的,见天儿的往外头跑?”
小庄不敢讲少爷的事儿都抖搂出来,也不敢随意那些胡话糊弄这几位爷,只得含糊道:“少爷最近爱上了外头一个粉摊上的麻辣粉,一日不吃就念想的很。”
大堂兄抖了抖扇子:“哟呵,府里头的大鱼大肉吃腻了,觉着露天旱地的小吃好了,你家少爷可是养刁了。”
二堂兄轻笑下:“我怎么听说小堂弟似乎是看上了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
大表兄嬉笑两声:“若果真为了这事儿才呆不住家里头,倒也不奇怪,只是这小堂弟果然还没开窍哇,一十三岁的小丫头有什么趣儿,堪堪成人,要什么没什么。”
此时这要什么没什么的十三岁小丫头甄知夏正陪着娘亲姐姐在南丰镇上最大的金铺子挑选首饰,甄知春的嫁妆已经准备的七八不离十,就需要些拿出的手的头面压箱底。念及李氏只一根秦少爷那里得来的宝石金簪不方便戴出来,甄知夏也没有半件金银首饰,娘仨这些年惯来节俭也未曾置办过一件新衣,所以她们干脆告了半天假,将这些一气儿办了才开业摆摊。
喜气洋洋的忙活了早半日,甄知夏吃了晌午饭就去中山楼送卤味,那惯悉的伙计却不似以往的热诚模样,反而将甄知夏拦在厨房门外说道:“甄小娘子,您得在这儿等会儿,我得请示了掌柜的意思,才能决定您能进不能进。”
甄知夏奇道:“吕掌柜和咱们说好的,就是这个时辰给厨房送卤肉,不是每日都是这样的么。”
小伙计压低声道:“甄小娘子,您有所不知,吕掌柜他告老归乡啦,咱新来的掌柜姓唐,眼下中山楼所有的买卖采办都要统统经他过一遍才能通过,昨日你刚走,就查到这外厨来了。行了,我也不和您多说,我先寻咱掌柜去。”
甄知夏只得将洗的干干净净的粗瓷翁放在院里的石桌上,瞧了几波进进出出的伙计,似是瞧出些门道来,怎的这外厨房似是换了好些个生面孔。不多时功夫,小伙计带了个高个的胖子过来,一身暗金色的长衫,更显得腰膀肥圆,他一瞧见甄知夏就来了一句:“总算等到你了,中山楼和你们的卤肉合约得重签!”
重签?
唐管事那手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