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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折回正门那边,远远瞅着有仆从出府门,便背着人递了碎银上去,请之给何刚或崔吉带话,让他们出来一见。不想等了许久,不但崔吉的影子没见到,连平日常出府的何刚也不见。从白天到晚间,给好几个仆从递了银子相求,都没能如愿。
无奈只得回返。
夜里北风呼啸,难以入眠。自从长平王来访之后已经过了好几天,也不知如瑾过得怎样。自己与之的交情,若真成了她婚后的负累,那可真是……糟糕。
他想将长平王的来访告知她,免得她被动。
可这几日一直联系不上,他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距离如此遥远,许多事,并不是同处一城、看同一个月亮便能解决的。
秦氏这两天也没有睡好。
自从吉祥从王府递了信过来,她就一直惦记着女儿的及笄礼。十五岁成人的大事,自女儿嫁入王府,她还以为不能参与此事了,毕竟上头有正妃压着,一个侧妃的成人礼总不能大操大办,因此感到颇为遗憾。没想到,吉祥递了那么一个让她高兴的消息过来。
所以最近她一直准备着,初八这晚越发没睡踏实,天还没亮就早早起了床,郑重地梳洗打扮了,命人备车。
孙妈妈笑道:“太太别急,时辰还早呢。您今天这身衣服可真鲜亮,到时候跟姑娘站在一块儿,人家要以为你们是姐妹啦。”
“你是笑话我呢?”秦氏嗔怪着瞪了孙妈妈一眼,低头瞅瞅自己一身松花绿宝雀纹的直襟褙子,不由踌躇,“不会太新鲜了吧,要么还是换一件。”
“别,就这个好。太太许久没有仔细打扮过了,姑娘的好日子,您可不能马虎,穿得漂漂亮亮的姑娘看了也欢喜,省得她在王府还整日惦记着家里,生怕您过得不好。要我说,您平日也该这么光鲜才行,女人穿得好戴得好心情就好,心情好了诸事便顺当,不信您试试?”
秦氏被说得笑起来,“眼看着奔四十的人了,我还捯饬什么。”
“穿衣打扮可是一辈子的事,哪里还分年纪。”
主仆几个说说笑笑的,在家里消磨了一阵,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抱了孩子登车出府。
……
如瑾昨夜就寝晚,但睡得十分踏实,因此虽然只睡了两三个时辰,但醒来之后一点都不累,感觉身上很松快,头脑也清明。看看窗外天色发白,她便起来了。
床铺间,旁边的枕被里还残余熟悉的温度,让她想起昨夜迷迷糊糊时似乎有长平王给她推拿。他昨晚是睡在这里的么?怎么一大早不见人呢。
吉祥领着冬雪菱脂进来服侍,每个人都笑眯眯的,气色非常好。
如瑾惊讶地瞪着她们:“我的生辰,你们倒都穿得鲜亮。这是什么时候做的新衣服,我怎么没看见过?”
三个人一水的浅桃色衣裙,湖蓝滚边,轻柔甜美至极。都是端正的相貌,这么一打扮越发显得出挑,吉祥秀丽高挑,菱脂圆润可爱,冬雪更是柔美,看得如瑾发愣。
吉祥将手里托盘放到桌上,掀开蒙着的绫子,露出里头雨过天青色的一套衣裙来,笑说:“主子可别只看我们,您这身才叫鲜亮呢,一会吃完了早饭就给您换上。”
菱脂摇晃着脑袋:“王爷说,主子过生辰是大家的喜事,所以我们也可以沾光穿新衣服。”说着拽了拽衣角,显然非常喜爱这身穿戴。
是长平王的嘱咐?
如瑾嘴角不由自主翘起来,指着托盘里的衣服说:“打开我看看。”
冬雪便上前和吉祥一起抖开了衣服。
是一件交领襦裙。上襦是天青底织的白蔷薇绣纹,略深一色的宽襟滚边,下裙十二幅,深青色,配着绛红宫绦。整件衣裙式样简单却精致典雅,不张扬,华美内敛。
如瑾一看便喜欢。
继而又觉得那上襦有些眼熟,想了一会,迟疑道:“怎么这料子……仿佛在哪里见过?”
帘外就有低沉的笑声:“你竟然都忘了。”长平王掀帘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描金匣子。
如瑾略尴尬,她还围着被子没下床呢。
吉祥笑着将衣裙叠好放回,“主子,这是您嫁妆里头的一匹料子啊,前阵子王爷特意指了用它做衣服。”
如瑾恍然大悟。
哪里是什么嫁妆,这块料子是以前长平王给她的,随手收在箱子里,出嫁时就一起带了过来,她都快忘了,他却记得清楚,还特意让人裁了做衣服。
想一想,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蓝如璇刚进永安王府,如琳正在不亦乐乎做外室,老太太一心念着回娘家扬眉吐气,家里乱乱的,正是借着她出门给老太太置办东西的时候,他见了她,然后送她一幅云霞锦,作为她十四岁的生辰礼。
也是那一次,他亲口说要娶她。
时隔一年,在她都快把这料子忘到脑后的时候,他让人做成了衣服,交给年满十五的她。
如瑾脸色微红,有些愧疚。
然而这料子的来历丫鬟们俱都不知,就是当时随侍的碧桃也不明所以的,她自然不能当众挑明,被长平王笑吟吟的看着,她低头道了声谢。
长平王让丫鬟们服侍她起来梳洗,坐到桌边将怀里匣子放下打开,露出里头的赤金头面,吩咐说,“一会换了衣服,给你们主子戴这个。”
如瑾瞅着那金灿灿的东西犯怵,“太扎眼了。”
吉祥道:“及笄嘛,自然不能和平日一样。今日您什么都别管,由着我们服侍就是了。”
幸好那幅头面还缀着珍珠压住了一些金色,式样也古雅,不然真像暴发户了。长平王亲自抱来的,如瑾不好太驳他的面子,就没再说什么。
洗漱时,想起昨晚的事,如瑾就问罗氏怎么样了。
吉祥道:“主子放心,竹春一直在那边照看呢,今早送信来说罗姨娘已经醒了,只是神智不是太清明,身子也虚淘得厉害,且得再养一段时日。”
“保住了命就好。”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说了。如瑾想起纪氏,“……哪里去了,昨晚她说要去找王爷告状,后来就没了踪影,今天没再上蹿下跳吗?”
这个吉祥真不知道。一旁长平王说:“在我那里关着呢。大晚上鬼哭狼嚎的胡闹,我让嬷嬷教她几日规矩。”
自讨苦吃。
如瑾遂不惦记她了,只说:“查问罗姨娘中毒因由时可能还要问她,到时候王爷可得放她给我审一审。”
“嗯。这些小事先别管了,今天好好过生辰。”
梳洗完,吃过早饭,卯时已过了,长平王催促丫鬟给如瑾换衣戴头面去,他自己带人出了门,吩咐一会去正厅。
正厅就在舜华院前头,本来是正式招待女客的地方。不过自从张六娘进府,也没有什么机会和别家女眷交往,那里一直就闲着。如瑾不明白自己的及笄礼不在辰薇院里办,跑到那里去做什么,故意给张六娘添堵吗?
可是长平王不说缘故,丫鬟们也都笑嘻嘻守口如瓶,她只好放下疑问由着他们闹去。
换上那身云霞锦的衣裙,在玻璃穿衣镜前一照,如瑾发现这种颇为古雅的款式真得很好看,比日常褙子、袄裙都要显得端庄华贵,作为及笄的礼服再好不过。青色沉稳,绛色宫绦和青色鲜明对比,没有显得扎眼,反而更显雅致。前后左右照一照,她很满意。
吉祥又拿来一双同色绣鞋给她换了,笑问:“全是王爷指定的式样,主子喜欢吗?”
如瑾笑笑没说话。
待到戴好了头面,插梳小钿之类装饰在满头青丝上,如瑾发现赤金也没有显得俗气,和衣裙搭在一起看,有一种沉凝的华美。
吉祥又给她施了一层薄薄的脂粉。
冬雪在旁赞叹:“主子真好看!”又说,“王爷很会体贴人。”
如瑾在镜子前头照了又照,心里暖洋洋的。
不由想起前世的十五岁生日。
那时她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低等宫嫔,和宫里许多不得圣眷的女人一样,在某一个角落里过着安静苍白的日子。因了生日,侍女紫樱去膳房替她要碗面,不但没要到还被奚落了一顿,红着眼睛回来的。于是生辰就那么过去了。没有新衣服,没有新首饰,也没有像样的饭菜,她自己对镜仔细梳了一次头发,把平日最喜欢的一根玉簪插在发髻里,就算成了及笄礼。幸好她对这些事本也不是十分留心,倒没觉得难过,反而是紫樱大哭了一顿,委屈不已。
及至今生,事事更改,身边人也都变了,依旧怀着一颗不企盼不奢求的平常心,却没想到,能收获这样的礼物和情意。
站在穿衣镜前,她觉得镜中人有些陌生。
那个唇角含笑,端庄瑰丽的女子,是自己吗?
菱脂从外头蹬蹬蹬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主子好了吗?该去正厅了,时辰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