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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罗将包袱递给融千茴,如实答了,末了却说:“爷们做事,终归是要看心情的,不然却不与我方子!”
融千茴将那包袱拆开看了。伸手就给了抿罗狠狠一个爆栗:“没见识的小蹄子,你却瞧瞧人家给了你什么好东西?人家就是给了你方子,你配的起这药么?”
抿罗挨了一个爆栗,却也知道师父是不会无缘故的打人,便往那包袱里看去,然后抬头,腼腆的一笑:“都是不认得地东西!”
“都是一钱万金的东西!”融千茴睨他一眼,看药材的用法。
抿罗吐吐舌:“却不是错怪他了。”
“人家待你如这情分,你却如何回报?”融千茴问。
见抿罗不语又道:“他却是个实心人,你自己掂量掂量。再隔几日,也少不得将你们应给外头的人,你们是靠龚师伯的场面和‘融门四旦’的虚名给撑着,不然也轮不到今天让你们自己选人。也不要说师父要撵你们出去,如今这世道,花旦只有这种命,你要认清楚!”融千茴说了,便拧了包袱往厨房里问人熬药去。
抿罗虽然知道师父说的都是实话,听了却好不心酸。
望班主处问了才知道进天没有挂他们的台场,本准备找自家师兄弟说话去,却一个个苦不堪言的卧在床上,没一个如他这般轻松的,偏是那祁麟去了凤阳至今日没回。
在园子里闷闷的坐了一上午,终于在快中午时,坐不住了,也不问是不是快要吃饭了,直接便换了朴素衣裳往后门出去了,终究是没事,便沿着街瞎晃荡。
恍恍惚惚间,竟晃到将军府的门口去了。
抿罗沉吟一回,便往门口去说与守卫,托他通报一声给冯剑年。
那守卫说冯简往校场去了,尚未回来。
抿罗便问校场怎么走,那守卫便一一告解与他。
抿罗称了谢,便往校场去。
走了一半时,抿罗忽然觉得好没道理。
与别人不过就上一见了两回,而且还是见了两回便吵了两回,突兀然的,便将这如同终身大事一样的事儿压注在他身上,端的是毫无道理。
自嘲的笑笑,定是被师父的某句话给蛊惑了。
再想想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上午都烦了些什么。
罢了,若真是命苦了,也就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该吃的饭还是得吃。说到吃时;便觉得肚子饿了;恰是立脚在一家酒楼的门口;摸摸怀中;的确是带了钱袋子;便放宽心一笑;走了进去。
店小二极殷勤的过来问吃什么,抿罗望了半天的菜名牌,腼腆的一笑说:“我只吃碗馄沌就好了。”
若换了别人,等了许久不言语,末了,却只要一碗馄沌,小二定在心里骂人,但抿罗那一笑,却是美如花颜,便是心里有气也消的丝缕也无了。小二愉悦的应了,临走还回头多看抿罗几眼。
抿罗自是没察觉了;他只是如个孩子般乖巧的坐在桌边等吃食。
午时刚过这会子;酒楼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抿罗坐在桌边等着时;便四处的望了望;恰看见雅座那边;冯剑年正与那康、楼两家的公子坐在一处吃酒。
抿罗一见,便高兴的往雅座这边上楼。
快乐的如个孩子般的望冯剑年这边奔了来。
上了楼,冯剑年竟恰好将那目光往这边对过来。
抿罗看他看过来,便笑了。却见冯剑年漠然的转了眼过去。
抿罗的步子当时就定住了,忽而想起今早走那时错怪了他,单纯的想:却莫是生气了?
因为想的单纯,便又往前走去,给冯剑年道歉。
到了那桌前,抿罗笑着问楼、康两家公子的好。
康家公子也是笑着应他好。
末了,抿罗便孩子气的扯扯冯剑年的衣袖,说:“方子的事,是我错怪你了,师父教导了我,我这里就给你道歉儿。”
这做小陪低的事儿,抿罗是鲜少做的,园子里的人可都当他做个宝似的,他去赔身下气的人,除了他师父,这冯剑年却还是第一个。
岂料,冯剑年只是淡淡的睨着抿罗扯他衣袖的手。
抿罗看他眼神不对,似换了个人般的冷漠,便识趣的将手收回来了。
这时,冯剑年才开了口道:“我却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抿罗见他语调也淡淡的,好半晌不适应,终归还是陪笑道:“那你做甚么不理我?”
冯剑年一边夹菜吃,一边应他道:“我是清清白白去理你,却给人安上个拈三拈四的罪名,再理你,到时是谁的错都分不清了。”
抿罗一听,傻了,问:“这话是怎么说起来?”
冯剑年说:“我早该想到的,昨儿个也不该留你,你想脱我的名红火,我也愿意收你做个名分上的兄弟,你却把我和你的关系往床头床尾扯,让世人说我冯简的三三四四,你倒高兴?”
抿罗只觉得脑子里头一炸。
忆起今晨时,“清音园”里来接他的车子也真是有些招摇过市的,想来定是被师父算计了。
待要与他解释,这等风流韵事之流的误会,却不都是越,描越黑的?便也哑了口。
冯剑年便哼哼的笑了。
那样子让抿罗想起他初次说那句“以色示人”时的鄙夷表情。
心中酸涩的想:终归还是将我也做那类人看了。
眼神黯下去时,瞟过冯剑年的侧脸,忽然间觉得:其实这少爷们也活的忒天真了,若说是真懂得了他们的艰难,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先前看他对自己亲热,以为终于是找了个依托的人,到头来也不过是与外头要来讨了他们去的人是一样的,还多了一层恶心的假清高。
抿罗一时却笑开了,娇俏的抬起手,妖媚的一推冯简,笑,甜腻腻的道:“好冤家,可是今晨被当家父母骂了?便是真有了怒气,暖帐薄衾里,你要我怎般缠绵我都是可以依你的,却不要作践人似的这般骂我啊!别人如何说我是不在意了,连你也这般我可就要伤心了!”因为想的灰心了,行事便也一时间自我放逐的轻薄了。
看冯剑年那吃惊的表情时,抿罗更是笑的花枝乱颤:“我这时就先去了,想我时,通个信儿,我自知道的!”
抿罗说着,就要走,心中却笑骂道:这人莫是痴了,竟天真到以为可以收花旦做兄弟的。
那笑却是嘲讽的,也苦不堪言。
临行,看到那楼家公子,又续道:“菊官这几日亦忙了,他要我回了你说,你那里他是去不成了,就这样了。”便下了楼。
到楼下时,那小儿又殷勤的招呼他说馄沌好了。
抿罗将银子付与他,只说来不及吃了,便出了店门。
走到街上,抿罗只觉得心里渺渺茫茫的,看风卷了地上的灰尘,纸屑往前飞,便追了那风影往前走。
下意识里,竟走到了城西祁麟每常落脚的破庙里头。
抿罗也不顾脏,昏昏沉沉便歪在那草席上睡了。
直到了晚间,竟是祁麟回来将他摇醒了。
祁麟交个包袱给他,他便拿着,祁麟又塞东西给他吃,他就吃,祁麟终于是发现他的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他便起身说要回去。
祁麟留他不住,便说送他,他也不要,祁麟只好由他去,吩咐他路上一定要小心。
抿罗说:“你真好,只有你不嫌弃我!”却把个祁麟弄了个浑身不自在,一把将他塞出了门。
抿罗便有一路恍恍惚惚的往“清音园”回。
夜风打在衣服上,他只觉得衣服底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像抹魂。
走了好久远,才终于看见了清音园的正门,却是宾客满园。
抿罗便继续拖了步子往后门走,后门外的这半条街清清冷冷的,半个人也没有,抿罗却被个人给拉住了。
抿罗回头,却看见了冯剑年。
抿罗想把今日午时的甜笑堆出来,却办不到。
看冯剑年也紧绷着个脸,抿罗干脆也不笑了。
两个人就沉默的立在那街上。
最终,还是抿罗开了口:“那种事情,不是我说出去的,你找我讨清白,我也没有给你的;如果,你是觉得担了虚名不甘心,想要我的身子……我也是可以给你的。还有那几包药,我不知道我挣一辈子还不还的起,但我一定努力还你,便是日后,我真的从了男人过日子,我也只挑那唱曲子的干净银子给你,断断不会再去污了你。”
冯剑年却伸手甩了他一个耳光,说:“你若再说这等轻薄的话,我日后再也不会理你,那种没有志气的银子,我也懒的收!”
抿罗咬着牙,忍着不哭。
冯剑年又说:“唱花旦的就没有唱出名的?谁说一定要从男人过日子?你到今天不也是唱出名的么?你都有咬我的胆量了,难道就没有自己靠自己过日子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