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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碧桃羞愧地深深低头。
如瑾见她的确怕了,而且面上惭愧多于惊惧,知道她听在了心里,这才亲手扶了她起来。“我喜欢你性子爽利,心直口快,所以平日没有拘着你。但心直口快绝不是口无遮拦,你得分得清。”
碧桃点头,如瑾又吩咐她将蔻儿也约束住了。蔻儿渐渐参与了私密的事情,人又活泼好动,一张嘴比碧桃的还要利落饶舌,若是不从年幼时候管住了,长大便更不好管。还有香雪楼其他人以及日常走动多的仆婢,都要谨慎。
碧桃再三做了保证,不仅会管住自己,也会约束别人。如瑾脸色和缓一些,点头让她去了。
这番告诫并非如瑾一时心血来潮。自从张氏在府中失势,这半年以来如瑾和母亲虽然并非事事顺心,也有起落,但都不会伤筋动骨,尤其近来没有了老太太的压制,蓝泽又没精力理会内宅,母女俩过得其实还算舒心,起码不用像张氏当家时那样,时时要提防被人所害。
但这样舒心的日子也容易让人失去警觉,如瑾已经渐渐发现,碧桃越来越随意。倒不是说她没了尊卑或不尽职守,只是日子过得顺了,被丫鬟婆子们奉承着,许多事上都失了谨慎之心,言语也变得有些无忌。
所以借着这次首辅倒台之事,如瑾好好的将她劝诫了一番。现在如瑾已经不似刚刚重生那时,需要靠冷面冷语来威慑下人,大多时候会和她们开玩笑,主仆之间颇为融洽。因此这次冷着脸稍微教训几句,碧桃是很在意的。从内寝之中出来,她就迅速去找吕管事传了话,回来之后又将蔻儿叫到一边仔细叮嘱了许久。
如瑾去延寿堂给看望祖母,见到老人家还是那个样子,年纪大了又连番折腾,京中名医都没有立竿见影的办法,皆说要慢慢将养。如瑾陪在床边坐了一会,老太太睡得浑然不知,如瑾便嘱咐了金鹦银鹦几句,带人离开。
走到院子里碰见吴竹春,碧桃领人略站开几步,留了两人说话。
“侯爷那边没有什么动静罢?让人盯着些,最近时局敏感,别让他出去惹事。若有客来,说了什么也要想办法探听到。”如瑾不想再像青州时那样,让父亲背着家里做出惊人的事情。
吴竹春笑着点头,“奴婢晓得。”
她是明慧又沉稳的,办事谨慎周全,如瑾比较放心。现今她不仅在延寿堂站住了脚,有了好人缘,且和外院的人也搭上了关系。除了上次那个小厮新茗,又认识了一个伺候车马外出的,一个跑腿传信的,虽都没有什么地位,但做的皆是要紧的差事,外院若有动向,他们能够率先知道。
如瑾的防患于未然果然不是白操心,就在正月快要过完的时候,朝中传来确切的消息,首辅王韦录年高重病,自请致仕。新上任的首辅不是别个,正是原来的次辅贝成泰。这个任用算是中规中矩,先前的内阁诸人暗中如何较劲不得而知,但自从皇帝表了态,贝成泰的位置一定下来,其他阁臣便都齐齐老实了,按部就班地开始做事,并纷纷在私下里给贝府送去了贺礼。
这是燕朝历代首辅上任的习俗,不知从何时开始的,这么多年便保留下来。皇帝对此是默许的,有的皇帝还会自己掏腰包跟风赏些东西,这个时候新首辅收了众臣的礼不算结党营私。
阁臣们一动,朝中官员也都跟风行事,或多或少的全都送些礼物表示祝贺,乃至贝成泰府上的门房收礼收到手软。
蓝泽也送了。
他亲自写的礼单,让吕管事开了库房拿东西,大大小小装了三个盒子。这边礼物还没装完,如瑾那头已经知道了。捏着誊抄出来的礼单,她眼皮直跳。
“真是好大的手笔!”
金麒麟壶一对,重四十两;乌银插屏一座,二十两四钱;白玉八仙镇纸一对,九十六两七钱二分。这些金银玉器倒也罢了,最贵重的是前朝画圣方栈道的一幅《关山雪漫》真迹,若是放到市面上去,买出个几千两银子也是有的。
贝成泰私下里酷爱品鉴书画,收藏历代画师真迹是最大的爱好,蓝泽这份礼送得可谓是投其所好,颇费心思。
碧桃见如瑾脸色不好,小声说了一句:“吕管事让奴婢跟您解释,上次贝阁老主持清查晋王旧宅翻修一事,给咱们家减免了外债,侯爷这才特意送了重礼,一为恭贺阁老升任首辅,一为酬谢上次的恩情。”
“恩情?贝首辅办事是受了皇上的吩咐,免了咱们的外债,那是他给皇上办差的,又不是为了蓝家,谈什么恩情?若没有皇上的旨意,尽可去问问他是否会搭理襄国侯府的债务?”如瑾将礼单扔在了桌子上,想了一想,又是冷笑。
“吕管事被我威胁着,不敢不给我办事,但哪一次不是支支吾吾不情愿了,这次倒是乖觉,还特意让你和我解释侯爷的话。恐怕是因为他也觉得此事不妥,想让我从中阻拦呢。”
如瑾越说越觉得恼火,办这样荒唐事的是自己生父,当着丫鬟她又不好说得太深,越发气苦。
“上次凌先生的方子你收在哪里了?去找出来配了,接着给咱们侯爷再用一次!”
碧桃迟疑:“姑娘,凌先生不是说那药用多了不好么?上次已经用过一回了,侯爷他现今本来又病着没好……”
“我看他精神得很呢,还知道给首辅送重礼。让他好好在床上躺几天,没精力乱操心就对了。”
碧桃一个丫鬟不知道这事的轻重,难道他读了一辈子书的襄国侯都不知道么?所谓的给新首辅送礼恭贺,那不过是面子上的虚热闹,谁敢明目张胆的送重礼过去了?真要送礼的人那都是私下里办的。赶着这个当口,皇帝的眼睛可是看着呢,你敢送,贝成泰可未必敢收。
最后是如瑾让人去外头打听清楚了,见京城里其他闲散勋贵也有礼送去,这才让吕管事派人去贝府。但礼物却是背着蓝泽换了一份的,那原本的金玉名画全都被如瑾收进了香雪楼,大致摸清了别家勋贵送什么,照样买了上好的文房四宝等物件送了过去。
吕管事被如瑾捏着把柄不敢不照做,一切都瞒着蓝泽。到了晚间将蓝泽常服的药换成了凌慎之那副,次日晨起,蓝泽便不起床了。这样子,如瑾总算松了口气,若是任由他乘着新旧首辅更替之时恣意行事,还真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住在京城里,皇帝就在跟前,蓝家可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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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章节末尾有一段重复了,已经改过,跟姑娘们说声抱歉。
188 如琳出嫁
蓝泽病一重,整个府里只剩了秦氏算是地位最高的,然而她又怀着身子,早已不理事了,因此全家的大事小情全都撂给了如瑾主理。如瑾每日早饭后都会见一见内宅几个管事婆子,又有吕管事将外头的事情也着人回禀进来,虽没有什么要紧的,但家里过日子鸡毛蒜皮的事不少,每天皆会耽误一个多时辰。
青苹看着如瑾辛苦,天天亲自煲了滋补的汤品给她喝,蔻儿有时帮着照看炉子,背地里就小声嘀咕:“其实这样姑娘虽然累一些,但我觉着挺好的。老太太睡得天地不知,侯爷有心无力,董姨娘那等喜欢闹腾的人又都不在了,最快意的是二太太还病得快要没命,咱们整个侯府就是姑娘说了算,连带着太太日子过得也舒心。等过些日子五姑娘再一出嫁,这家里头越发清净了……”
话没说完,碧桃走进来听见,将她训了一顿,又做主罚了她半个月的例钱,蔻儿这才知道前阵子那番叮嘱果然是实打实的,自此就算当着最亲近的人也不敢再乱说话。
佟秋水亲自上门拜访,和如瑾关在屋子里说了半日的私密话。
“……你上次说认识长平王府的人,要替我打听消息,现在如何了呢?我不是催你,只是我姐姐好一阵子没传信出来了,我很担心。”佟秋水眉头紧锁,大有决然之色。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如瑾这边没有消息,没有办法,她就真的要行上次所说之事了。
如瑾连忙按住了她:“你先别急,你也知道这阵子京里不太平,长平王是皇子,所以府中之人不方便和外头传递消息是难免的。就是我,也只和那个认识的人递过一次话,所以秋雁姐姐未必是遇到了麻烦。”
“京里不太平我是知道的,腊月时节天帝教徒作乱,我住的地方虽然没有受大的损失,可也听见外头的声音了,的确很吓人。可是这已经平息一个月了,而且天帝教徒闹事跟皇子又